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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石之轩

[【小说】] [全文完]历史小说《黄花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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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6 18:2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慈禧与光绪并不是同时去世的。光绪死于零八年十一月十四日,而慈禧死于十五日,比光绪晚了一天。当时许多人猜测慈禧自知将死,于是先设法毒死光绪皇帝,这才放心去死。也有人猜测是袁世凯收买了李莲英,以毒药弄死了光绪。
不过慈禧在将死的那几个月里,似乎最忌惮的人不是光绪而是袁世凯。慈禧死前一月,即一九零八年的十月,袁世凯过五十大寿,此时慈禧的身体还很硬朗,虽然手脚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但脑子仍旧十分清楚、精明无比。为了对袁世凯表示笼络,她赏赐了袁不少礼物。袁世凯见太后恩宠不衰,大是得意,一般趋炎附势之徒都来袁府拜寿。袁府门庭若市,穿红着绿的官儿进进出出,谄笑献媚之辈来来往往。袁世凯笑嘻嘻迎来送往,而府内的礼品堆如山积。奕劻的礼品上破例不写“庆亲王恭颂寿诞”等字样,而直书奕劻以示亲近,而载振的礼单上竟写着“如弟敬贺”字样。当然,这些场面慈禧是看不见的,但这时有个御史叫江春霖,借此事上疏参劾袁世凯,洋洋洒洒列举了他的十二条罪状,其中就有与奕劻父子的不正常关系,不过,十二条罪状,中心只有一个,就是袁世凯的权太大了,关系网太大了,野心太大了。
原来袁世凯成功地将岑春煊、瞿鸿机斗败后,野心大涨,凭恃着奕劻的支持,悄悄却又不断的将亲信向各处安插,虽然没能如愿把持陆军部,但在其他衙门、地方均安插了不少心腹或者故旧。慈禧免了袁世凯的直隶总督,以为他是颗断了根的树,发不大了,哪知他表面上规规矩矩,暗地里小动作竟做得如此频繁。
江春霖的上疏列举了袁世凯的故旧亲朋的任职情况:东山省总督徐世昌,袁世凯的结拜兄弟;两江总督端方,袁世凯的儿女亲家;直隶总督杨士骧,袁世凯的亲信部下;山东巡抚袁世廉,袁世凯的哥哥;农工商部尚书袁克定,袁世凯的儿子;农工商部侍郎杨士琦,民政部侍郎赵秉钧皆为袁世凯的亲信幕僚。。。。。。另外,袁世凯现在虽然不管北洋军的事了,但北洋六镇除第一镇之外,其统兵将佐莫不是袁世凯一手所提拔,而河南、江苏两省的新军,又系以北洋军扩编而成,袁世凯对之有相当的影响与控制。袁世凯做寿,上述这些人的礼物自然是大送而特送,因此,江春霖的奏疏最后说袁借做寿为名,广受礼物,揽权纳贿,结党营私,要求对袁世凯严加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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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6 18:2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绪皇帝看见这份奏疏时泪流满面,以拳击头而哭,但他不能表态,只能将奏疏转呈慈禧。慈禧看了大怒起来,立刻传袁世凯进宫。
袁世凯进了储秀宫,恭恭敬敬跪下磕头,慈禧不待他请安,便大声训斥起来,语气凌厉至极。袁世凯战战兢兢,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太后为何事竟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只管磕头不敢说话。
慈禧怒喝道:“你少装模作样乱磕头,我问你,你脖子上那棵大脑袋还想要不想要?”
袁世凯吓得一摸头,连声说:“要,要。”
慈禧冷笑着,狠狠一磕烟袋,说:“我看你猪油蒙了心,贪心贪花了眼,只知道权势好,那还想着自己的脑袋!”
袁世凯一身冷汗、心慌神摇,太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自己哪儿弄出了毛病,但此时他哪有胆子问慈禧自己错在哪儿,只能拼命想什么事儿没有办好,想来想去却想不出来,只急得他就欲狠抓头发。
慈禧继续说:“有朝臣给我说,日本人眼红我东三省的地方。徐世昌授了东三省的总督,日本人就说:东三省的官儿都是因行贿而做官,实不足畏。你可知道此事?”
