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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yy6061

[【其它】] 最后一个处女 (又一个好看的情感故事,看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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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32
  第二日一早,查理与我约法三章。
  第一:除了陪傅斯年,否则我无权擅自离开查理的工作间(我们家腾出的一件空房)。
  第二:休息和工作时间都由查理决定(当然只是白天)。
  第三:除了充当查理的模特,我还要替他烹制午餐。当然,什么时候吃饭,还要他说了算。
  这三条是查理提出来的,至于同意与否,我有最终的表决权。
  “我没什么意见。”我说:“查理,斯年说你是个一流的艺术家。我相信斯年,所以,也相信你。”
  “同意了就不能反悔。”查理严肃地说,全然改掉他活泼的作风:“我不能要求你象我一样认真,只希望你尽量认真。Doyouunderstand?”
  “我明白。”他的肃穆竟使我有使命感。
  “那好,现在我们就开始。请坐到靠窗的位置,面上不要有阳光。”查理说。
  我坐好。
  他在桌子旁坐下,桌上放着一些颜料,地上是两个沙桶。
  “怎么舒服怎么坐,坐好了就不要再动。”他边说边把沙子倒在桌上,迅速揉成一大团,然后又揉出一个大概的模子来。
  “把头发散下来。”他命令道。
  “嗯,把碎发拨到耳边,不要遮住面颊。”他补充道。
  我都依言去做。
  说是怎么舒服怎么坐,其实他每时每刻对我都有新的要求。
  “头朝右偏一些!”
  “脖子尽量拉长!”
  “眼睛睁大,不要打磕睡!”
  一个上午过去,我脖子都酸了。
  查理却很满意。
  “下午继续。”他从桌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是个天生的模特。”查理说:“面部的轮廓非常非常好。”
  “是吗?”我如释重负站了起来,好奇地走过去看。这才发现他只完成一个脸型的轮廓。
  “做了一上午,就只弄个脸型?”我嚷。
  “你懂什么?就这个脸型都还要反复修改。”查理边说边用布把模型盖住:“你以为做一个雕塑是容易的事吗?”
  “累吗?”他现在倒很体贴。
  “有点。”我坦言。
  “那我们出去走走。”他说。
  我刚要举步,却听到他大叫一声。
  “什么?”我被他吓一跳。
  “蟑螂,房间里有蟑螂!”查理惊讶地叫着,一边惊恐地躲到我身后。
  “不会吧。”我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地低头去看。果然,地上有只小小的蟑螂在慢慢地爬动着。
  我一脚踩上去。
  “连蟑螂也怕?”我笑。
  查理的脸都白了。
  我跟着他沿着院子外面的街道走着。小鸟儿清脆地啼着,微风轻轻地吹着,柳絮直往人面上扑,扰得人脸痒痒的。
  “斯年的腿到底怎么会事?”查理问。
  “没什么。”我说。
  “他这样有多久了?”
  “没多久。”我说:“也就一两个月。”
  “不会吧。”查理说。
  “真的。”我说。
  查理摇摇头。
  “如果斯年只是瘫痪了一两个月,他根本不会急着去影像店。一两个月的时间他还能没有?我觉得,他可能瘫痪很久了。”
  “他没有瘫痪。”我不悦地说:“这两个字太严重了。”
  “对不起。”查理抱歉地说。
  两个人继续走着。
  “你跟斯年怎么认识的?”查理问。
  “介绍的呗。”我说。
  “是吗?”查理有些惊讶地问。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象两个黑亮的小湖,湖水深不可测。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了他一眼。
  “介绍?真有意思。”他笑出了声。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的脸红了。
  “哦。”他收住了笑,微微严肃了些:“那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算是吧。”我说。
  “你喜欢斯年什么?”查理问。
  “跟你什么关系吗?”我笑。现在的我也很放松。
  “没有关系就不能知道?”他歪着头看着我,样子很可爱。
  “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全部。”我说:“外表,性格,气质,包括他给我一种安全感。”
  “什么安全感?”
  “我不是女强人。如果有男人给我他的肩膀,我还是很愿意靠一靠。”我笑:“最起码,在我不愿工作的时候,我不必担心饿肚子。”
  查理也笑了。
  中午,查理自己提出下厨,算是对我的犒劳。
  没想到,他的厨艺一点都不输给斯年。简单的材料经过他的手,顿时成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不错呀。”我赞叹道。
  “小意思。”他笑着夹块肉丁在我碟里:“跟斯年比怎么样?”
  “味道不一样。斯年做菜,喜欢清淡。而你的风格,似乎偏浓烈。”我说:“这不能比。”
  “那你更喜欢谁做的味道?”他不放松地。
  “我吃斯年的菜已经习惯。”我说:“你做的菜,别一种风格,也不错。”
  “你在绕圈子。”查理不满地:“告诉你,我不轻易下厨的。嘴里吃着我的菜,却一边耍嘴皮。”
  “谁让你象小孩子,连做菜都要比来比去。”我笑了。
  一天下来,真有疲惫不堪的感觉。傅斯年回来,我算是得到解脱。
  “今天怎么样?”傅斯年问查理:“盈盈还胜任吧。”
  “再胜任不过。”查理说:“斯年,如果不是因为盈盈已为人妻,我一定要她做我的私人模特。”
  “我可不感兴趣。”我笑:“我今天才发现,木偶要累过制造木偶的人。”
  “盈盈不愿意的事,我不敢勉强。”傅斯年笑,三人坐下来吃饭。
  桌上查理接了一个电话。原来他托美国的同学帮他寄送沙画已到北京,明天就可到去邮局领取。
  “太好了。”傅斯年高兴地:“是Susan帮你寄的?她现在怎么样?”
  “她还好吧。”查理的脸却红了。
  真是奇怪,直到吃完饭,他脸上的局促和尴尬都没有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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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33
  
