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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小文

[【小说】] ◆〔原创首发〕韩信的惑(1-105)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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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4 19:24:56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4)

   比起刘邦的苦恼烦闷,项羽更是愤懑欲死。
   自随叔父项梁起兵以来,身经大小数十战,何尝受过如此屈辱?灭秦分封诸侯以来,本以为要过几天舒心日子。谁能料到,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家伙们,都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先是田荣反齐,陈余反赵,接着就是刘邦钻出三秦。最可恨的就是刘邦这个家伙,鬼头鬼脑,还怎么打也打不死,跟牛皮筋一样,韧性十足。每回眼看着就要把他给灭了,兵都收拾没了。过两天,不知他从哪儿又补充了些新鲜血液,精神头反倒一天比一天足。
   这回韩信又灭了齐,龙且也完了,灌婴开始侵扰鲁地。正面有刘邦,侧面有韩信,现在两头挨打,真要让人发疯了。这些事搅得项羽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在营里来回走动。
   手下人没一个敢吭气的。这时候往枪眼儿上撞,肯定是一碰就死。大家噤若寒蝉,惟恐一不小心,招来杀身之灾。
   就在这时,“叭嗒”帘子一挑,从外面进来个人。此人一来,项羽“嘿”地一下,站住了。他想起一件事儿来。你刘邦不是派人策反了我的英布么,我何不也来个依葫芦画瓢,策反你的韩信?若韩信一反,你刘邦还有什么活头?一想通这点,他顿时感到满天阴云尽散,对来人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请你办一件事情。”
   来人报以微微一笑:“大王可是要我到临淄么?”项羽一愣,原来你都猜到了。来人笑道:“如今之计,非搅动韩信,楚不能安。否则,刘季攻我西,韩信袭我北。王内有军粮不足之忧,外无良将分身可御。若计不出此,则王业危矣。”
   项羽一听,哈哈大笑:“武涉啊武涉,你可真是我的良谋!”
   来人正是盱眙(读音:需移。今江苏省盱眙县东北)人武涉。自从亚父范增死后,项羽军中谋士更显得寥若晨星。为什么?主要是因为这个职业太窝囊。提出了建议,他项羽基本不用。凑巧用了,一旦有个副作用或者后遗症,项羽马上就翻脸找麻烦。因为这个,很多人跑到刘邦大营,比如陈平。这么一来,慢慢就没人敢出主意了。其中却有一个异类,就是武涉。他提出的意见往往能一语中的,而且很对项羽胃口。因此,深得项羽信赖。
   此前,他见项羽愁眉不展,就想好了对策。因此主动请缨往说韩信,正好与项羽不谋而合。项羽满怀欣喜:“武涉,既然你来见本王,肯定已经心有定策。那就替本王出使临淄,务必说服韩信。事若有成,本王封你为鲁公!”
   武涉一听,顿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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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4 19:37:49 | 显示全部楼层
各位书友:

   大家好。岁末了,因小文杂事较多,这将会影响到本文的更新速度。不到之处,请您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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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4 20:27: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两谋士同説齐王韩信,天下之势,权在韩信,韩信左偏,则刘邦胜,韩信右偏,则项羽胜。项羽将如何抉择?面对项羽的谋士武涉和自己深信的谋士蒯彻的建议,他会听从吗?愿小文老师尽快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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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4 20: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项羽连个副总都舍不得设,早晚累死自己、累垮手下,好歹也学学委员长,弄个徐州剿总,华中战区行政长官撑撑门面,不至于天天在前线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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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5 13:29:22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5)

   武涉听到项羽许出的封号,不禁为之一震。这可是“鲁公”啊!鲁公,是项羽自己除西楚霸王外的另一个id(身份证)。也就是说,项羽要拿私家花园来封赏。这可比封王还要荣耀得多,看来,项羽是动真格的了。
   感动之下,武涉对项羽深施一礼:“小臣纵不能说韩信来降,也必使韩信两不相帮。”武涉在此情感勃发之际还是留了个余地。
   项羽点点头:“只要韩信不帮刘季,本王自可破敌。”他刘季算个什么东西?若无爪牙为乱,焉能敌我?
   两天后,武涉出发,身边只有一个长随。项羽一看这么简单,你要不要带些金玉珠宝?武涉一概不用。他对项羽言道:“我观韩信,志在封王。若能长有王者之尊,是其所愿。非金玉所能惑也。”武涉真是看得太准了。
   辗转数日,武涉以私人身份来到了临淄,求见齐王韩信。