袁世凯这下明白太后因何而发脾气了,但心中的惊惧却是更甚,忙磕头道:“微臣愚鲁,尚不知此消息。”
慈禧瞪着眼“哼”了一声,袁世凯哆嗦一下。慈禧又哼一声,袁世凯再哆嗦一下。慈禧的眼光如一把利剑,直逼过来,“哼哼”连声,袁世凯就将头伏在地下,哆嗦不已。慈禧最后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也不为己甚,不为难你了。但你如要保命,就适可而止,少招摇,少摆谱,树长得越大,就越有人要砍它,你可明白?”
袁世凯忙说:“微臣明白了,今后再也不敢招摇了。”
慈禧挥了挥手,说:“明白就好,你好自为之。下去吧。”
袁世凯失魂落魄得出了储秀宫,心中只是想:“太后看穿我的用心了,太后看穿我的用心了,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呆呆的想着,心里面又惊又怕,不料下台阶时,一脚没有踩稳,头重脚轻便栽了下来,一下子跌伤了右脚。
袁世凯跌伤右脚的消息传了出去,众亲信齐来府上探伤,袁的妻妾也在一旁埋怨他不小心。袁世凯却森然摇头,此刻他还心有余悸,对看望他的众人说:“我在万军之中,战阵之前,听枪声乱响,看血流成河,却胆豪壮心坦然,可在太后的威严面前,却不由得心怯惊怕,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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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6 18:28:37 | 显示全部楼层
众人笑道:“袁宫保素具忠义之心,故对太后常怀畏惧之意,连太后也不怕,那不是成了反贼奸臣了吗!”
袁世凯也笑了起来,随即又苦起了脸,叹气说:“可惜太后年事已高,过不多久,就是他老人家的七十四岁万寿之日了。”
第五十章  大限谁可抗,携手黄泉同游

慈禧太后斥退袁世凯后,奕劻、溥仑求见,奏称《宪法大纲》、《议院法大纲》、《选举法大纲》及九年预备立宪逐年筹备工作清单等已经拟好,请示慈禧的示下。慈禧说:“预备立宪的期限由十二年改成了九年,不短不长,很好。”于是降旨照准施行,同时命将逐年预备清单及宪法大纲公诸于世。
这一公布,国内外立宪派的人既喜又忧,情绪复杂。喜的是朝廷终于对立宪定出了时间,这是个相当大的进步,忧的是《宪法大纲》及预备立宪逐年清单上有不少谬误,体现不了真正立宪的精神。
逐年预备立宪的清单是这样开的:第一年即一九零八年,筹办各省咨议局,修改新刑律,并编定民律、商律、刑事民事诉讼律;第二年各省咨议局议员选举;颁布资政院章程、法院编制法以及文官考试、任用和薪酬章程;第三年资政院开院;编订户籍法;第四年普查各省人口总数,财政收支总数;编订会计法;颁布地方法、国家税收章程;第五年城、镇、乡地方自治初具规模;第六年实行户籍法;设立行政审判院;第七年试办全国决算及新定内外官制;第八年国民识字率达到百分之二,乡镇巡警一律完备,乡镇初级审判庭一律成立。第九年国民识字率达到百分之五;宣布宪法,颁布议院法,并实行议院议员选举。
宪法大纲中,君上的大权有十四条,如钦定法律之权,解散国会、设官制禄之权,统率海陆各军之权,总揽司法之权等等。臣民的权利有九条,如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权,私产保有之权,居住不受侵扰之权等等。
逐年预备的清单对康有为、梁启超、张謇、汤寿潜等人来说,总体感觉是不满意的,他们认为立宪的步子太慢了,要到第九年才召开国会、正式立宪,时间太长了,那个时候恐怕大清早让革命派推翻了。并且,各种法律应该由国会制定才合规范,怎可以由皇上制定呢?立宪派们因此议论纷纷,,呼吁说应该先开国会,再制定法律及办理其他事务,至于君上的权力是否太大,若法律是由国会制定的话,这个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梁启超此时在日本不断提醒同仁,说真正能体现立宪精神的是召开国会与成立责任内阁,这两个事情解决了,其他的事大可慢慢商量,这两个事拖着不办,则其他任何事也无法圆满解决。