  第二天,我陪查理去邮局领取他的沙画。几个集装箱,只搬上出租车就累得两人出了一头汗。
  运到家,查理把集装箱一只一只打开。
  “好精致的艺术品!”我惊叹,细细摸着那些图案。
  “每一幅画,都凝聚了我很多心血。”查理凝视着这些画:“为了凑够买材料的钱,我在外面打了很多零工,拍片子给电视台,去快餐店洗盘洗碗,做家教,甚至给同学们理发收取小费,总之,一切手段都想到了,也用到了。想在想想,真是非常怀念那段日子。”
  “真是不容易。”我感慨。
  查理看着我:“盈盈,如果我的画展成功,你有一半的功劳。”
  “我什么也没帮你。”我奇怪地。
  查理摇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不知为什么,我很想从你那里得到鼓励。也许我很想证明自己给你看。”
  “为什么?”我问。
  “可能是因为斯年在釜山得奖,让我感到了压力吧。”查理笑了:“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斯年不过是个业务爱好者。但是,当我偷偷看了他的那部《OneNightinAmerica》之后,真是令我大吃一惊。现在,我只能尽力把自己的另一项特长发挥出来,才能恢复我的信心。”
  “为什么一定要跟斯年比?”我低声地:“斯年对你很欣赏啊!”
  “好朋友归好朋友,但是在我在乎的东西上,我可不想输给他。”查理说着拍了下我的肩膀:“好了,开始工作了。我要把你雕成一个斯年从没发现过的柳盈盈,让他大吃一惊!”
  两个月过去了,当我和傅斯年打量着他已经完成的杰作,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天!这是我吗?”我瞪着桌上那个几乎陌生的头像,看着查理。
  “一点都不象。”傅斯年诧异地:“查理,你怎么搞的?”
  “我就是要雕出一个你们所忽略的盈盈。”查理反不慌不忙地说:“盈盈看上去很平静,很安静,但是,你们看了我的雕塑之后有什么感觉?其实她很压抑。”
  “压抑?什么意思?”傅斯年的脸白了。
  “原因我不知道。”查理看着傅斯年:“但是,这就是我看到的盈盈,一个真实的盈盈。雕塑不仅仅讲究形似,更高一层的境界,那是神似,它能让观者通过一团冰冷的沙子看到人物的内心,看到她被忽略的东西——”
  “查理,你的雕塑是失败的。”斯年突然冷冷地打断他:“你看你把她雕得多颓废,多悲苦,这是盈盈吗?盈盈很压抑,被什么压抑?”
  “斯年,我说过这是我所看到的盈盈。”查理硬硬地说:“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也很奇怪。”
  “我也很奇怪你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心里一震,勉强笑道:“不过,查理,你画得真的不象我呀。你看,平时我的眼睛明明是睁得很大的,可是到了你手里,我就成了半睁半闭;我的嘴唇是合着的,你却把它们弄得翘起来;甚至从第一天开始,你就告诉我不要让头发遮住我的脸。可是,你自己雕出来的,我的脸却被一大缕头发所遮盖。我真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两个月的模特,你却搞成这样!”
  “你们懂什么!”查理看我也数落他有些生气了:“包括盈盈,你敢说你对你自己很了解吗?雕塑是私人的艺术,我只雕我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你们别再批评我了!”
  这时查理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Shit!”没听他说两句,就脸色阴郁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傅斯年问。
  “他们不早说,现在才说要在我的画展上做一家食品加工厂的广告。这不是耍我吗?”查理气愤地说。
  “你不愿意?”我问。
  “鬼会愿意!”查理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搞的是纯艺术,凭什么要他们来污染空气?”
  “纯艺术也要有投资商投资才行呀。”我说:“你没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吧。”
  “shit!”查理没理我,只狠狠地击了下桌子。
  “算了,这件事查理再考虑考虑。不过,总算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出去吃饭,放松一下吧。”傅斯年提议。
  “去斜阳居。”我建议:“好久没去那里了!”
  “那是什么地方?”查理问。
  “那是我和斯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说:“是一个很别致的地方。”
  “哦。”查理却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查理满心不高兴,但为了实现多年的愿望,他最终还是向投资商屈服。
  画展就设在民族文化宫,效果颇为理想。众多媒体和业界人士给查理的作品以很高评价。出乎我和傅斯年的意料,查理的雕塑较之沙画却更受人欢迎。因为这个,查理被聘为一家设计公司的艺术顾问。
  “我的论文只能在北京写了。”看得出查理很开心。
  斯年和我也为他开心。
  查理接手的这项工作非常轻松,却有一定的收入。因此,画展之后不久,他便提出搬出去住。
  “怎么,在我这里住得不舒服?”斯年问。
  “没这个意思。”查理慌忙解释:“我已经打扰你们很长时间了。现在画展也结束了,我需要一边工作,一边赶着写毕业论文,出去住,两下都方便。”
  傅斯年并没有着意挽留查理。
  “那好吧。”傅斯年说:“正好盈盈跟她姐姐住的那套公寓一直在空着。那个地方离国家图书馆也很近,你查资料也比较方便。”
  便这样说定。
  晚饭后,在床上,我和傅斯年却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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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竟然是斯年的妈妈,问斯年的腿怎么样,我身体怎样,有没有做孕检,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及平时大概都吃些什么。
  “啊。”斯年接到电话,一时竟有些语结:“我还好,现在都不坐轮椅,换了拐杖了。至于盈盈————她也很好——”
  “孕检,做了啊,大夫说——没什么问题。”斯年支吾道。
  “男孩女孩,医生也不告诉我们。”要斯年编造谎言是件痛苦的事,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尴尬。
  “妈妈要跟你说话。”斯年把电话交给我,方大出一口气。
  “妈,您放心了,一切都很正常。等孩子生下来,我和斯年再跟你打电话。”
  “你要经常检查,以防胎位不正。”斯年妈妈有耐心地:“我生斯年的时候就是大意。结果是坐化生,吃了不少苦。你可要预防。如果胎位不正,平时要多做些活动,孩子不知不觉就转过来了。”
  “好的。”我都没听明白对方说什么:“妈,放心吧。我和斯年,吾,还有孩子——现在都很好。”
  傅妈妈在电话里再三叮嘱,我颇有耐心地听完。电话一搁,我咯咯笑着,往床上一倒。
  “斯年,到时我生不出来怎么跟你妈交代呀。”我笑着看着斯年。
  “我怎么知道?”傅斯年一脸苦笑。
  “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去医院抱一个。”我说:“专捡大眼睛的漂亮小孩子。”
  “别开玩笑了。”傅斯年不悦地。
  “我可没开玩笑。”我笑:“你要男孩还是女孩?”
  傅斯年没说话。
  “说嘛!”我坐起来,搂住傅斯年的肩:“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这才发现傅斯年的脸色很差。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
  “没什么。”他闷闷地说。
  “没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问。
  他蹙起眉头,长长叹了口气。
  “盈盈,你快乐吗?”他看着我。
  “快乐呀。怎么了?”我瞪着他。
  “真的快乐吗?认真点。”傅斯年看上去很严肃。
  “快乐。”我说。
  傅斯年凝视着我,摇摇头:“你在骗我,也在骗自己。”
  “干嘛要骗?”我说:“难道你觉得我不快乐?”
  “你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压抑?”傅斯年问。
  “压抑?”我想起查理的话,摇了摇头:“我没觉得。”
  “真的?”傅斯年显然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说:“你是不是太在意查理的话了。他那个人的想法有时候是很奇怪的。”
  “他的想法也不是没道理。”傅斯年说:“毕竟爱情不是抽象的。”
  “什么抽象?”我问。
  “没有性的爱情,就是抽象的。”傅斯年说。
  “性有那么重要吗?”我一愣。
  “你认为呢?”傅斯年反问。
  “我不知道。”我说。
  “你看,你说不知道,”傅斯年凝视我:“而不是‘不重要’!”
  我的脸红了。
  “盈盈,我欠你的。”傅斯年说。
  “那个对我来说,还很神秘。”我低着头:“我承认,有时候,我特别想。不过,不是总那样。”
  “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傅斯年问。
  “哪有那么多失望。”我说:“我们两个在一起,能和睦地相处就很好。至于那方面,”我害羞地一笑:“我会等你。”
  “盈盈——你真好——”话说到这里,傅斯年的脸贴了上来。我感到他浑身都在发颤。
  “知不知道你很诱人?”他轻轻咬着我的耳根:“你的腿,很结实。你的胸脯,很软很软——”
  他悉心地挑逗着我,手指在我两腿之间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悄悄地深入——
  “盈盈,我很想让你知道那种滋味。”他悄声说着,一边继续深入——
  我浑身颤抖着,突然一阵疼痛袭来。傅斯年猛地停住。
  “我弄疼你了?”他紧张地问。
  “没有。”我低低地说,并不睁开眼睛。因为我想要傅斯年继续。
  但傅斯年的手却不敢再深入。
  “这样对你不好。”他悄声说:“人手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说着,他停止了一切行动。
  拉了灯,在黑夜里,我睁着一双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然而没多久,身边传来傅斯年稳定的呼吸声。
  我缓缓地起身,披上睡衣,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走到院子里去。
  四周一片寂静,美丽云草在稀疏的月光下清晰得几乎能看到叶子上的脉络。我不由俯下身去,摘下其中的一簇。好香啊。但我却莫名地烦躁着。
  我在花丛中不知蹲有多久,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
  我猛地回头。月下一个瘦高的影子,穿着白色的睡袍,手里捏着一支烟,静静地依在门边。
  “查理。”我惊讶地:“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那个白色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看到他手里烟头在闪烁着。
  “兴奋得睡不着?”我轻轻笑着:“你的画展很成功。”
  “那得谢谢你。”查理说:“那些艺术家们最认可的,是我的那幅雕塑。”
  “我只是模特而已。”我说:“该谢的,是你自己的灵感和才气。”
  查理摇头。
  “为什么睡不着?”他转变了话题。
  “没有为什么。”我笑:“不是每一次睡不着都会有一个理由。”
  “可是,你应该有一个理由。”查理说:“因为我相信斯年现在睡得很香。”
  “那又怎么样?”我奇怪他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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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睡得很香,而你却一个人出来院子里散步。难道不奇怪么?”查理说:“至少说明,你不想他知道你的烦恼。”
  “我有什么烦恼?”我一怔。
  “一种最基本的要求不能被满足的烦恼。”查理说。
  “你说什么。”我的脸红了。
  查理说话好不遮拦!
  “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查理说着走过来。天,他脸上竟有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如果不是这个,你和斯年真是非常完美的一对。”查理说:“不过,现在这个如果不成立。看来我说的没错,斯年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悦地。
  “这是你的口头禅?”查理问。
  “什么?”我一愣。
  “‘那又怎么样’是你的口头禅吗?”查理问。
  我脸红了。
  “盈盈,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查理说。
  “我奇怪吗?”我不由鄂然。
  “你天天骗自己,不觉得累?”查理问。
  “哦?我骗自己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斯年和他都觉得我在骗自己?
  “你在骗你自己你对这桩婚姻无怨无悔,骗你自己一切都很PERFECT!”
  “查理,我没骗什么。我也不需要骗。”我摇头:“如果就因为我和斯年之间那些小小的不如意而判断我对我们的婚姻不满,你实在很自以为是。”
  “是么?”查理凝视我:“你觉夫妻之间的房事只是小小的不如意?”
  “你——”我的脸肯定非常红。
  “你脸红的时候很美,我非常喜欢。”查理说。
  “你在说什么?”我低声嘟囔。
  “你真的不明白?”查理盯着我:“我以为你早明白,从我住在这里的第一天起。”
  “你说什么?”我懵懵懂懂。
  查理没有回答我。
  “你为什么会是斯年的妻子?”他看着我,默默而又无奈地。
  我一震。因为不敢确定他的意思,我保持沉默。
  “为什么?”查理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查理。”我说。
  “你就这么喜欢伪装?你是迟钝的女孩子吗?”查理看着我:“你没有注意到当你和斯年卿卿我我的时候我是多么嫉妒?甚至,我害怕夜晚。因为,我实在无法承受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她的老公就在我隔壁发出那样的声音!”
  “查理——”我局促地:“说话注意一点,请保护我的隐私。”
  “我倒希望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过。”查理说:“可是,这套房子隔音效果实在是差。盈盈,我几乎能听到你的——每一声呻吟。”
  “别说了!”我难堪地阻止他:“请尊重我——尊重斯年。”
  “斯年真幸运。”查理说着脸上浮起一个笑容,一半是苦涩,一半是嫉妒:“哪怕再多呆一天,我肯定我会发疯。”
  “既然你知道我和斯年很好,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我震惊。
  “为什么?”查理看着我:“明天,我就搬走了。我再不会见到你,再不会为了能天天看到你而承受那么强烈的嫉妒,承受那么强烈的痛苦。”
  “我真的没想到。”我脑中一片茫然,愣愣地:“你知道,我和斯年都希望你能办好那个画展。”
  “你们都是好人,我很感激。”查理黯然地说:“所以,我也不想再给你们增添任何的麻烦了。夜很深了,你早些回屋休息吧。”
  说罢,他扔掉手上的烟头,正欲进屋,又转过头来:“如果我刚才说的话,令你不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没有不安,”我低声地:“我只是奇怪——你有那样的想法。”
  “那就好。”他点点头,朝我做一个奇怪的笑,转身进屋了。
  我在花圃前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一阵风吹过来,有几片花瓣悠悠地飘下来。我忽然感到有些凉意,便进屋去了。
  还好,当我返回卧室时,傅斯年睡得很稳,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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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34
  第二天,我和傅斯年帮着查理搬到了我和姐姐从前住的公寓。
  “三间卧室,你随便挑一间吧。”我对查理说。因为昨晚的事,我发现自己在查理面前已经不象原来那样自然。
  “很不错啊。”查理反倒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打量着房子,笑:“这儿很安静,很适合我。”
  “那就好。”傅斯年说:“你还可以做饭,厨房在那边。”
  我走过去打开厨房的门:“厨具也很齐全。”
  查理点点头。我又打开浴室的门。
  查理对一切都很满意。
  “那我就放心了。”傅斯年拍查理的手说:“有什么事的话,随时跟我和盈盈联系。”
  “房租怎么算?”查理问。
  “算了。”我说。
  “你们两个不方便说,把青青号码告诉我。”查理说着拿出电话。
  “这样吧。”我忙说:“你是斯年的朋友,又不是外人,象征性地付点就行了。”
  “那好。斯年,真是占了你的便宜。”查理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我手里:“先交一个季度的。
  我接过钱。不知怎么,查理今天看上去很冷淡。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现在想收拾一下房间。”查理说。
  “要不要我帮忙?”我问。
  “不用了。”查理说:“斯年,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
  “客气什么。”傅斯年说:“听上去象是外人。”
  电梯里,傅斯年说:“查理的脾气是有点怪。”
  “嗯?”我若无其事地看了傅斯年一眼。
  然而傅斯年并没有解释。
  他的电话响了。
  放下电话,他的脸都白了。
  “谁打来的?”我紧张地。
  “小全。我们去音像店。”傅斯年急匆匆地说:“上次托小孟去上海进的那批碟可能有问题。市版权局现在正在店里检查。”
  “不会出事吧?”我问。
  “去了才知道。”傅斯年说。
  停好车,两人刚踏进店,小全慌忙走过来:“傅先生!”
  里面一干人正把碟往大袋里装。
  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你是店主吧。”
  “是。”傅斯年沉着地:“你们——”
  “经过我们的检查,这个店中有五千张盗版光碟。”男人说:“按照音像制品管理条理,不仅店里所有的盗版光碟要被缴获,你还要接受经济上的处罚。”
  “我想看一下这些CD。”傅斯年说:“我并不清楚哪些是盗版的,我们所有的CD都是从上海正规厂家运进的。”
  “可以。”男人说着从麻袋里拿出一个CD:“你这边架上的都是盗版光碟。从包装上看跟正版没什么区别。可是,外国大片中国的区位码是6,而你这些光盘上却是5。”
  “这上面是6呀。”傅斯年疑惑地拿过男人手中的CD。他细细地打量着,脸色变了。
  “小全!”他叫道。
  “什么事?”小全慌忙问。
  “给小孟打电话。”傅斯年脸色雪白:“一定要找到他!”
  “是!”小全说着迅速掏出电话。
  “不通。”小全苦丧着脸。
  “岂有此理!”傅斯年气得浑身发颤。
  我拿过光碟。
  “就是6呀。”我疑惑地。
  “这个6跟正版上的6不一样。”男人说:“这个一看就知道是5描成之后又复制的。这个我们见多了。”
  “要罚多少钱?”傅斯年咬着牙问。
  “五千张,不算少。”男人严肃地:“根据管理条例,至少也要几万块钱。”
  “另外,我们还要吊销你的经营许可证。”男人补充道。
  “为什么?”傅斯年惊愕地。
  “5000张,已经够这个惩罚了。”男人说:“今天公安局的人没来,否则你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傅斯年怔了一会儿。
  “妈的!”傅斯年第一次说了粗话。
  