   韩信这段时间正处于极度欢愉中。自从张良大使奉汉王命,封他为齐王之后,韩信感到大愿已了,遂沉醉于这一幸福时刻,而不能自拔。同时,幸福的人对张良的另一项要求毫无推辞。他并不知道,“发兵击楚”,这才是刘邦的真正目的。

   此刻,韩信一听说武涉求见,他愣了一下。武涉来干什么?他可是项羽手下的一大谋臣啊,虽说也曾是熟人,更是老乡(盱眙隶属淮阴),可此际各为其主,还是不见为好。于是,他吩咐手下:“就说本王近日身体不适,不能相见。”我给你个推辞,你知道啥意思就行了。对不起了朋友,你赶快回去吧。
   侍者出来回复:“先生,大王身体近日不适,不便见客,您还是改天来吧。”
   武涉一听,什么?身体不适?太好了!“来、来、来,”他把侍者叫到身边,“有劳侍者,往诉齐王。武涉前来,非为国事,实乃私交。更带有家乡妙药‘穿心莲’清热解毒,善除心火。齐王一见,必保终身安康!”
   侍者颠颠又回来了。他把话一转述,韩信微微沉思,这武涉是话里有话啊。穿心莲,又名一见喜。他见我有什么喜?还必保终身?既然他已经挑明不为国事,那就见见也不为过。
   “嗯,既如此,有请先生。”


   武涉跟随着侍者从殿外进来。他进来一看,心里不禁暗叫一声:“夥颐!信之为王,沈沈者!”(此意为:好家伙,韩信当了王,好气派哦!原句化用《史记·陈涉世家》语)只见朱漆柱上双龙盘绕,齐王殿内四壁辉煌。擎扇宫娥端正其后,执瓜武士列立两厢。侍者垂眉待命,宫人侧耳静听。事虽多井然有序,人虽杂鸦雀无声。
   堂上韩信头戴冕旒冠,身着蟒玉袍,面色端严,不怒自威。早已不是当年执戟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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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5 13:3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6)

   侍者上奏:“禀报大王,武涉先生到。”韩信一挥手:“看座!”
   武涉拱手道:“谢座。”
   落座之后,武涉道:“一别经年,不意将军今日富贵如斯,真羡煞人也。武涉闻将军封王,穷困来投,还望将军念在故人之情,幸勿推辞!”告诉你,我不是作说客的,我是你落难的老乡啊。
   韩信一听,微微一笑:“先生在项王驾下得获重用,岂如韩信一执戟之人?”
   “将军此言差矣。将军才略,岂是武涉所能比耶?闻侍者言,将军有恙,武涉略懂医术,可为将军一诊。”好了,先不忙说正事,你不是有“病”么?我给你看看“病”吧。
   韩信听了一笑,把胳膊一伸,“有劳先生了。”那你就在这儿把脉吧。
   武涉也笑了:“将军带兵有方,不知诊脉有法。脉察阴阳,别虚实,非平卧不能得其真,非静心不能审其情。将军需安卧,武涉方能诊脉。”
   韩信又笑了。看来,这武涉真要给我诊“病”下药啊。好,我且听你要说些什么。“来人,摆驾内室。”俩人开始演戏。