不过,对国内的张謇等人来说,当务之急是尽早促成省咨议局的成立。按朝廷的谕令,咨议局的议员必须选举产生,不过大家心里明白,各省施行起来恐怕要大大走样。于是众立宪派的人急忙分头多方活动,要争取进入局里当议员,当上了议员,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时也可更方便的为立宪呼号奔走。当然,眼红议员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旧官僚、大商贾、有钱有势的土豪、士子等也一拥而上,加入了竞争的行列,有准备下大把银子欲买选票的,有游说督抚请他们大力帮忙的,也有通过其他渠道提高声望知名度的,不一而足,在热闹纷乱的气氛中,慈禧太后的七十四岁寿诞到了。
慈禧本来这一阵子身体不是太好,但生日一到,这个老太太立刻精神起来了,走路也有劲了,笑声也爽朗了,似乎年轻了许多。这妇人如此爱过生日,煞是令人费解,过去的小孩子爱过年,是因为平时吃不好,穿不好,过年则可以吃白沫、穿新衣,可慈禧在宫中,哪一天不是山珍海味,绫罗裹身,看来她过生日只能说是一种嗜好。
光绪皇帝这一段身体也不大好,但慈禧过生日他不能不凑趣,所以只好强打精神硬撑着,脸上还得显出高兴的样子。
紫禁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光绪领着百官朝贺过后,便是山珍如山、海味如海的寿筵,吃喝过后,便是看戏。慈禧看戏是极投入的,戏中的故事她也一般都认为是真的,当然,她还必须让光绪皇帝陪着看,边看边听她解说和评论。但往往乐极生悲,寿筵之后,慈禧连着看了六个晚上的戏,一下子便病倒了,又发烧又拉肚子,闹个不停,她哪经得起这个,拉了一天肚子就脸黄腿发软,躺倒在储秀宫的锦绣堆里。
整个紫禁城都紧张起来了,御医穿梭般出入,宫女太监们大气儿也不敢出,悉心侍候,大臣们也战战兢兢在殿外探疾问安。慈禧的药吃了一付又一付,病情一点儿不见好转,反而愈见沉重。慈禧骂道:“这么简单的小病都治不好,养这群御医吃白饭吗?”便下令,将主治的御医张仲元拉到殿外打屁股。张仲元在外面惨叫声声,慈禧的心里就舒服了些,却忽然问:“这些天怎么不见皇上来探病,给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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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6 18:2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莲英说:“万岁爷也病了,比太后病得还重。”
慈禧“哦”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说:“这个忤逆儿子,病得真不是时候,难道他忽然孝顺了,想陪我去黄泉,在那儿继续气我?”
李莲英不敢答话。这时皇后隆裕及谨妃也来向太后问安。慈禧精神倦怠,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就这样了,你们都出去,让我静静躺一会儿。”
众人见太后不喜,忙倒身退出。
到了外边,隆裕悄悄对谨妃说:“太后病得不轻,我们敢不敢去探皇上的病?”
谨妃怯怯地说:“太后没有发话,我们怎敢私自就去。”
隆裕不说话,却悄悄绕了个圈子,然后一个人东张西望,悄悄的就走过了九曲桥,此刻正是严冬,寒风凛冽,住太监的那间屋子的门紧紧闭着。隆裕就一闪而过,进了光绪的屋子。
一股霉味、臭味扑鼻而来,隆裕情不自禁的掩了掩鼻子,无限伤心恨怨与怜惜之情混在一起,涌上了心头。走进了里边的套间,只见一袭破席上躺着面无人色的光绪皇帝,他卷缩在一床小薄被里,闭着眼,轻轻的呻吟着。光绪的被子似乎已很脏了,枕头上也油腻腻的。隆裕鼻子一酸,爬上炕,跪在光绪头边,流着泪叫:“皇上,皇上。” 连叫了好几声,光绪才“唔”了一声,睁开眼来。
隆裕忙俯下头问:“皇上,你得的是什么病?”光绪摇了摇头,看见隆裕泪眼潸潸,不由得自己就也流泪了。
隆裕问:“太后没让人给皇上看病?”