  傅斯年的影像店被查封了。之前他向市版权局上缴了八万元的罚金。而那个小孟,似乎从地球上蒸发了。他的手机始终打不通。
  “我怎么会信任他?当时我为什么不让小全去?碟进回来后我为什么不看清楚点?”那天回到家,傅斯年非常懊恼。
  “不要再想了。”我安慰他:“做生意还能不出点岔吗?”
  “现在怎么办?”他苦恼地合上眼:“没了这个店,我还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要做。”我说:“你只需要休息。我闲赋在家已经很久,趁机可以出去工作。”
  “不。”傅斯年摇头:“我不能闲着。”
  “为什么?”我问。
  “我不想闲着。”傅斯年说。
  “不想闲着也要闲着。”我笑着环住他的脖子:“前一段时间你养我,这段时间我养你。也算是公平。”
  傅斯年却只是摇头。
  既然原来的公司不能再去,接下来便忙着印简历,跑人才市场,上网。过了三个礼拜,终于被一家设计公司看上。职位是翻译。
  虽然在设计方面一窍不通,但我有扎实的翻译和会话功底。再怎么说,原来也擦身娱乐圈,算是所谓的艺术界人士。
  而艺术则是相通的。
  只是需要记忆很多专业词汇。上岗的前夜,我手碰厚厚一本词典来啃,因第二天就有口译工作需要做。
  那天晚上碰巧没有电,空调不能启动。我点了蜡烛,有汗珠子滴落在书页上。
  傅斯年坐在身边为我摇着蒲扇。这段日子,他很沉默。
  “盈盈。”傅斯年在身旁轻声叫着我。
  “哦?”我正全心记忆单词,淡淡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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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什么。”他似乎不愿多说:“快些记吧,记完了早些休息。”
  我扭过头,傅斯年的脸笼在烛光里,很温和,很亲切。
  我不由看痴。
  “看什么?快记吧。”傅斯年笑着拍了下我的头。
  “斯年,答应我一件事。”我回过神来。
  “什么?”
  “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说:“等你的腿有了起色,再去想工作的事。”
  傅斯年一愣。
  “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自己已经很不容易。明白吗?要好好休息。”我说。
  傅斯年微微一笑:“这段时间我不是天天在休息吗?快记吧,已经不早了。”
  那天晚上傅斯年陪着我熬到很晚。两个人上了床。我发现傅斯年神色有些异常。
  “怎么了。”我打了个呵欠。印象中除了我和傅斯年的新婚之夜,这是休息最晚的一夜。
  “没什么。”傅斯年规矩地躺在身边。
  “是不是想——”我眨着眼睛看着他。
  “快睡吧,”他期期艾艾地说:“明天你还要起早。”
  “那我睡了。”实在是疲惫,转身就睡着。
  第二日清晨,闹钟响了。傅斯年却不在。
  “盈盈,快起来。”傅斯年拄着拐杖走进来:“早饭我做好了。”
  “啊。做什么早饭,你又不方便。”我惊讶地叫着,一边飞快穿着衣服。
  桌上傅斯年问:“粥熬得怎么样?”
  “还好。”我急匆匆地夹了口菜:“以后早饭我来煮,不许你再张罗。”
  饭后我正要收拾碗筷,傅斯年拦住我:“我来。”
  “那怎么行?”我不理他,麻利地收拾完毕。
  一看表,已经不早。匆忙与傅斯年告别。
  “你开车去吧。”傅斯年提醒。
  “不了。”我已跨步到门外:“还是省点油吧。”
  经理很年轻,也很客气:“柳小姐,请稍等一下。我们的顾问马上就到,今天你陪他去参加一个展会,负责韩文的翻译。”
  “没问题。”我颇自信。
  过有一刻钟,有个帅气的男孩子夹着档案袋进来了。
  “盈盈。”他讶然地。
  “查理。”我也意外。
  “原来你们认识。”经理说:“那我就不做介绍了。熟人沟通起来也很方便。”
  那天的翻译还算成功。
  回来的路上,查理说:“原来斯年的音像店出这么大的事。他的情绪怎么样?”
  “还好吧。你也知道他,他不想我担心。”
  查理点头。
  然后他含笑瞅着我:“真是缘分。我们现在在同一公司。”
  “你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我挑转话题。
  “正在进行中。”查理说:“没想到,你的韩文那么好。”
  “没办法,工作锻炼出来的。”我说。
  “什么时候帮我翻译点资料?我可看不懂那些韩国字,跟日语一样难啃。”
  “再说吧。”我一笑。这时查理拦住一辆出租车。
  上车时,查理有意无意地抚着我的腰。
  我佯装没有感觉。我并不乐意,但也不便发作。
  “能一起吃饭吗?”下了车查理问。
  “还是回公司吧。”我说:“公司有套餐。”
  “哦。”查理并不掩饰他的失望。
  晚上到家已经很晚。傅斯年在客厅里弹钢琴,琴声有些悲凉。
  我依在门边,怔怔地听着。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傅斯年一头倒在琴键上。
  “斯年!”我惊叫着跑过去扶起傅斯年。
  “你喝酒了?”我这才发现他双颊通红,眼皮低垂。
  “盈盈,我是不是很没用?”傅斯年勉强抬起双眼,含混不清地问。
  “斯年,你怎么了?”我捧住傅斯年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傅斯年挣脱我的双手,打了一个酒嗝儿:“盈盈,你只要说我到底有用还是没用?”
  “你说什么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喝酒?”
  “什么也没有!”傅斯年醉熏熏地,反抓住我的手:“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我慌忙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呀!”
  “什么也没有。”傅斯年愣愣地朝我一笑。突然他的身子一歪,重重倒在我怀里。
  “斯年!”我用力摇晃着他。但他显然已经醉倒了。
  我小心翼翼把他扶到床上。他实在是醉得厉害,脸烫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傅斯年终于醒了过来。
  “盈盈。”他轻声呼唤我。
  “我在!”我慌忙应道:“你总算醒了!”
  “我躺了多久?”他呆呆地。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柔声道:“现在是下午四点,一个很美丽的傍晚。”
  傅斯年点点头。
  “你今天没有上班?”他突然惊叫。
  “我请假了。”我笑着摇摇头。
  傅斯年怔了一会儿,突然他傻傻地问:“你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傻瓜。”我笑了:“没事的。我昨天的表现还行,他们对我不会有意见的。”
  看傅斯年稍微放松些,我小心翼翼地说:“斯年,你昨天喝了很多酒。”
  “是吗?”傅斯年疑惑地。
  我点点头。
  “为什么?”我问。
  “可能是我太闷了。”傅斯年说:“我从来没有闲这么久过。”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我不相信地问。
  傅斯年点点头。
  “我以为出什么事了。”我大松一口气,嗔道:“说过让你好好休息,你不听话。闷的时候,就弹弹琴,给花浇浇水,看看电视了,听听CD了。或者给我打电话。喝酒多不好呀,还喝那么多。以后千万别再随便喝了,好吧?”
  “我知道了。”傅斯年笑了。
  “好了,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我说着站了起来。
  
  饭桌上收到一个电话。王瑞瑞打来的,她要与小张结婚了。婚期定在这个周末,潮好味饭店。
  “她总算是开窍了。”放下电话,我颇高兴:“要不是小张家里催得紧,她跟安迪还要没完没了地磨下去。”
  “小张?”傅斯年问。
  “王瑞瑞的未婚夫。”我说:“挺好的一个小伙子,跟她年龄相当。能吃苦,也能干,对她也够好。”
  “那就好。”傅斯年说。
  “什么时候去看看查理。”傅斯年突然说:“他一个人在北京,挺孤单的。”
  “斯年,”我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呀,查理也在这家设计公司。”
  “哦。”傅斯年一愣:“这么巧?”
  “是很巧。”我说着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斯年,我去厨房盛点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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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35.
  转眼周末到了。傅斯年因为行动不便,我只能独自前往王瑞瑞的婚礼。
  这天清晨,傅斯年在院子里拄着拐杖“散步”,我在床上叠着衣服,“嘀”一声,一个短信进来了。
  我疑惑地掏出电话。
  “和斯年准备怎么度周末?如果没有计划,能否到我这里坐坐?你一个人。我有话对你说。查理。”
  我迅速把这条短信删掉。
  傅斯年走进来:“准备好了吗?早些去帮忙。”
  “马上!”我忙叠好最后一件衣服,放进柜中。
  婚礼上的王瑞瑞真是非常漂亮。她戴宝蓝色耳丁,映着阳光,眩目得象两颗夜明珠。
  只是,珠光下年轻的脸庞,却有淡淡的惆怅和迷茫。
  每个人都看到她在笑,但她笑得并不开心。
  虽然如此,我还是高兴地迎上去。
  “瑞瑞,送给你和小张的。”我递上礼品盒:“你今天真漂亮,真的。”
  “谢谢。”新娘接过礼物:“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并没问起傅斯年,想来安迪告诉过她傅的事。
  今天真正高兴的是新郎。新郎和群众。还有并未现身的双方父母。
  新娘是唯一不开心的人。这算是美满婚姻里的一件憾事。
  夏日里开着空调吃火锅,真是奇特的请客方式,却令人惬意。
  众人埋头进餐,没有人注意到新娘始终郁郁寡欢。
  “瑞瑞。”我亲热地附耳过去:“开心些,摄影师在拍录像。不开心,以后跟老公一起看带子,定是不美妙的回忆。”
  “我——”王瑞瑞不顾众人在场,差点又要叹气。
  然而不等她叹气,她的眼珠子却凝固了。接着小张的脸色突变。
  我疑惑地抬眼看去。
  震惊!
  安迪脸色铁青地迈步过来。
  “瑞瑞,跟我走!”安迪有力地抓住王瑞瑞的胳膊:“你不能跟他结婚。”
  众人全都震住。
  “放开我。”王瑞瑞挣扎着。
  但我看到她眼里有惊喜的泪光,慢慢变成泪水。
  她一直在等着这个人的出现,在她婚礼这一天。
  “瑞瑞,跟我走!”安迪用大了力气,抬高了声音:“你不能跟他结婚。”
  “能不能跟他结婚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王瑞瑞哭道:“既然你迟迟不离婚——”
  她后一句话使在座的各位明白两人之间的情痴纠缠。
  “我会离!”安迪低声而难堪地:“只要你现在跟我走!”
  “不。”新娘只是哭:“你放开我。我已经结婚了。”
  “还没有。”安迪说:“只要你现在走,这场——喜事——就不算数!”
  “不。”新娘其实早已动摇。还有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撇下新郎一人。
  “跟我走!”安迪吼道:“知不知道我多痛苦?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那是因为你要失去我了,真正地失去——”王瑞瑞颤声道:“跟你走有什么用?你还是没有离婚!”
  “我说过我会离。”安迪焦急地:“快走!”
  王瑞瑞看看新郎。新郎早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显然还在忍耐。
  年轻,纯朴而有涵养的人。他在等待新娘的决定。
  王瑞瑞又把眼投向我。
  “不,瑞瑞。”我低声地:“你这样下去,永远是他的奴隶!”
  “我——”王瑞瑞终于开始抽泣。
  “跟我走——”安迪再也按捺不住,拉起王瑞瑞就跑。
  “瑞瑞!”新郎大叫一声:“你不能走!”
  然而,王瑞瑞却跟着安迪早跑到店外。一辆出租车戛然而止。两人跳上去绝尘而去。
  人群哗然。
  最尴尬,最耻辱,最痛苦,最无助的,是三分钟前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
  我默默地走上去。
  “小张——”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新郎张了张嘴,他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不起。”过了很久,小张白着脸说:“大家吃好饭——吃好饭——”
  