   内室中,闲人散去。韩信平卧,武涉侧坐一旁,把定寸关尺(中医脉诊部位,俗称寸口)后,闭目凝神。
   韩信窃笑,我的好老乡,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看病啊?
   过了一会儿,武涉睁开双目,微微点了点头,他又仔细看了看韩信的面庞,又点了点头。然后,他说道:“观将军之面,红润光泽,实平人(平人,中医术语,即正常人。以下之促、浮、弦、涩均为病脉术语,小文不再细细解释了。)之征。然细察脉象,稍觉有异。”
   韩信问道:“如何有异?”
   武涉道:“将军之脉,和而不促,柔而不浮。此亦平人征。”韩信心说,本来就没病嘛,这还不是为了糊弄你?
   “然则将军之异,非可小看。脉象虽和,而略弦;脉体虽柔,而略涩。弦主阳胜,涩主阴微。由此观之,将军尚有忧患。”
   “哦?请问先生,此乃何证?”韩信让他说的一愣,这老乡真会看病?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
   武涉道:“此非有他,心结而已。”你有心病啊!
   韩信哈哈大笑:“韩信不才得汉王信赖,刚刚封以齐国之地,何来心结?”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武涉冷然说道:“将军倚仗神威,得以封王,不知将军能长有此地否?”难道你能守它一辈子?
   韩信一怔,不觉为之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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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5 14: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05楼刘小文于2009-01-15 13:39发表的 :
韩信的惑(46)

   韩信一怔,不觉为之默然。
.......


心病啊。阿拉的齐王,注定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静候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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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5 22:5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想起那个幸福的人衬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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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6:46:34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7)

   韩信慢慢从床上坐起,他忽然感到有一丝不安,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一时间,他没有再理会武涉。
   武涉一看,嗯,貌似有门!
   于是,趁热打铁,他展开了说辞:“将军封王,出于战功。而功所以来,在于刘项争霸。请为将军言之。”
   韩信沉吟了一下。且听他说些什么。
   武涉继续说道:“秦人暴虐,天下深受其苦,共起击之,合力而破。此皆诸侯之力也。故而,诸侯分土封王。天下方太平,民得以休养。不料,汉王不安守本土之地,陷民于水火之中。野心勃勃,东出三秦,得秦地尤不知足,更领诸侯之兵伐楚,其势不尽吞天下不为休。以此观之,饕餮之人也。”
   说到此处,武涉偷眼打量了一下韩信,只见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
   于是,武涉继续言道:“汉王其人,极不足以信赖。与项王约为兄弟,既入关,则闭门不纳。狼子野心,于此露矣。在鸿门,入项王手,哀启得免。项王怜之,反封以汉王。然,得以逃脱后,不安于汉中,却反戈相击。如此之人,岂能亲信?将军虽然与汉王交往深厚,恐怕至此尚在其利用之中。”
   武涉又看了一眼韩信,见韩信眉毛微微一动,既而又无动静。武涉心说,看来剂量不够啊。起沉疴需用猛药,来吧,我给你投点重的!
   “将军得以封王,此皆项王所赐。以项王尚在,汉王不能不倚重将军。若项王身灭,将军恐最终为汉王所擒,尚得为王乎?”老鼠死了,猫还有什么用啊?
   韩信听到此处,脸色顿变。
   武涉心中暗喜,好,差不多了,我再给你指一条明路吧。“为将军计,当今刘项之争,势均力敌,将军为天下之权衡也。依刘则刘胜,依项则项安。然而,汉王枭雄,恐不能以身相托。”他说这话之际,韩信眉毛又是一动。
   武涉感觉很对路,于是继续说道:“项王待人宽厚,如武涉不才,尚可重用。将军何不反汉归楚……”话还未说完,就见韩信眉毛一拧。坏了,这个提不得!快换路!“将军不如约楚联汉,持兵不击,为之中立。如此,天下三分,各居一足。则将军可长保为王,世世不绝。”
   武涉一说完,他又看看韩信。只见韩信面沉似水,波澜不惊。什么表情都没了!
   啊?看来我这药,白下了?莫非脉象查得不准?