光绪眼中满是恨意,说:“他们要害死我,我吃的药里有毒,我活不了几天了。”
隆裕小声说:“太后也病得不轻,皇上挣扎着活过来,就一切都好了。”
光绪缓缓地摇了摇头,惨然一笑,说:“他们怎么会让我死在太后之后,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进来的,外边有人没有?”
隆裕说:“住太监的那间屋子门闭着,走廊上没有人。”
光绪连忙费力地抬起手,向破席下指了指。隆裕掀起破席,见那儿压着一张皱巴巴手掌大的纸片,上面写着:必杀袁世凯!署名载湉。
隆裕一惊,连忙将那张纸片揣入怀里,然后俯下头紧张的问:“皇上是说以后杀了袁世凯,为你报仇?”
光绪点点头,又说:“你去吧,不要让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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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4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慈禧的病势越加沉重,已经几日不进食了,高烧仍然不退,精神愈加萎顿。袁世凯紧张得要死,加紧与奕劻商量太后死后皇位的人选问题,拟废掉光绪,举奕劻之子载振为皇帝,两人往来磋商,形迹诡秘。
慈禧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忽下懿旨命庆亲王奕劻去四百里外的遵化查看自己的陵寝重修工程进展如何。原来慈禧的陵寝在二十多年前就已修好了,慈禧却嫌不够豪华气派,于十年前又命重新翻建,如今病情加重,她自然而然便会想起陵寝的重修情况,不过,派军机首辅、当朝第一臣的奕劻前往查看,还是有点怪怪的。奕劻无奈,只好起行离京,他前脚刚走,慈禧即下旨,将段祺瑞的第六镇新军全部调出北京,开往保定、涞水一带驻防,调铁良兼任统制的第一镇新军入京接防。第一镇中许多官佐是满人亲贵担当的,兵士中满人的比例也比较多,可算是满清朝廷的子弟兵。此刻袁世凯大惊失色、惶急不安,却是束手无策。

十月二十一日,半夜时分,光绪皇帝在瀛台殿内忽然腹痛难忍,大声喊叫起来,在炕上翻腾乱滚。隔壁的看守太监们忙向总管李莲英汇报。李莲英传话请御医。御医们来了好几个,商量着搞了一个温水袋给光绪暖肚子,。光绪尖声叫着将温水袋扔掉。太监们面面相觑,李莲英说:“皇上看来不行了,就这样吧。大家辛苦一点,记准万岁爷归天的时辰。”说着出去了。
光绪在炕上翻翻滚滚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多,终于缓缓地停止了喊叫与翻腾,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动了。一个御医上前一按他的脉搏,说:“皇上宾天了。”说完伏地大哭起来,其他御医也忙伏地而哭。太监们一窝蜂跑了出去找李莲英。李莲英说:“快去通知皇后与谨妃知道,此外谁也不要不许告诉。太后那儿,等天亮了我再去禀告。”
隆裕皇后与谨妃哭着赶到瀛台时,光绪的身体尚有余热。她二人大哭着为光绪洗净身子,李莲英抱来早已备好的新衣龙袍,大家相帮着给光绪换上。隆裕摘下自己头冠上的一颗大珍珠,谨妃助她掰开光绪的口,放了大珠进去。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初冬的瀛台寒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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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莲英此刻走进储秀宫,向慈禧禀报光绪的死讯。慈禧由宫女们扶了,歪在雕花大床上,听到光绪的死讯后她平静异常,无伤无悲,也无喜无怒,只漠然的点点头,说:“知道了。”随即传旨,招军机大臣进宫议事。
军机领班奕劻不在,其余几位大臣张之洞、鹿传霖、世续、载沣、袁世凯、那桐等在太监的导引下进了储秀宫,跪下给慈禧叩头。慈禧说:“皇上宾天了。”
众大臣一震,面露戚容,心中则是惊慌烦乱,猛然间顿感措手不及,因而面面相觑。
慈禧咳嗽一声,又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也病势危笃,恐将不起,今招你等来此,便为立君之事。你等有何话说。”