  “王瑞瑞和安迪,这算是结局吗?”
  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里,我怔怔地想。
  难道真要等失去才懂得珍惜?
  安迪这次是急疯了。也许王瑞瑞早该这样。他一直以为她永远是他的,他什么时候需要她都会在,却不知没有人会永远等待……
  但愿这是个结局吧!属于王瑞瑞和刘安迪的结局。如果两个人真的能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只是承担痛苦的是另一对男女。小张,还有安迪的爱人。
  然而,也许命中注定他们两个人只是为了成全王瑞瑞和安迪。这是命运的安排。
  是的,命运的安排。
  似柳盈盈,傅斯年。他们彼此深爱,上帝却偏偏戏弄他们,让他们的婚姻残缺不全!
  为了傅斯年,为了自己,上帝要柳盈盈等,柳盈盈亦无怨无悔。
  只是,要等多久,等多久……??
  我小声问自己。
  没有答案。
  手机却再次响了。
  “盈盈,你在做什么?我上午发的短信你收到了吗?我一直不敢问。收到或是没收到,都请回音!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查理。”
  再一次毫不迟疑地删掉短信,我默默地合上了电话。
  查理。如果他还把自己看成斯年的朋友,他不该发这个短信。
  他更不该在过去的一个礼拜里,每天都要隔着工作间的挡板来偷窥我。他更不该每次下班,都要提前离开,在出租车停泊的地方等我!
  他不该!
  然而,查理并没有在意这些不该。手机再一次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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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2: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他竟然打了过来。
  他丝毫不顾及斯年的感受吗?他把斯年当什么人?又把柳盈盈当什么人?
  我“啪”地一声关掉手机,懊恼地躺在出租车的椅背上。
  斯年,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喝醉的事。那对斯年来说,真是少有。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闷吗?
  好象不会。他不是轻易喝到烂醉的人。
  然而,又有什么不会?他的腿,他的影像店……
  那份压抑!
  是的,压抑。从前,他虽不张扬,但也颇有优越感。
  而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相继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生意。而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在妻子面前的自尊和自信。
  金钱,事业,都可以东山再起。只是斯年的腿,是纠结在两人心里最大的障碍。
  因为它的不可知,不可测。也许,在某个奇妙的时刻,象那些小说中或电影中的男主人公,斯年会在刹那间突然站了起来;也许,他需要几年,十年,几十年,甚至一生。
  盈盈,那么做为妻子的你,你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你可否照顾斯年一生一世?你可否把23岁的选择当做一生的选择而无怨无悔?
  我想我可以……
  司机突然喝道:“小姐,想什么呢?该下车了。”
  我猛地醒悟,对着车镜里的自己一笑,付了钱,跳下车。
  不知傅斯年现在在做什么。
  从车上下来,我一路急走。从他酒醉那天,他时时刻刻令我担心。
  但愿他神色平静地在厅中闲坐,听听音乐,看看片子。虽然知道他内心不可能平静,但只要,只要他看上去平静就好。
  “斯年!我回来了!”走到院中我高声叫道:“你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周围静悄悄的。
  我却看到一辆崭新的车停在院中。
  “斯年。”我奇怪地迈开步子往里走:“有客人来了吗?”
  就在我迈进客厅的那一刹那,我愣住了。
  一个穿着孕装的女人艰难地坐在钢琴旁边的茶几上;一个男人,象孩子般把头深深埋在她膝上。
  女人低着头,纤嫩的手指插在男人浓黑的头发里,一脸的怜惜。
  “姐姐。”我愣愣地叫了一声。
  “斯年。”没等姐姐抬头,我又愣愣地叫了一声。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到我都震了一下。
  姐姐慌忙松开傅斯年的头。傅斯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怔怔地看着我:“盈盈,这么早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勉强一笑:“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换了辆新车?”
  “就这两天。”姐姐僵硬地站在那里,满脸红晕:“我也是刚来,想过来看看你和斯年,打你电话你关机。我就直接过来了。”
  “哦。”我说:“你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生?”
  “九月份或十月份吧。”姐姐的神色已经缓了过来:“我给斯年送了点药,不知道有用没有。”
  姐姐说着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大袋子,打开:“这是我托你姐夫从他老家捎的。他们那里有一个老中医,都治好几个象斯年这样的病人啦!”
  “真的?”我兴奋地接过姐姐手中的袋子:“他真的治好过其他病人?姐夫有没有把斯年的情况跟他讲过?他怎么说?”
  “当然说过了。”姐姐笑了:“人家说,光听不行,得跟病人见个面,还要试诊一个阶段,慢慢观察才能判断。”
  “太好了。”我看着手中的药,兴奋地:“能不能让姐夫尽快安排斯年跟他见个面?”
  “你姐夫已经提了,人家要下个月才出诊。”姐姐说。
  “为什么?”我着急地。
  “这个医生有个怪毛病。”姐姐苦笑:“他很迷信。每年的元旦他都要卜十二次卦。只有在吉月里,他才出诊。而这个月,恰巧是凶月。”
  “啊,怎么会这样?”我张口结舌:“那怎么办?是不是多求求他会有用啊?”
  “没用。”姐姐摇头:“他这个习惯不是一年两年了,就是自己的亲戚生了病,如果是在凶月,他都不会接手。更别说我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我垂头丧气:“跟他说定是下个月了吗?”
  “说定了,下个月6号。”姐姐忙说:“这个老医生,一向是说一算一的。”
  “那就好。”我说:“这些药是他开的药方?”
  “是你姐夫托人联系到一个被他治好的病人,人家非常热心,推荐了这些药。就让斯年先服一个阶段看看吧。”
  “替我们谢谢姐夫。”我感激地。
  “说什么呀。”姐姐不悦地:“这些药,晚上就熬给斯年喝。一顿不要太多,一两就够了。”姐姐说着轮起提包:“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你开车不方便。”
  “没事。”姐姐说:“你在家陪斯年吧。我跟你姐夫还有点事,我走了。”
  “那好吧。”我送姐姐到门外。
  “好好照顾斯年,”姐姐坐在车里压低了声音:“他的情绪不太稳定。”
  “姐,我会的。”我说。
  
  晚上傅斯年吃了药,我扶着他在院里散步。
  “斯年。”我擦去他额头上的汗:“你现在进步多了。”
  “还好。”傅斯年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我忙抓紧他。
  “好象脚抽筋了。”傅斯年痛苦地皱起眉。
  “我扶你进屋吧。”我说。
  “不行。”傅斯年说:“我不过才走了几分种。”
  虽然如此,疼痛却使他无法再举步。
  “算了,回去吧。”我说。
  但傅斯年却站在那里,看上去颇为踌躇。
  “怎么了?”我奇怪地。
  “我,”他为难地:“我走不动。”
  “我背你吧。”我说着走到他前面。
  “这怎么能行?”傅斯年为难地。
  “怎么不能行?”我笑了:“你别小瞧我。”
  傅斯年只能依我。
  把一切都收拾好,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我说:“斯年,你现在应该有信心了吧,人家都治好好几个了。”
  “一切只是可能。”傅斯年望着天花板:“一切都不敢肯定。”
  “不。”我跃起身,看着他:“我不这样想。我觉得你康复的可能性比以前多多了。”
  “希望如此吧。”傅斯年还是忍不住笑了:“其实下午青青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挺高兴的。”
  “斯年,你看这么多人关心你。”我说。
  “是呀。”傅斯年低声:“真希望这双腿能尽快好起来!”
  两人接着聊了一会儿,看着傅斯年的眼睛慢慢合拢了,我也躺了下来。那个压制了半天的念头终于跳了出来。
  “姐姐怎么这样?斯年怎么会……”
  我盯住天花板看了很久。
  终于,我也有些倦了。不管怎么说,姐姐的消息还是令我很高兴。我知道,斯年也很高兴,很高兴。
  “嘿嘿。”梦到傅斯年站起来,我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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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2:49 | 显示全部楼层
36.
  
  崭新的一周。
  眼盖,口红,全都用上,我化了个淡妆。
  到公司,看到同事,我全主动打招呼:“您好!您好!”
  “有什么喜事?”有同事笑问。
  “没什么。”我笑:“新的一天,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查理走过来。
  我朝他微笑。
  他昨晚显然没有休息好,眼圈发黑。
  “你今天情绪不错啊。”他冷嘲热讽。
  “还好。”说着我走进办公室。
  中午在地下餐厅吃饭,查理坐在临桌,时不时觑我。
  整整一天他都似中了魔障,又呆又傻又阴沉。
  下班前在洗手间的隔离层里,我偶然听到两个女声窃窃私语。
  “你看出来没,那个曹查理跟新来的柳盈盈关系不一般哪!”
  “傻!”另一位说:“谁看不出来?他俩原来就认识。”
  “不过,那个柳盈盈可是结了婚的喽。”
  “是啊。骨头轻,早上还朝查理笑。”
  我气得发抖。猛地推开门,两人骇了一跳。
  我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走了出去。
  谁知,查理又在路边等我。
  我佯装没看到他,连忙拦住出租车。
  “盈盈!”查理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哀求地:“我们谈谈吧。”
  正巧从洗手间出来的两个同事推门出来。两人看到查理和我,互相使了个暧昧的眼色。
  “查理。”我气愤地挣脱:“快回去写你的论文吧。”
  说罢,我飞快跳上车。
  整个礼拜,我都视查理不存在。
  查理快要发疯。我亦很无能为力。
  这天又到周五,我故意熬到很晚才离开办公室。
  还好,查理估计是不耐烦,路边没有他的身影。
  我长出一口气。
  因为是周末,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全满载。等了一刻钟才看到一辆空车。
  我忙伸手拦住。正要跳上去,一个黑影鬼魅般窜将出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就朝黑暗处跑过去。
  “谁!”潜意识里我知道他是谁,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拉着我飞快地跑着。好不容易等他停住脚步,我刚要喘息,一张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他把我紧紧抵在没有光线的水泥墙上,粗糙的墙身扎得我后背生疼。
  我想叫,怎奈他紧紧地噙着我的唇,似要吞掉我。一只手隔着裙裾有力地揉搓着。
  他简直是在谋杀。因他是那样粗暴,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好半天,我方聚集好力量,一把推开他,伸手就是一巴掌。
  “你,”我气得发抖:“流氓!”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扭头就跑。
  “站住!”查理喊道。
  我继续跑。
  “斯年,他是个废人!”查理有些激动。
  我猛地回头,不相信似地看着查理。
  “我说错了吗?”查理捂着脸,双眸在暗夜里闪着悍光:“他能给你什么?他尽过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了吗?”
  “查理。”我注视着他:“斯年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我们是好朋友。”查理冷冷地:“不过我说过,在我在乎的事情上,我是不会输给他的。”
  “可我不在乎你。”我反唇相讥:“你这样做,只能让我讨厌你。”
  “是吗?”查理慢慢松开手:“你真的讨厌我吗?我知道你装样子的本领很高。”
  “别自命不凡。”我冷笑:“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喜欢你,为你着迷。”
  “我可没这样说。”查理笑了:“如果你讨厌我,你不会答应做我的模特;如果你讨厌我,你不会明明知道我喜欢你,还留在这个公司。你只是很能克制你自己。”
  “我——”我解释不迭。
  查理截住我的话:“你不用解释。不过,这也是你最让人着迷的地方。现在这个社会,不缺开放的女孩。”
  接着,他缓缓地走近我,压低了声音:“我不能想象,在床上,你是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我的脸蓦地红了。
  “刚才你骂我流氓,我倒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流氓。”查理微笑着:“盈盈,我知道,你其实是个非常非常热情的女孩儿。”
  他竟然伸出手来揽我。
  我仓惶地躲闪。
  “盈盈,”查理失望地缩回手,他愣愣地看着我:“你真的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吗?”
  “我只能,也只会对傅斯年有感觉。”我说:“查理,如果你还当斯年是朋友,请你不要再侮辱他。以后,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如果你要逼我,我只能辞职。”
  “盈盈——”
  “我走了。”说着,我迈开了脚步。
  “我会得到你的!”半晌,我听到查理在身后狂傲地、竭尽全力地喊着:“你早晚是我的人!”
  我没有回头。
  前面街灯正闪烁个不停。
  