   其实,韩信心里还是受到些冲击的。武涉的话,尤其开始那一句“将军能长有此地否”给了他一些震动。但随着说辞的展开,韩信的注意力慢慢散开了。汉王东出三秦,不正是用我之计么?与项羽争天下,授我兵权,不正是给我立业之基么?灭项安刘,居功至伟,汉王又如何能对我不义?!
   随即他又听武涉说“项王宽厚”,当时心里就恼了。他宽厚什么?当初是怎么对我的?连给项家看了两代大门。人人都笑我懦弱,个个都说我无能。现在怎么,看我有用,就来套近乎,拉倒吧你。对不起了老乡,你什么穷困来投,看病把脉,都是演戏。总之说千说万,你还是为了项羽。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驳你面子。
   于是,韩信脸色一正,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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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6 16: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8)

   韩信对武涉言道:“先生远来辛苦,又为寡人把脉,故乡之情,弥足珍贵。然而寡人当初于项王,一无所用。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无所听,谋无所从。故,投于汉王帐下。寡人在汉,王授我大将之印,登坛而拜。又赐我衣食,待遇一如汉王。丈夫之遇明主,言听计用,古往今来,谁能若此?恩深情厚,如何能叛?韩信虽愚,岂是背义之人?先生速去,幸勿再言!”
   你快走吧!
   武涉一听,完了。话已说绝!
   灰心之下,他拱手对韩信道:“将军赤心于汉,纵遇苏秦、张仪,何能动哉?武涉虽知将军材略震天下,实不知将军忠义不可移。如此,武涉别去。”
   他惨然一笑,转身离去。我自以为天下辩口,无人不能撼动。不料世间真有不可动之人!

   武涉先生走了,蒯彻先生来了。
   蒯彻那在当时,也是个有名的辩士。他稍微一想,就猜出了武涉的来意。听说武涉神伤而返,蒯彻一阵冷笑,以你之才,怎能说动大将军之心?看来这注定是我蒯彻的成事之机啊!
   有道是:文人相轻,自古而然。然,自古而然者,岂止文人相轻哉?
   蒯彻心机更胜武涉。初,韩信陈兵平原,闻俪生说服田广,欲止兵不击。蒯彻明言汉王无诏令止,不进兵则违令抗旨。于是,韩信攻齐。在那时候,蒯彻就动了心眼,他的目的就是必须让韩信进兵。只要韩信进兵,以俪生之傲,田广之横,俪生必死。俪生死,汉王必会就坡下驴,以此迁怒韩信,以塞汉王之责。汉王怒,韩信恐。届时,他就能趁势说反韩信,使天下为之一变,而他自身之富贵也可直上青云。
   策士之心,能不令人生寒?
   然而,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准。攻齐之后,局势大变。汉王虽怒,已经不敢贸然行动,反倒要拉拢一下韩信,以防生变。蒯彻先生的一番心血,就这样暗随流水到天涯了。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来说,他总是不甘于失败,不甘于寂寞的。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眼下局势,对于蒯彻先生来说还是大有所为的。
   他在家琢磨了一天,终于拿定了主意。赶紧去!不能再等了。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折慢了,说不定就让别的什么王涉、李涉、胡涉给折跑了。
   但是,要说服韩信还不能胡说,必须出奇制胜!如武涉小子,尚知道用医人进言,我蒯彻更要使用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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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6 17:27:30 | 显示全部楼层

Re:〔原创首发〕韩信的惑(1-44)待续……

nnd,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固然风光,可也似走钢丝啊~。怕怕。还是平民百姓来的安生。倒要看看这蒯彻口才如何。谢过小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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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6 19:57:22 | 显示全部楼层
想想韩信最终的下场,再看此处,真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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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7 18: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49)