几个军机大臣糟糟懂懂,你看我,我看你。慈禧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马上宣布立载沣三岁的儿子溥仪为皇帝,以承同治及光绪的祧,尊隆裕为皇太后,因皇帝年幼,故以其生父载沣为监国摄政王,总揽一切军国大事,但特殊重大事体,需随时请皇太后懿旨。一切都交待完了,慈禧吩咐军机大臣们下去立刻拟旨,并抱溥仪进宫,交太后隆裕抚养。
下午四、五点,新皇帝溥仪继位及载沣摄政的懿旨便拟好颁布了,二岁的皇帝溥仪也被众军机大臣迎进宫来,由其奶娘抱着参见慈禧。慈禧靠在软垫上看看溥仪,勉强笑了一下,想说句什么,溥仪却手抓脚蹬,大哭大闹不止。慈禧皱起眉头,挥手说:“好了,好了,抱下去给隆裕吧。”
溥仪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抱走了。慈禧精疲力尽,说:“好累,我恐怕也不行了,大清就托付给你们几个了。”于是头一歪,就欲睡去。刚当上摄政王的载沣才二十八  岁,心虚胆怯,六神无主,忙至慈禧的床下跪倒,说:“太皇太后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趁此就说给我等。”这一说,张之洞、袁世凯、世续那桐等也忙过来跪下,竖耳静听。
慈禧勉强又睁开了眼睛,木木然似乎想了一会,然后开口说:“绝不能让一个女人的权利到达顶点。”众人一惊,还欲再听下去,慈禧却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了。众大臣默默又等了一会,却见慈禧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僵硬而古怪。张之洞大着胆子一探慈禧的脉搏,就叩头哭了起来,说:“太皇太后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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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0:45 | 显示全部楼层
慈禧与光绪几乎同时殒命,在朝廷、在官场,以及在整个国内外都产生了震动。刚游完欧洲回到南洋槟榔屿的康有为闻讯痛哭流泣,说:“皇上正当英年,怎会忽然宾天?一定是袁世凯串通慈禧害死了皇帝!”当下电令海外各弟子率宪政会的同仁为光绪帝挂孝致哀,自己独自一人,也出了寓所,到海岸边遥望北方设祭焚香,三叩九拜之后,临风向北而哭。哭道:
“鼎湖龙去只号天,南海波臣泛坠渊。
大业未成殂中道,驰驱莫效感流年。
孤忠永议桥山剑,末命哀传玉几篇。
惨淡明良何代事,萧条宇宙一泫然。”
康有为既认定是袁世凯害死了光绪皇帝,于是祭祀罢先帝,便与弟子们一起愤怒讨袁,声讨袁世凯的檄文在宪政会的所有报纸上铺天而起,骂袁世凯卑鄙无耻、恶毒悖逆,丧尽天良、弑君犯上。康有为同时又通过渠道,给朝中倾向于维新的肃亲王善耆、镇国公载泽等写信,鼓动他们上疏参劾袁世凯,为先帝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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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帝京走强人

西历十一月九日,三岁的溥仪行过了就位大典,朝廷宣布明年为宣统元年。隆裕终于由皇后熬成太后了,但国中日常事务有摄政王总摄,她已无法像慈禧那样掌控朝柄,心中未免微感不满,一时却也无法可想。
二十八岁的载沣做了监国摄政王,权大位尊,他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铁良、良弼、及载沣的亲兄弟载洵、载涛,齐到醇王府来恭贺,贺词说完,铁良道:“王爷,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汉人仇视我满人的情绪极浓,朝中的汉人大臣,也几与我满臣分庭抗礼,还望多多留意,切不可使大权落入汉人之手。”
载沣摇头说:“此事只宜缓图,过急则易酿变故。”
良弼、载洵忙说:“王爷的话是不错,但其他事可缓,袁世凯却非立刻去掉不可,此人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太皇太后不在了,谁能辖制得住他!”