  客厅里一片漆黑。
  “斯年。”我拉开灯。
  傅斯年不在客厅。
  拉开每个房间的灯,不见他的身影。
  我慌忙拨打他的手机,它却在沙发上响了。
  他能去哪儿呢?
  我坐在沙发上,焦躁地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门外终于传来车响的声音。
  “斯年!”我冲出去。
  果然,傅斯年从车里探出头。
  我跑上去扶住他。
  姐姐也从车里下来。
  “我把咱们的车卖了。”傅斯年解释说:“青青介绍的买主。”
  “哦。”我说:“姐姐,你现在这个样子,驾驶多危险啊。斯年坐个出租不就行了吗?”
  “没事儿,”姐姐笑:“我这车上安的是从日本进口的三点式安全带,对胎儿一点影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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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呢?”我说:“你还是要多注意。”
  “没事儿,”姐姐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该走了。”
  “坐会儿吧。”傅斯年挽留。
  “是啊。”我跟着说。
  “不了。”姐姐说:“你们回屋吧。我走了。”
  说罢,姐姐上车,倒车,调转车头。
  扶傅斯年在沙发上坐下,我说:“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做你自己的吧,”傅斯年说:“我跟青青他们一起吃过了。”
  “哦。”我说:“其实我也不饿。我去给你熬药。”
  傅斯年吃完了药,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
  晚上,他似乎很累,挨床就睡着了。
  不知怎的,我却有些睡不着。
  虽然知道姐姐和斯年没什么,而且斯年也需要别人的关怀,但是,姐姐是不是对斯年太好了呢?孕妇开车,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而且也没有必要……
  还有那个查理……
  管它呢!反正姐姐和斯年绝对不会有什么,姐姐到现在还喜欢斯年,说明斯年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我应该骄傲才对……
  至于查理,他以为我是三岁小童,真是荒唐……如果他一直纠缠,我是可以辞职的,无非不让斯年知道,找个借口;无非再麻烦一次,反正我有工作经验,求职也不是很难……
  想到这里,我所有的不安消失了。我合上眼睛,做好入睡的准备。
  手机却响了。
  借着振动时的微光,我瞥了一眼上面的号码。
  王瑞瑞。
  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吧,在婚礼上被所爱的人劫走,够刺激、浪漫。
  斯年睡得正熟。我拿起电话,走到院子里。
  “瑞瑞。”我低声地:“这么晚了,什么事?你还好吧。”
  “盈盈姐,”自我们认识,除了在林欣儿的婚礼上,王瑞瑞的声音一直是这样忧伤:“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怎么了?”我奇道:“安迪都把你抢走了,还不开心?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王瑞瑞烦恼地:“他老婆不愿意离婚。”
  “安迪呢?”我一愣:“他总得想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王瑞瑞说:“他现在倒是下了决心跟我结婚,但他老婆扯着他,他一下子也处理不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问。
  “安迪给我租了一个地方。不过,过两天还要搬。”王瑞瑞说:“本来是瞒着安迪老婆的,谁知又被她发现,天天过来闹。”
  天!这真是没完没了的一件事…….
  “瑞瑞,一切都不怕。”我努力理清思路:“只要你和安迪下了决心在一起。只要安迪下了决心,他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也是这样想。他总比我有办法,是吧。”半晌,王瑞瑞说:“只要他下了决心离婚。”
  “安迪现在在吗?”我问。
  “不在。”王瑞瑞说:“天一黑,他还是要回去。”
  “瑞瑞,”我小心翼翼地提醒:“如果安迪真的下了决心,你要给他时间;如果他在婚礼上抢走你,只是一时冲动,你最好还是退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去爱。最后真正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王瑞瑞说:“这是最后一次,我给自己,也给他一个机会。”
  “可以试着跟安迪的爱人沟通一下。”我说:“如果安迪的心在你身上,她跟着安迪又有什么意思。”
  “没有用。”王瑞瑞说:“她爱安迪,她不会轻易放手。”
  我沉默了。
  如果安迪当初可以等待,如果他不是那么快结婚……事情早过了它最容易解决的时候。现在真是一团乱麻!
  “盈盈姐,你休息吧。”王瑞瑞说:“我再等会儿。安迪今晚会跟他爱人再谈一次。”
  “那好吧。”我发觉自己也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有什么事,再联系吧。”
  合了电话,我进屋去了。
  傅斯年罩在月光里。
  “斯年,怎么醒了?”我惊讶地发现他正睁着眼睛。
  “谁的电话?”傅斯年问。
  “王瑞瑞打来的。”我说:“她睡不着,跟我聊天。”
  “怎么这么多人睡不着?”傅斯年说:“很奇怪,查理刚才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也说他睡不着。”
  “他跟你说什么了?”我紧张地。
  “没什么。”傅斯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只说睡不着,想聊天。我陪他聊了几句,他就挂了。”
  “他这个人真奇怪。”我有些生气地:“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他好象心里有事。”傅斯年说:“可问他,他又不说。”
  “好了,睡觉吧。”我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睡吧。”傅斯年也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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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37
  
  第二日中午,公司的地下餐厅。
  越是担心,查理越是嚣张。
  他端着便当朝我走过来。
  我埋头吃饭,佯装没看到他。
  他在我对面坐下,公然拨给我一个蛋松:“这是给你的。”
  “你自己吃吧。”我忙拨回到他碗里:“我不喜欢吃这个。”
  谁知,他又拨过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他说:“别忘了,你给我做模特那两个月,我给你做过午餐。我了解你的口味。”
  我正要发作,公司有两个熟人托着盘子在我们旁边坐下。
  我也不便再拨过去。
  “昨晚睡得怎么样?”查理问。
  我不理他。
  “昨晚给你打电话,你电话一直占线。后来我就跟斯年聊了两句。”查理说。
  “记住,以后不要这样。”我抬眼看着他,严肃地:“有什么事,白天在公司里说,不要打到家里。”
  “我只是想知道,晚上九点多钟,你和斯年在做什么。”查理说。
  “什么?”我愣:“你跟斯年提到我了吗?”
  “提到了。”查理若无其事地:“他说你在院子里接电话。”
  “你——”我气噎。
  “这有什么?”查理奇怪地:“我只是随口问问:盈盈呢,在忙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斯年是非常敏感的。”我气愤地:“以后你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我。”
  “恐怕是你自己敏感。”查理说:“我看斯年没什么反应。”
  “他会在你面前有反应吗?”我说:“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象你一样幼稚好不好?”
  “我幼稚吗?”查理受伤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我先走了。”我说着拿起盘子。
  查理一把按住我的手。
  “你做什么?”我慌忙抽开。旁边的人早已看到。
  “喜欢你就是幼稚?有热情就是幼稚?”查理闷声说:“你知不知道,我敢做斯年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我有勇气去抢自己朋友的太太,我有勇气当着全世界人的面,宣布我爱你!”
  “那不叫勇气,”我恨道:“那只能说明你有病。”
  说着我掂起盘子就走。
  “不许走!”查理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从桌旁站起来。
  “你做什么?”我一愣。
  “不管你怎么说,我只想做一件事。”查理肃穆地看着我:“那就是公开追求你,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宣布我对你的感情!”
  “你疯了!”我大惊。
  查理不理我,转向惊愕的众人,高声道:“从今天起,我开始追求柳盈盈。不错,她是嫁了人,可这对我来说,一点儿障碍都没有。并且,我相信——”
  不等他说完,我轮起盘子,啪地朝他泼过去。
  残羹剩饭沿着查理的脸慢慢地往下流。
  “你说完了没有?”我冷笑道:“你这个蠢瓜,你以为这是玩家家?”
  有同事在旁边窃笑。
  查理愣愣地站着。突然,他的眼眶红了。
  慢慢地,有泪混合着菜汁一起流下来。
  突然我有些不忍。
  “我会离开。”我默默地说。
  
  总经理办公室。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辞职。”年轻的经理不相信地看着我:“我们的待遇不算低。你也能胜任这份工作。”
  “最近我不太舒服。”我谦然:“家里事情也很多。”
  “理由有些牵强。”经理说:“现在大学生这么多,要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还是要靠运气的。我记得应聘时,你说过你很需要这份工作。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吧?”
  “我——”我也颇犹豫。
  就在这时,查理推门而入。
  “该走的是我。”查理阴郁地把辞职报告往桌上一撂:“反正我这个顾问是可有可无。”
  “你们——?”经理诧异地。
  “她很需要这份工作;而我,不过是个浪人,飘到哪里就算哪里。”查理满不在乎地:“不过有事的话,你们还可以跟我联系。我不在乎出卖自己的才华。”
  他看着我:“我没钱时,你和斯年会不会帮我?”
  我没吭声。
  “你们两个给我出了个难题。”经理为难地:“在我还没有找到下一任人选之前,你们说走就走,是很不负责任的。”
  “我可以等到办完交接。”我说。
  “我也可以。”查理说。
  “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干,就等到下一任上岗之后吧。”经理无奈地:“你们让我太被动了。”
  我和查理面面相觑,一前一后走出去。
  “真对不起。”查理说。
  “你该道歉。”我忿然。
  “盈盈,”在走廊里,查理停下来。他凝视着我:“爱一个人有错吗?”
  “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我说:“况且,你不过是想征服我,你不能容忍我不爱你,你也不能容忍我爱斯年。”
  “不是!”查理脸红:“我只想你过得好——”
  “想我过得好就不要再胡闹。”我说:“查理,虽然我们年轻相仿,但坦率说,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小孩子。不要说我已经有了斯年,就算是没有斯年,我也一样不会喜欢你。”
  “我不信!”查理激动地:“我有什么不好?斯年那样闷——”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我打断他:“你处处跟斯年比。”
  查理气噎。
  “记住,以后不要再冲动,”我忍无可忍地:“也不要那样自负,更不要再给斯年打电话。否则,我会非常非常恨你。”
  说罢,我进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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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在办公室,我接到姐姐的电话。
  “盈盈,”姐姐有些颓然:“斯年的运气不太好。”
  “怎么了?”我疑惑地。
  “你姐夫刚才打电话了,”姐姐说:“那个老医生,前两天已经出世了。”
  “什么?”我惊叫:“他怎么死的?”
  “自然死亡。”姐姐说:“他今年已经76岁。”
  握着电话,我久久没有做声。
  “我不敢跟斯年说,”姐姐说:“我怕他会失望。”
  “我找机会告诉他。”我挂了电话。
  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突然之间,想哭一场。为斯年,也为我自己。
  但是我没有。
  