   蒯彻在家又细细排练了三天。等他感到成竹在胸,这才来见韩信。
   韩信这几天已没有了前些日子的欢愉。一是,封王带来的兴奋劲已经过去,现在他的情绪逐步回落到了平台期。二是,武涉的话多少对他带来了一丝隐忧。我怎样才能长保齐国之地?
   就在这时,蒯彻来了。韩信正想找人说话解闷,于是,有请。
   蒯彻先生乐呵呵从外面进来了。很快在他的影响下,证明了一个真理。情绪是可以传染的。
   韩信看他这么开心,也感到很高兴。他就问:“先生,你怎么如此快活啊?”蒯彻一笑:“回禀大王,小臣这些时日,得到一部奇书。结合往年心得,钻研数日,现已经略有所成。”
   “奇书?什么奇书?是兵法么?”韩信问道。
   蒯彻又笑:“大王心中只知兵法为奇,韬略为胜,却不知天下之事,胜于兵法者数矣!”好东西多得去了。
   韩信也笑:“先生请讲,是何奇书,可胜兵法?”
   蒯彻道:“《相人》之书二十四卷。”
   “哦?”韩信微微点头,“寡人久闻相人之术为天下奥旨,非得道全真不能究其明,非体悟天下不能探其微。不想先生却身怀此术。敢问先生,看相之术如何?”
   蒯彻微笑道:“小臣相人与别家不同。自有相人三诀。分别为:辨贵贱,观于筋骨;查忧喜,望于颜容;审成败,定于决断。以此而参研,万无一失。”
   “好!”韩信大感兴趣。“如此,先生视寡人之相如何?”你就替我看看吧。
   蒯彻心中窃喜。看来,齐王你还是有些内忧啊。否则,你既已贵为齐王,还看什么相?如此,我计定可售矣!
   于是,蒯彻言道:“相人之事,实乃天机,不可妄泄。左右人杂,恐难述精微。”韩信一挥手,“左右退下!”
   从人散去。
   只见蒯彻蛇行鹤步,乍前乍却。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他围着韩信转了个遍。然后,又仔细看了看韩信的五官相貌,最后,他点点头,长叹一声,却不再言语。
   韩信让他弄晕了。“先生何故叹息?”
   蒯彻道:“我相人千万,未见如大王之奇者。”
   “哦?”韩信一愣,“不知奇从何来?”我到底奇在什么地方?
   蒯彻道:“大王果然要听?”
   韩信更是奇怪:“当然要听!”你说话说半截,这算怎么回事?
   “既然大王要听,就恕小臣斗胆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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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7 18:4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50)

   蒯彻抖擞精神,侃侃而言:“大王之相,自正面观之,不过可以封侯,尚且危而不安,恐有大难。然而,自背后观之,却贵不可言。此皆取决于大王一念。”
   韩信一听此言,大吃一惊。我既然已经封王,如何最多仅可封侯?还危险不能相安。这是什么道理?然而,自背后观之,却贵不可言。这背后如何能贵?贵不可言,岂能用我身上?一时间,韩信心中迷茫,手足无措。

   这“贵不可言”四个字太惊人了。它有两重含义:一,你可能得到的富贵,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二,你可能得到的富贵,我不敢说出来。总之,只能意会。说出来,就要杀头。于是,这四字便专用来代指“天下一人”,就是作皇帝。
   最早经历这四字的“天下一人”就是刘邦。