载沣点头,说:“我每次见到此人,便感有如芒刺在背,心甚忌惮,且容我须思对策。”
不几日,肃亲王善耆与镇国公载泽又访载沣,说:“摄政王若不速速定计除袁,异日其势养成,则祸起不测。”
载沣说:“我亦有意除袁,但还没有想好理由。没有理由,怎好定罪?”
善耆与载泽摇头叹息。

袁世凯这一段也极度紧张恐慌,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压迫着他,他时时刻刻感觉到来自亲贵方面的敌意。他二哥袁世廉此时已从山东巡抚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写了信来劝他急流勇退,辞官回乡安度晚年。袁世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来想去,却总不忍丢下功名富贵,心想:“我给大清立的功劳也不算少了,亲贵子弟又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硬撑着,一方面和奕劻靠得更紧,一方面又送钱给军机大臣那桐。奕劻与那桐知道袁世凯的心事,极力安慰他说:“我俩一力保你,不要害怕。”
但袁世凯仍不放心,不但曲意奉承巴结载沣,还刻意与汉大臣张之洞交好,谦恭待人,处处小心,希图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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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日散朝,隆裕太后忽留下载沣与奕劻,问他们:“先帝死得冤不冤?”
奕劻吓了一跳,不敢回话。载沣是光绪的亲兄弟,便流泪说道:“先帝受尽折磨屈辱而死,死的既冤又惨。”
隆裕便掏出一张纸片来,说:“这是先帝的遗诏,你俩看看,商量如何给先帝报仇雪恨。”
太监小得张将那写有“必杀袁世凯”的纸片双手捧着,分别让载沣与奕劻过目。
载沣看过遗诏,咬牙说:“先帝一生的苦难,全因袁世凯而来。臣奉先帝遗诏,这便下令将袁世凯抓了起来,交法部议罪。”
一旁的奕劻急了,忙叩头说:“袁世凯固然罪有应得,但此事牵扯甚广,必须得问汉大臣的意思方可决定,千万不能仓促。”
载沣怒道:“现有先帝遗诏,何必再问汉大臣!你敢不奉先帝之诏吗?”
隆裕也怒道:“先帝临死时流泪嘱我为他报仇,你竟敢公然包庇袁世凯,为他说项?”
奕劻说:“奴才不敢,但杀袁世凯容易,可北洋军若于此时作乱,谁可治住他们?”
提到北洋军,隆裕与载沣均吓了一跳。奕劻趁机说:“北洋六镇,只有一镇由我满人控制,其他五镇,俱是袁世凯的亲信掌管,请太后明察,这袁世凯万万杀不得。”
隆裕惊惧说道:“那怎么办?摄政王,你拿个主意。”
载沣说:“太后望安,待臣将张之洞传来商议,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除了这个巨奸。”于是斥退奕劻,命传张之洞。
张之洞很快就被传来了,听了隆裕和载沣的话,张之洞吃惊之下,极力反对,说:“主少国疑,不可轻诛大臣,此乃致乱之道,非国家之富。”
载沣为人老实,遇事优柔寡断,听张之洞也坚决反对杀袁,又气又急,初始的那股气势大受挫折。隆裕此刻抹泪说道:“有先帝的遗诏,难道就杀不了一个袁世凯!先帝的仇就不报了,任由袁世凯遥遥自在?”
张之洞额头见汗,咚咚的叩头,说:“太后,大清的安稳是第一要务,现在杀袁将使大批汉大臣心惊神乱,猜疑不安,两宫心丧不久,军心民心不稳,此时实宜慎重。”
载沣说:“现在除袁都这么难,时日迁延之下,要除他就更加无望。袁世凯狼子野心,人所共知,我们此刻怎还可姑息养奸!”