  斯年却又不在家。
  虽然明知他终究会知道,但仿佛推一刻,便多一刻的希望,少一刻的失望。
  至少对斯年是这样。
  正熬着药,院中有车响的声音。
  我跑出去。
  一辆出租车停在铁门外,斯年从车上下来。他显然喝了很多酒,下车时差点摔倒。
  “你又喝酒了?”我忙付了车费,紧紧搀着他。
  “喝了。”斯年说:“不过,只喝了一点点,一点点。”
  他一边醉熏熏地比划着。
  扶他到床边,他象个转晕的陀螺,一头倒下。
  “斯年,喝了药再睡。”我晃着他。
  他一摆手,便沉沉睡去。
  我在床边坐了会儿。突然意识到药快开了。
  慌忙跑过去,由于忘了开抽烟机,厨房里早烟雾大作。浓烈的草药味呛得我连声咳起来。
  把一切都布置好,发现再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我在斯年身边坐下。
  难道姐姐已经告诉了他?
  我掏出电话。
  “是。”姐姐带着谦意地:“我还是告诉了他。”
  “姐!”我生气地:“说好了先不告诉他。”
  “早晚有什么区别?”姐姐说:“下个月6号很快就到了。”
  “他现在喝得烂醉啊。”我说:“这是最厉害的一次,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知道。”姐姐说:“下午他来我这里了。”
  “什么?”
  “他知道那个医生去世了,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姐姐说:“你又不在家,他就到我这里来了。”
  “你看着他喝那么多酒?”我愣愣地问。
  “他来的时候已经喝了酒。”姐姐说:“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
  放下电话,我傻傻地坐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斯年似乎跟我疏远了。在烦的时候,他更愿意跟姐姐在一起。
  难道我做的不够好?斯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苦涩地看了一眼斯年。他睡得很沉。
  较之从前,他明显有些发胖。睡觉时眼皮虚泡地搭拉着,似是非常疲惫。
  这使他看上去竟有些陌生。
  没有心思做饭,也丝毫不觉得饿。
  突然悟道:活着真累……
  
  斯年醒来的时候,是两天之后。
  他喝了那么多酒,远在我预料之外。
  好象在梦游,斯年醒来时满头大汗:“盈盈,掐我的手!”
  “怎么了?”我忙问。
  “掐我的手!”
  我握住他的手。
  “掐一下。”
  我不明就里,掐他的手臂。
  “还有感觉。”他放心地:“我梦到自己连手也没有了。”
  “斯年——”我无语。
  真是沉重。
  “你今天又没有上班?”斯年问。
  “没有。”我说。
  “我在拖累你。”斯年说:“我并不想这样。”
  “没关系。”我说:“真的没关系。”
  斯年沉默了一会儿。
  “盈盈,有件事——”傅斯年有些吞吐。
  “什么事?”
  “没什么。”斯年欲言又止。
  “真的没什么吗?”我狐疑地。
  “没有。”斯年说:“我睡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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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5:54 | 显示全部楼层
38
  
  也许当众给查理难堪使他有所戒备,接下来他果然安静了很多。
  更令人惊讶的是,最近他消失到连影子都不见。
  我有些疑惑,却也长出一口气。
  这天,忙完了一批稿件,总经理笑吟吟走过来:“柳盈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进去后,我垂手站着。
  “有一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好消息。”总经理说。
  “请讲。”我恭敬地。
  “公司在纽约设了个办事处,需要从这里调几个人过去。你愿意去吗?”
  “我的英语不是很好。”我惊讶:“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很多。”经理说:“公司设计的产品推销及相关的行政工作;至于英语,你有一定基础,去美国两个月就能适应。”
  “我不行。”我叹口气:“不是不愿意,是去不了。”
  “为什么?”经理疑惑地。
  “我家先生一直有病。”我低头。
  “原来这样。”经理沉思:“这样吧,反正那边的筹划工作还需要一个阶段。到时如果你爱人健康情况允许,你告诉我。”
  虽然知道不可能,我还是礼貌地道谢。
  
  这样过了两个礼拜,转眼又到周五。在出租车里,我接到王瑞瑞的电话。
  “盈盈,”她气若游丝:“救救我。”
  “出了什么事?”我骇了一跳。
  “你快来,”她似乎没有力气说明白:“清华苑。”
  “你等我,我马上到!”
  一边请司机调转方向。
  王瑞瑞捂着肚子蜷在沙发上,额头上不停地冒冷汗。
  “你怎么了?”我大惊。
  “我快要死了。”王瑞瑞虚弱地:“送我去医院。”
  “安迪呢?”我急忙扶起她。
  “他爱人上午吞安眠片,他陪她去医院洗胃。”
  “啊?”我大张着嘴。
  “好痛!”王瑞瑞痛苦地呻吟着:“头也晕。”
  “瑞瑞,你撑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我慌忙说。
  匆忙赶到医院,医生大致问了下情况,大笔一挥,挂了个妇科的号。
  大概半个小时,一位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
  “医生,她怎么了?”我迎上去。
  “没大事,子宫抽搐。”医生说:“她去年做过一次人流,最近又做了一次,可能手术效果不太好,有些后发病症。”
  “那她现在没事吧?”我愣住。
  “现在没事了。”医生说:“不过她的体质很弱,需要多休息。你可以进去看她了。”
  
  我推门进去。王瑞瑞的气色好了很多。
  “都是安迪害的你。”我忿然地。
  她眨了一下眼睛,一颗眼泪滑下来。
  “我该怎么办?”她继续看着天花板:“他到现在还离不了婚。”
  “这次你一定要离开他。”我说:“你现在还不明白,他根本就离不了婚。”
  “离开他?”王瑞瑞奇怪地看着我:“离开他,我又能到哪儿去?”
  “瑞瑞!”我气愤地:“真的离开他就活不了吗?你能不能试着离开他,试一试?”
  “小张也不会要我了。”王瑞瑞失神地:“他肯定恨死我了。我让他一点面子都没有。”
  “为什么要想着去让别人接受你?”我忍无可忍地:“你是个人呐,跟男人一样的人呐,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己去选择而不是等着别人来选择你?”
  “我跟你们不一样。”王瑞瑞黯然地:“你永远不会明白。”
  “算了。”我无奈地摆摆手:“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你再躺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在扶着王瑞瑞出院的当口,安迪也正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我和王瑞瑞都被他吓一跳。因为,他看上去就象一个死人。
  只是,看到王瑞瑞,这个死人复活了。
  他弹跳起来,一把抓住王瑞瑞的肩膀:“小丽死了,你开心了?”
  “什么?”王瑞瑞傻傻地张大嘴:“她——死——了?”
  “是你害死她的!”安迪狠狠地摇着王瑞瑞:“要不是你逼着我跟你结婚,她就不会吞安眠药!是你害死她的!”
  “我没有逼你——”王瑞瑞惊恐地。
  “还说你没有逼我?”安迪疯了一样:“要不是你急着跟姓张的结婚,我会慢慢跟小丽说,她根本就不会死!”
  接着,安迪破口大骂:“妈的,离了男人你活不了?你猴急着要结婚!”
  “安迪!”我气愤地走上去:“你讲点理行不行?你自己都结婚了,还不让瑞瑞结婚?天下有着你这样自私的男人吗?”
  “你少管!”安迪恶恨恨地转向我:“你他妈也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跟她合计着怎么整我。天下好人都让你做尽了,你怎么不对我好一点,啊?”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安迪接着转向王瑞瑞:“你不是想结婚吗?好,我答应你。走,咱们现在就去登记,只要你能保证你跟姓张的小子没睡过!”
  “不——”王瑞瑞哭道:“我没想着害死谁,我谁都不想害——”
  “你他妈已经害死人了!”安迪暴跳如雷:“你已经害死人了,已经害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王瑞瑞哭成泪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
  “刘安迪,真正害死小丽的是你!”我指着他的鼻子:“天下再没有比你自私、贪心的男人。既娶了这个,又要霸占住那个。你害得瑞瑞为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你又害死了小丽,你害怕承担责任,害怕自己良心不安,你就骗自己,假祸是瑞瑞害死了小丽。刘安迪,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什么时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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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没等我说完,“啪”地一声,安迪狠狠甩给我一个耳光。
  “柳盈盈!”安迪气急败坏地瞪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你自己过得好,就今天对这个指手画脚,明天对那个指手画脚,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知道爱上王瑞瑞有多矛盾,多痛苦?你问问这周围的男人,有谁愿意娶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有谁愿意娶个新娘,却是个旧娘子?你问问哪个男人愿意,你问问!”
  人群中有人哗笑起来。
  “没人逼你。”王瑞瑞满脸羞愤,她低声地。
  “可是你自己呢?”我盯着他:“你干净吗?你配提干净这两个字吗?”
  “我是男人!”安迪气愤地。
  人群中又一阵笑声。
  “这就是你,刘安迪的水平。”我笑了:“我很幸运,听到你这么好的解释。原来,男人是这样定义的。”
  “你笑什么?”安迪的脸涨得通红:“你要不干净,傅斯年愿意要你吗?”
  “你——”我的脸蓦地红了:“他跟你不一样。”
  “是吗?”安迪突然有了后劲:“你怎么知道?”
  人群中突然很多人盯向我,既象在看热闹,又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天!再争论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我和瑞瑞要马上离开!
  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瑞瑞猛地挣脱安迪,发疯一样跑出去。
  “瑞瑞!”我喊着跟出去。
  “妈的!”安迪在身后低声骂着:“哭,哭,就知道哭!”
  王瑞瑞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她毫不停歇地跑着。很快地,我只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在人潮里飘来飘去。
  “瑞瑞!”我疾步追着。
  然而,在一个红绿灯口,我蓦地停了下来。
  一辆出租车显然没有及时刹车。它象脱弦之箭,猛地射倒那个白色的影子。
  “瑞瑞!”我愣愣地地叫了声。
  
  警车“呜呜”地响着,“让开,让开!”几个交警拿着警棒蛮横地阻挡着围拥的人群。
  “请你讲下刚才看到的情况,我做个笔录”。一个脸色清瘦的中年交警手里拿着笔,问旁边一位老者。
  “我刚走到这个路口,红灯就亮了。我停下来后,看到这个女娃娃疯了一样朝前跑……”
  很快,有人抬着担架过来。还是做笔录的大爷低声地:“真可惜,年纪轻轻地,长得跟花儿似的……”
  几个人把王瑞瑞抬到担架上。她的头发从白被单里泻出来,染着灰尘被血沾成一缕一缕的,时不时地有血点子从担架上滴下来。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悲恸的咆哮。
  是安迪。
  这次,也许他是真的疯了。
  
  我沿着马路一直朝前走着,几乎忘了叫出租车。
  不知走了多久,在一个无人注意的拐弯处,我慢慢蹲下去,双手抱住了脸。我哭了出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似乎比林欣儿自杀那一天还要悲伤,还要绝望。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朋友,她从我身边跑掉,两分钟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正因为此,我感到生命是多么渺小,感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对于这一切的悲剧,我是多么多么的无能为力。
  我放开嗓子哭了很久,直到自己没有了力气。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小姐,去哪里?”
  我木然地坐上去,然后告诉了对方我和傅斯年那个家的地址。
  