   初,有个单父(今山东菏泽单县)人,一个姓吕的老头,不知怎么得罪人了。于是,避难于沛县,号为吕公。后来,吕公和沛县县令混得交情不错。最后,县令给他转了户口,吕公遂落户于此。
   当时,沛县中的一些头面人物,听说县老爷有贵客来此安居,那就巴结一下吧,于是纷纷到贺,借机给领导捧场,外带行贿。他们这样想,或许事后,这老头和县太爷五五分成,也未可知。
   县太爷很给吕公面子。当时,他让沛县的第一文案,萧何给吕公作帐房先生,负责收礼记账。
   因为前来捧场的人太多,家里都坐不下了。萧何就对诸位来宾立了个规矩,“贺礼不满千钱者,坐之堂下”。千钱,马马虎虎看作一千人民币吧。堂下,就是大院。对不起了,各位,屋里小,客人多,咱只能认钱不认人。不够一千的,你就大院里面凉快吧。再少了,弄不好,你就得蹲大街。
   这事很快让刘邦听说了。他也想来凑凑热闹,看看县令的贵客是何等人物,搞得如此动静。可他没钱,在村里喝酒还靠赊呢。这却难不倒天才。他到帐房大喝一声:“贺钱万!”,然后冲萧何一挤眼。萧何立刻跟着唱诺道:“刘季,贺礼一万……”但是,没人记账。地球人都知道,刘季在忽悠。
   吕公不知道,因为他不了解当地特产。萧何这一声“贺礼一万”,让他感到一惊:啊呀,这地方居然有这样的豪放之人?太有魄力了!你太有财了!于是,引入客厅说话。
   一见之下,吕公更为吃惊。这小伙子了不得!刘邦的长相太出众了。史载明文,叫“隆准而龙颜”。这龙颜是什么不大好说。隆准,可是有说法的。隆准就是高鼻梁。相术称鼻为“山根”,相书云:龙鼻丰隆准上齐,山根直耸若伏犀。鼻梁方正偏无曲,位至居尊九鼎时。这下把吕公可震呆了。
   吕公亲自作陪,斟酒布菜,热情得不得了。末了,别人都走了。吕公单独留下了刘邦,说:“我年轻时就给人看相,见过的人物不可胜数。但是,如你之相貌,那谁也不能相比,望你自重。我有一女,正当婚嫁,愿意送与你作妻子。”刘邦大喜,我一穷光蛋,没想到,今天这么一咋呼,还咋呼来个老婆。哈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他赶紧施大礼,拜别岳父而去。干啥?赶快找彩礼啊!敲砖钉脚,得尽快把这事做实了。看老丈人今天收了不少礼钱,我刘季白捡个媳妇,还能刮点油水。太美了!天上岂止是掉馅饼啊?
   刘邦乐颠颠走了。吕公的内掌柜不乐意了。“老头子你是不是发神经了?你常常说你的闺女长相好,有大富贵,一定要找个好人家。现在来了沛县,县老爷看咱闺女不错,求了多次,还对你这么礼敬,你都不给。今天居然给了刘季?我刚刚听人说了,这刘季就是个流氓!”吕公一拂袖子,“行了,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啊?就这么定了!”
   于是,刘邦娶妻,妻名吕雉。
   吕公善相,但没有说出“贵不可言”,说此言者,无名老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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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7 21: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13楼刘小文于2009-01-17 18:48发表的 :
然而,自背后观之,却贵不可言。此皆取决于大王一念。”
.......
呵呵,这句话有趣之极~~~
这岂非是说:背主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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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8 19:42:50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51)

   刘邦娶了老婆,更不安心工作了。三天两头请假往家跑。
   但,回了家,不能光看老婆,还要种地。吕雉先后为其生育有一子一女,即孝惠、鲁元。
   有一次,吕雉带着俩娃娃在田间耕作。休息的时候,有一老者路过。干渴之下,他向吕雉讨些水喝。可是吕雉没水,就把自己的绿豆米汤并一块干粮送与了老者。老者感激不已,说:“我本相士,无以为报,特为夫人一相。”仔细看罢,老者道:“夫人乃天下贵人也。”吕雉心中一动,我爹也如此说呢。于是,她又请老者给两个孩子看看。老者一看孝惠,“啊呀!夫人所贵,来自此男!”这才是贵人啊。老者吃惊不已。又看看鲁元,“嗯,也是贵人之相。”说罢,老者摇头叹息,感慨而去。
   老者刚走,刘邦来了,家里有地不能荒。他一来,吕雉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说,有位老先生给我们母子都看了相,说我们都是贵人。“要不,你也去看看?”这碗米汤可真值啊。
   刘邦马上问道:“老者何在?”吕雉说刚走,没多远。刘邦撒腿就追,还真追住了。刘邦拱手请老者看相。老者一看之下,更为惊叹。说:“刚才,我为夫人及公子看相,已是富贵之极。不料,尊驾方是此富贵之源。看君之相,真贵不可言也!”
   刘邦大喜,“果如老者之言,刘季不敢忘德。”