  我神情恍惚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把车费塞给了对方,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院子里走。
  客厅里的灯亮着。我没有马上进屋。我从提包里掏出化妆镜,匆忙补了个妆。我不想让傅斯年看到我哭过。
  然而,在我掏出小镜补妆的过程中,上帝却要趁机锤炼我的意志。
  我听到姐姐的声音。
  “斯年,我知道你不会接受象我这样的女人。我只想知道,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傅斯年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是哪种男人。”姐姐带着嘲弄的语气:“虽然在外面留了几年学,骨子里比没出去过的人更传统。你喜欢我是不是?只不过,你不敢娶我。也是,只有盈盈那样的,你们男人才驾驽得了。”
  “别说了。”傅斯年低声地。
  “我说的不对吗?”姐姐说:“你跟盈盈好,还不是因为她是个雏儿……”
  姐姐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轻声笑了出来。
  那种笑声,比我听到的最低俗的辱骂更刺耳。
  “别这样说。”傅斯年的声音:“青青,我是喜欢你,不过——”
  我的脑袋猛地一轰。没等傅斯年继续说下去,我“啪”地扔掉手中的化妆镜,一把推开了门。
  傅斯年和姐姐相对而坐。看到我,两人都吃了一惊。
  “我不妨碍你们约会,”我冷冷地说:“我只说两句,说完就走。”
  没等姐姐开口,我转向傅斯年:“傅斯年,你看错人了。我不是姐姐说的什么‘雏儿’,我跟两个男人都睡过觉,一个是安迪,还有一个,是查理。”
  傅斯年和姐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跟查理,是我主动的。”我继续说:“傅斯年,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天真、最笨蛋的男人。你以为我会守着你?守着你,还不如守着一个死人哩。我跟查理,已经有了很多次,在他那里,在公司,在旅馆,我们——非常开心——从来没有那样开心——至少比跟你在一起开心。查理懂得很多,他知道怎么利用人的身体取乐。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们真的是开心死了——我们——反正我绝对不是姐姐说的什么‘雏儿’。有可能我的经验比姐姐还多。傅斯年,你这个笨——”
  没等我说完,只听"啪"地一声,傅斯年轮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希望能打醒你残存的那一点点廉耻。”他的脸色白得吓人,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这一巴掌,是一个已经绝望的男人,惩罚那个让他更加绝望的妻子!”
  “打得好!”傅斯年下手比安迪更狠,这一掌下来,我竟有些头晕眼花。我捂住火辣辣的脸庞,努力抑制着眼泪,继续微笑着:“我正需要清醒。我要睁大眼睛,看看世上这些男人,是不是都是自私顶透的家伙,是不是都是伪君子!”
  “傅斯年!”我突然厉声叫道:“你喜欢姐姐,当初为什么要来追求我?我凭什么要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代替品?就因为我傻,因为我好糊弄?傅斯年,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我柳盈盈一点儿都不傻,因为,你有姐姐,而我,有查理。”
  “姐。”接着,我又转向姐姐:“你现在还喜欢他是不是?你尽情去追求他,我不在乎,我也不稀罕。反正象我这样的,是驾驽不了傅先生的!你们继续谈吧,查理还在等我,我走了。”
  说罢,我低声地:“我好人做到底,绝不回来打扰。”
  
  冲出去跳到出租车里,我捂着脸,又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通。
  在懵懂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是那么清晰。
  我从怀里掏出了电话。
  “查理,我在斜阳居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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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7:16 | 显示全部楼层
39
  斜阳居,多浪漫的名字,多温馨的回忆。
  今天我要在这里跟过去做个了断。
  “来杯白酒。”我叫来侍者,微笑着。
  来的是经理,那个永远彬彬有礼的年青人。
  “怎么一个人?”他在我面前坐下:“你先生呢?”
  “他很忙。”我说:“请给我来杯白酒。”
  “你有心事。”他说:“喝酒是没有用的。”
  “有用。”我说:“我醉过一次,我知道有用,起码暂时有用。”
  他摇摇头,挥手叫来一个女孩子:“给这位小姐来杯琴酒。”
  我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我说。
  “你不能喝了。”他说:“这种酒,多少还是有些烈性的。”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我说:“我只想求醉。”
  “把电话告诉我,我给你先生打电话。”他说。
  “你真罗嗦。”我皱眉:“再来一杯。不,干脆给我来一瓶。”
  他瞪着我,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还是刚才那个女孩子,捧来一瓶白酒放在我面前,帮我打开后,飘然而去。
  我倒了一杯,喝完,然后又是一杯。之后,又是一杯。
  也许喝得太猛,我开始咳起来。
  有个白色的影子晃进来,在我对面坐下。
  “你喝这么多!”他惊讶地夺过我手里的酒杯:“你疯了?”
  “别拦着我,”我夺过他手中的杯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查理再次夺过杯子:“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我晃给查理一个笑脸:“只是很想你。”
  “你骗我。”尽管这样说,查理的脸反常地红了:“你和斯年闹别扭了吧。”
  “真的是想你。”我瞪着他:“你不相信?”
  说着,隔着高高的酒瓶,我起身去捧查理的头。
  查理坐着没动。我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下你相信了吧。”我说。
  “是不是斯年伤了你?”查理怔怔地。
  “怎么会?”我说:“他是个大好人,一千个男人中也出不了一个傅斯年。查理,只是我受不了那个。”
  “什么?”查理问。
  “那个。”我裂开嘴笑了:“你知道的。”
  查理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的脸红了。
  “肯定是和斯年闹别扭了,来拿我开心。”查理说:“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他站起来。
  “你做什么!”我甩开他:“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睡觉吗?我现在也很愿意——”
  没等我说完,我打了个酒嗝。
  我的声音不是很大,旁边却有人朝我看过来。
  “你疯了!”查理压低了声音:“跟我走!”
  说着,他从我提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拉起我就走。
  “好,带我走。”我醉熏熏地靠在查理身上:“我今晚上不回去了。”
  外面天色已黑,过往的车灯交织成一条条银线,来回拉扯着。
  一辆辆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都被查理拒绝。
  他踌躇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如何决定。
  “查理。”我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带我去你那里。求求你。”
  “你会恨我。”他低头看着我,几乎难以自持。
  “我不恨你。”我说:“我只会感激你,一辈子都感激你。”
  “不,你会恨我。”查理说:“斯年也会恨我。”
  “你害怕了?”我带着奇怪的笑:“原来你的勇气都是说出来的。”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查理低声地:“不过——”
  我用唇封住他的,用力地吻着他。
  “带我走。”我一边含糊不清地。
  “你真的不会恨我?”查理问。
  “不会。”我看着他笑了。
  “那好。”查理说着拦住一辆出租车。
  他把我抱了上去。
  
  查理把我慢慢放到床上。
  床很软,很软。软得我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
  
  “你真的不恨我?”查理的身体有些颤抖。
  “不。”我的头很晕,强烈的灯光令我眼睛都花了。
  查理慢慢把脸贴上来。他的呼吸很急促。他从我的脸颊开始,小心翼翼地吻着。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呻吟着。
  突然一阵强烈的酒力从吼咙里涌上来,我呕吐起来。
  “你怎么了?”查理慌忙坐起来。
  “我很好。”我继续呕吐着:“我很好。”
  查理拿了痰盂过来。没等他放好,我又一口吐了出来。
  床上,地上,被我弄脏了一团。
  查理扶着我:“小心一点。”
  好不容易吐完,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空了。
  然而,我并没有忘记那个念头。
  查理更不会忘。
  他说:“你身上的衣服全脏了。”
  “帮我换了吧。”我说。
  查理并没有帮我换衣服。他只替我除去了衣服。
  也许还是因为酒,我浑身发烫,发抖。
  感觉查理也是。我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把我挑拨得全身瘫软,然后才重重地压上来。
  也许我醉得不够很深。
  因为我发现自己掉了一颗眼泪。
  这不是我的初衷。
  我只想报复傅斯年。我相信这是对他最好的报复方式。
  慢慢地,我的头更晕了,眼也更花了。
  “斯年。”我轻声呼唤着,抚摸着身上男人的脊背。
  是斯年吗?
  我真的看到斯年的脸在灯光下晃动。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我不由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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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夜,无边无际的夜晚。
  当我睁开眼睛时,黑夜却已经过去。
  阳光淡淡的,却刺痛我的眼睛。
  空气中飘荡着的酒味使我恶心。我起身去开窗,却惊觉自己什么也没穿。
  这是查理的地方。虽然我暂时没有看到他。
  就象要献身那样急切,我迫切地渴望自己并没有成功。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被单已经被查理换掉,我的内衣,也被他洗干净,搭在阳台上。
  桌上还有一张纸条。
  “盈盈:
  我回哥大了。昨天已经买好的机票。我一直想向你正式告别,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你醒来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想吃东西。我买了水果和速熔米粉放在冰箱里,你可以泡着吃。壶里有开水。
  我走了,虽然我很舍不得,特别是昨晚,你是那样的柔顺,象只小绵羊。我从没有那样冲动过,那样强烈地想占有一个女人。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流氓。我承认,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的身体就没安分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有这样一种女人,她们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却能勾起某些男人的欲望。可能,你身上有种特别能让我冲动的“N”基因?我不甚了了。
  吃完了饭,如果时间来得及,去公司。下了班,回家去找傅斯年。他是个好男人。不要让他伤心。
  盈盈,希望某一天你,斯年,和我再重新相遇,我衷心地祝愿你和斯年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那是属于你和斯年的幸福。而我,会永远珍藏着昨天晚上的回忆,直到我找到属于我的她。
  (另外,你检查一下房居,我把一切都保护得很好;哦,还有一件事,浴池里的脏水,是我昨晚洗澡用的,我忘了放。你帮我放了吧。昨晚我一兴奋,泡了很长时间的冷水澡,上飞机时还在干冒。嘻嘻,没人照顾哦,可怜!)
  yours
  Charlie
  7th,July,2005
  
  我愣愣地坐着。
  就这么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简单,仓促,意外,因为在醉酒中,我甚至不知道疼痛。
  最令人痛心的是,我的理智此刻又重新附身。
  我不会相信,傅斯年不爱柳盈盈。
  我坐在床上,把所有的记忆都重温了又重温。我想到碧溪滩,想到那首在水一方,想到他的强行下机,想到出事后他曾经想要放弃我,我的眼泪不可遏制地掉下来。
  如果他不爱我,他根本不会在自己出事后要放弃我;如果他不爱我,他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如果他不爱我,他不会把心里的烦闷都交给酒杯而从不与我诉说。
  也许,在爱着我的同时,他喜欢着姐姐;但无论如何,他应该爱我!
  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应该在一夜之间背叛他。
  可我,却因为偏激,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其他男人的自私和随便扣在了傅斯年身上。尤其是安迪。当我目睹了王瑞瑞的车祸,当我听到姐姐的调笑,我甚至还没得及听傅斯年说什么,就冲动地将自己的这种偏激发挥到了极致。
  我甚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报复他。
  我成功了,可是,我却将永远无法面对傅斯年,永远无法面对自己。
  柳盈盈,你将失去傅斯年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一个激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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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7:47 | 显示全部楼层
40
  
  总经理办公室。
  “你真的决定去纽约了吗?”经理问:“时间并不短。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
  “我决定了。”我说:“随时可以走。”
  “嗯。”经理点头:“你爱人的病好了吗?”
  “没有。”我低头:“他的病,一时半时也好不了。”
  “你走了,不担心他的身体?”经理问。
  我不语。
  “你能决定去纽约,我很高兴。”他继续说:“因为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不过,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心理负担。否则,就算去了,也无法安心工作。”
  我还是不语。
  “你爱人得的什么病?”经理问。
  “他下肢不能活动。”我说。
  “哦!”经理惊讶地:“结婚前就这样?”
  “结婚当天出的事。”我说。
  “你能不能说下病因和病状?”年轻的经理颇为关心。
  “哦?”我疑惑地。
  “是这样。”经理解释说:“我爷爷是个老中医,曾经治好几个瘫痪的病人。我父亲也是医生。当时我爷爷给那几个病人治病时,我父亲曾协助我爷爷料理他们。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爱人和我父亲见个面。”
  “你爷爷是不是——”我惊愕。
  “他最近刚出世。”经理难过地:“没病没灾,自然死亡,不过76岁。”
  “原来是他!”我恍然大悟。
  我大概讲了姐夫联系老中医的事。
  “原来是这样。”经理说:“这样吧,我跟我父亲联系一下,看他什么时候方便。”
  “谢谢!”我激动地。
  “就这个周末,你跟你爱人到我家去一趟。怎么样?”他放下电话。
  “谢谢你!”我再次激动地。
  
  然而,下班后,我却再三踌躇。
  在马路上徘徊了很久,我始终不敢叫出租车。
  我害怕见到傅斯年。
  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柳盈盈。
  也因为,我亲口听到他说“喜欢”姐姐。
  怎奈,思绪再乱,再杂,时间却一往无前。
  天黑了,我停止了盘桓,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傅斯年安静地坐在客厅里。
  这次,他弹的是那首《在水一方》。
  默默听他弹完,我走进去。
  “你回来了?”他坐在琴边没动,眼睛看着我。
  “我回来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说。
  “什么消息?”
  “我联系了一个医生,是我们公司经理的父亲。他就是姐夫提到的那个中医的儿子。”
  “哦,谢谢。”傅斯年淡淡地:“查理呢?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
  “斯年,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咬着唇:“我只希望你能接受治疗。”
  “都是你不好?什么意思?”傅斯年紧盯住我:“你和查理,真的——”
  我没说话。
  “你知道吗?”傅斯年突然悲哀地:“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你。”
  “你为什么要等我?”我低语:“你有姐姐陪着你。”
  “盈盈,不要找借口!”傅斯年激动地:“你知道我和青青——没什么——”
  “可你说过喜欢她。”我小声地:“你跟我好,不过是因为——”
  傅斯年的嘴唇抖了抖,他象要解释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真的爱查理?”他努力平静下来。
  “是。”我说。
  “真的?”傅斯年的声音抖了。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我咬着唇:“反正——”
  我想说:斯年,我深深爱着的斯年,在这个世上,在我24年的岁月里,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男人,从前爱,现在爱,以后也会永远爱下去;我怎么会爱查理呢?但我爱不爱他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背叛了你,我不配与你继续生活下去。
  “反正他比我能使你开心是不是?”傅斯年却这样问我。
  “是。”我说。
  傅斯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我接受治疗。”半晌他说:“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不让青青再担心下去。”
  “好。”我说:“这个周末我带你去。”
  
  那个晚上,真是异常安静的一个晚上。
  给傅斯年煮了药,服侍他躺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钟摆在幽静的夜里滴答滴答地走着,我和傅斯年合着眼睛,谁也没有睡着。
  “他不会再吻我,永远不会了。”我想。
  是的。傅斯年一直保持着他的“鲁迅”睡姿——双手垫在脑袋下,直到第二天清晨。
  直到吃完饭,他才说:“我来收拾吧,你快迟到了。”
  “不。”我说:“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就让我来收拾。”
  傅斯年听了这话,再没吭声。
  一连几天,他都不再提收拾碗筷的事,无论是早上,还是晚上。
  
  转眼到了周末。
  也许害怕失望,出发前傅斯年有些犹豫。
  “有没有可能治好呢?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他说。
  “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就要试。”我说。
  劝的同时,我却也变得跟他一样忐忑不安。
  然而,跟医生一见面,两个人都很兴奋。
  经理的父亲不过四十多岁,看上去颇为稳重。
  “傅先生的腿已经有显著进步。”他说:“能够拄拐杖行走,两便没有阻碍,已经只差一步了。”
  “哪一步?”我忙问。
  “就是扔掉拐杖行走。”医生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化瘀通络,滋补肝肾。他现在服的是什么药?”
  亏得我心细,来时带了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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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4 10:48:0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药不能治疗外伤所引起的瘫痪。”医生说:“我重新给他开个药方,太白七药中扭子七、索骨丹、捆化绳、头发七,外加大枣五枚、生姜三片。这是内服。此外,我再对他进行穴位治疗。”
  “多久能见效?”我问。
  “不好说。”医生笑:“但我保证,通过我的治疗,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完全康复。”
  “真的?”我和斯年都很惊喜。
  当下,医生便列出治疗计划。
  “当然,我会根据他的情况做及时调整。”他说:“你们两位要全力配合。”
  谢天谢地。当晚我便换药给他喝。
  可能是心情好,斯年执行锻炼计划更是勤奋。
  一个月过去,他拄杖行走时间有了明显增长。
  我们不敢奢望太多,只是憋着劲要等待他完全康复那一天。
  斯年更是如此,夜里非常小心。
  
  这天,在办公室。
  “傅斯年恢复得很快。”经理高兴地:“我父亲也很开心。”
  “他现在有几成把握扔掉拐杖?”我问。
  “盈盈,”经理变得小心:“不要问白痴问题。”
  “病人和病人的家属通常都是白痴。”我说。
  “反正傅斯年现在是父亲的病人,两人来往非常紧密。你不用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经理说。
  “要我去纽约?”我愣住。
  “是。”
  “什么时候?”我问。
  “明天。”
  “这么快?”
  “你当初可要求更快。”
  我沉默。
  “可不可以等傅斯年完全康复?”我为难地。
  “这是工作。我已经很迁就你。”经理说:“最关键的是,现在有父亲照顾他,他比你更会关心病人。”
  “我再想想。”我说。
  
  其实,是我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傅斯年站起来,但是,我和他终需一散。
  现在走,等到他站起来的那一天,他可以把一切抛掉,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相信,人是多情的动物,也是善于遗忘的动物。
  傅斯年可以把我忘记。
  但我希望自己能够聪明一些。与其等着阴影来拆散,不如留个美好的回忆。
  假设:小丽乐意接受和安迪离婚,不曾寻短见;王瑞瑞也还活着,和安迪结了婚。难保安迪和王瑞瑞之间没有阴影。安迪仍会想:她怎么不是处女……她和小张到底有没有……??
  最终关系仍会非常恶劣。
  同样,我和傅斯年再好,却也已经有了阴影。
  是啊。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因为有月亮。
  “你真的要走?”傅斯年坐在窗户边,闷闷地抽着烟。因为锻炼和不再喝酒的原因,他的身材和脸庞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月下瞧上去,非常养眼。
  “是。”我坐在床边,低头把玩着手指。
  “为什么?”傅斯年问。
  “查理在那里等我。”我说。
  “我不信。”傅斯年摇头:“我不信你跟他有什么牵涉。”
  “你在骗自己。”我说:“你明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傅斯年愣了一会儿,他又摇头:“我还是不信。你全心全意对我好,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斯年,”我说:“对你,我只是在尽责任。”
  “尽责任?”傅斯年伤感地:“你在怜悯我?”
  “可以这样说。”我说。
  “可我现在很有希望康复。”傅斯年激动地:“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可以象以前那样去————爱我。”
  “斯年,太晚了。”我说:“我和查理已经有了感情。”
  “哦。”傅斯年怔怔地:“真的?”
  “真的。”我说。
  傅斯年又沉默了。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想我应该把有的事解释清楚。”过了一会儿,他说。
  “什么事?”
  “我和青青,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傅斯年说:“前段日子,我可能跟她走得近一些,那是有原因的。我说出来,希望你能理解。”
  “我听着。”
  “还记得我喝得大醉的那一次吗?”傅斯年问。
  “记得。”我说。
  “那天,我的心情很糟糕。一方面,对那个老中医,我寄托了很大希望,但结果是那样;另一方面,也是在那天,查理找过我。”
  “什么?”我惊叫。
  “他告诉我,你跟他已经很好——很好,并且希望我能成全你们两个。”
  “查理怎么——”我气愤地,但我马上改口:“不过,他说的是实话。”
  傅斯年哀伤地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那样难过过。虽然如此,我还是跟查理讲了真心话。我告诉他,我希望他跟你好。其实从他刚到北京,我就看出来,他喜欢你。如果我的腿没有希望,我宁愿他带你走。”
  “斯年——”我惊讶地。
  “查理听了,有些吃惊。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傻的男人,不知道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傅斯年接着说:“他走后,我喝了很多酒,感觉自己一点儿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斯年——”我的眼眶湿了。
  傅斯年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男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虽然他们内心很脆弱,但是,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他永远希望自己是强人,他希望被依靠,而不是被怜悯。”傅斯年说:“最起码,我是这样的。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弱态。所以那天,我并没有找你问清楚,而是主动去找了青青,我想从她那里得到安慰。”
  “至于青青,”傅斯年接着说:“虽然我并不爱她,但有时候,她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同时,”傅斯年顿了顿:“她也是个很漂亮、很吸引男人的女人,一直以来我并不反感她。可能就是那段时间,使她对我有了误会,以为我喜欢她。至于那天,她说我跟你好是因为那个,我很莫名其妙。因为,盈盈,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调查过你。我根本不知道那么多。”
  “斯年——”我的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我从没有怀疑过。”
  “那你现在还要走吗?”傅斯年看着我。
  “我还是要走。”我抹了抹眼泪:“因为,我已经,已经——爱上了查理。”
  “盈盈!”傅斯年猛地牵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在撒谎,查理也在撒谎。你们根本没什么!”
  “不,斯年,”我悲哀地摇摇头:“我们谁也没有撒谎。我和他真的——”
  “盈盈,你到底爱的是谁?”傅斯年盯着我。
  我低下头。
  “我爱的是他。”我说。
  “不!”傅斯年说:“你爱的是我!”
  “斯年,”我哽咽着:“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不爱你——”
  “盈盈,你过来。”傅斯年说。
  我含泪走过去。
  没等我靠近,他一把拉过我,把我揽进了他怀里,一张唇就贴了上来。
  “你的身体不会说谎——”傅斯年一边吻着我,一边去解我的衣服:“盈盈,我想我现在可以——”
  有一瞬间,我瘫软在他怀里,对他的热吻我有些陶醉。但是,当他俯身把我压在地毯上,要脱掉我内衣的时候,一种恐惧感使我一把推开了他。
  “盈盈——”傅斯年有些狼狈而惊愕。
  “我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一个自己已经不爱的人。”我默默地站起来:“斯年,我明天一早的机票,你不要去送我了。”
  “盈盈,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傅斯年绝望地。
  “是。”我控制着眼泪:“因为我真的,真的已经爱上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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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4 11:42:30 | 显示全部楼层
“是。”我控制着眼泪:“因为我真的,真的已经爱上了别人。”


这句话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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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4 12:51:22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贴完吧?
楼主快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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