   此段故事,韩信投汉不久就已知晓。兼之,听人饭后闲谈道:秦始皇曾说“东南有天子气”,始皇遂东游镇之,而汉王自疑,躲入山中。人不能找到,唯独吕雉能见。问其原因,吕雉说:“刘季头上有五彩云气。”况且,韩信在楚,随霸王驻军鸿门时,就听范增对项羽说过,“望沛公头上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此后,韩信与张耳进兵代、赵,更听张耳说起“五星聚东井”之事。种种神秘,或听闻,或亲历,无不兆示汉王必有天下。
   所有这些言论均深深影响着韩信。再加上他穷困之时,汉王礼遇有加,所谓饥人易食,使得他感恩之心勃勃然不可遏止。由此,遂坚定了韩信的从汉之心。

   如今,他听蒯彻说自己之背,贵不可言,当时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与自己的一贯信仰,反差太大!蒯先生,你这不是胡说吧?
   迷茫之下,韩信轻叹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蒯彻听到韩信的轻叹,他顿时来劲。于是,打点精神,开始为韩信仔细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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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8 19:53:37 | 显示全部楼层
韩信的惑(52)

   蒯彻言道:“天下初反秦,英雄豪杰振臂而起。自建旗号,张臂而呼。仁人志士,闻风相许,如云相从,如雾相集。层出不穷若鱼鳞比排,迅猛之疾如风吹火起。群策群力,乃可亡秦。秦亡,诸侯自战。如今楚汉分争,杀人盈城,曝骨盈野。天下之人,肝脑涂地。楚虽骠悍,转斗荥阳,困于京、索之间,不得西进,已有三年。汉王屯于巩、洛,虽有山河险阻,然而一日数战,徒劳无功。数次军败,不能东出。此时,楚汉相持,智勇俱困,军锋外挫,粮食内竭。天下怨望,无所归依。如今之势,非圣贤不能得民望,非智勇不能息此祸也。”
   蒯彻说道此处,见韩信正呆呆望着自己,神不守舍。蒯彻心中暗笑,大王,你切莫走神,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啊。
   “大王,如今两主之命悬于你之掌握。你若帮汉,则汉胜;如助楚,则楚胜。但,这并非最好的选择。以小臣愚见,不如两存。”
   他看了一眼韩信投来的疑惑目光。“楚汉两存,天下三分,势成鼎足,无人敢动。然,楚汉已疲,以大王之贤,据齐、赵之地,率精兵西向,救民于水火,则天下之人莫不奔走响应。割楚汉以助弱小,立诸侯而服天下。我有三齐之地,怀德诸侯,深拱揖让,如此,天下之士谁不听命?天下君王谁能不朝?大王则坐明堂,垂手而治天下矣!”
   他又看了一眼韩信,见韩信目光迷离,若有所思。
   蒯彻呵呵一笑:“大王,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啊。望大王深思!”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韩信开始听蒯彻一番相语,说自己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确实把他震了一下。这怎么可以?我奋斗多年,就为封王啊!怎么会连王位都保不住?随后,蒯彻逐步引入天下可三分,垂手治天下。韩信在心底就想明白了:原来你蒯彻和武涉是异曲同工啊。什么相背贵不可言,你这是叫我背叛汉王,成己私业!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岂是不义之人?又怎能受你摆布?
   思定后,韩信道:“先生此言差矣!”
   蒯彻打了个愣神,怎么?我还没说透?
   只听韩信继续说道:“汉王遇我,以国士相待。出则乘王车,入则有王食。饮则以王酒,冷则与王衣。此情深厚,铭刻在心。且古语有言,乘人之车则载人之患,衣人之衣则怀人之忧,食人之食则死人之事。韩信虽愚,纵有大利在前,又怎敢忘恩背义?”
   这话说得够绝,也算掷地有声。可惜对手不是武涉。


   蒯彻冷冷一笑:“大王尚在梦中耶?”你还没睡醒吧?
   “大王自以为与汉王相交,恩深德厚。欲以贤臣辅明君,建万世不朽之基业,成千古不易之美名。大王此心虽善,实则大谬不然。若从大王之意,恐将来,王必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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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0:36: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写得越来越出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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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0: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Re:〔原创首发〕韩信的惑(1-50)待续……

君子不为时势所逼,君子不做违心之事~~~韩信真信人也~~~然终不若张良之明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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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2:39: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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