但张之洞仍然坚持不能杀袁世凯,说杀袁极可能引起一场动荡,危及国本,隆裕满脸忧伤,无奈的看载沣。载沣就怒起来,瞪眼逼问张之洞,说:“那先帝的遗诏怎么办,难道还任由袁世凯逍遥自在,不加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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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之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了想,说:“以臣之见,不如将袁世凯开缺回籍,此人一走,太后与王爷可缓缓收拾局面,此为最稳妥之法,不致引起动荡。”
隆裕和载沣面面相觑,说:“这怎么行?”但他俩也想不出杀袁的好办法,要待饶了袁世凯一命,却总是心有不甘,无奈下便先喝退张之洞,欲筹思他法杀袁。

奕劻被斥退出宫后,立刻找到袁世凯,急行于色,说:“载沣要不利于你,赶快设法躲一躲,不然,祸事难测。”
袁世凯这时正给光绪皇帝守灵,闻讯大惊失色,急请奕劻给自己府上带个信,奕劻应允,掉头便走。袁世凯仓皇下欲孤身出逃,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今日在灵前值宿,擅离职守又是一桩大罪,这一急,只觉得天地茫茫、走投无路,诚所谓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正在欲哭无泪时节,张之洞从外面经过。袁世凯忙朗藏奔出,纵声大叫:“张公留步,张中堂留步。”
张之洞一怔,随即惊问:“你怎么还在这儿?”袁世凯双手比划着,语无伦次,说:“我就要去天津,可我此刻在守灵,这可怎么办?张公救我。”
张之洞挥手说:“你走吧,走吧。我替你守灵便是。”
袁世凯如遇大赦,两手拱一拱表示感谢,当即急赴车站,乘当日火车逃往天津租界。
第二天载沣问起袁世凯的下落,奕劻就诡称袁因前次慈禧太后召见,出宫时摔伤了左脚,现在足疾又犯,就到天津找洋医生看病去了。载沣心知肚明袁世凯是在天津租界躲起来了,此刻百般无奈,情知无法杀袁,就与奕劻、张之洞等商量,要将袁世凯开缺回籍,不取他性命。
载沣退了这一大步,奕劻、张之洞无话可说,于是上谕颁布。上谕说:“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夙承先朝屡加擢用,朕御极后复予懋赏,正以其才可用,俾效驰驱,不意袁世凯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袁世凯着即开缺回籍养疴,以示休恤之至意。”
袁世凯在天津租界呆了几天,心慌意乱,正准备搭乘轮船再逃往日本,忽门生扬士聪从北京赶来相见,劝袁回京。杨士聪是杨士骧、杨士琦的弟弟,弟兄三人均为袁世凯所倚重。袁世凯当下急问他北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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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士聪说:“上谕已发,只是开缺回籍,绝无生命危险,宫保还是回京谢恩为好。回河南休息一年半载,未始没有再起的机会。若你逃往日本,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袁世凯失魂落魄,心惊肉颤,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总怕回京有性命之虞,不敢贸然决定。这时奕劻、张之洞又分别遣人来促他回京,担保说绝无性命之忧。袁世凯这才下了决心,满脸惶恐回到了北京。
袁世凯小心翼翼又紧张万分的进了醇王府,面见载沣谢恩。载洵、载涛两兄弟当时都在坐,见了袁世凯嘿嘿冷笑。载沣将开缺他的上谕交了给他,板着脸说了一通皇恩浩荡的话,然后命他速速收拾行装,离京回籍。袁世凯叩头谢恩后,灰溜溜走出王府,回自己的府邸。
走在路上,袁世凯时而仰天长叹,泫然欲泣,时而张目狞笑,嗔目恨怒。到了袁府门外,一家老小都接了出来,说:“皇恩浩荡,大人终于回来了,万千之幸!”
袁世凯苦笑着打个哈哈,说:“皇恩浩荡啊,我如今方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收拾细软,都随我回河南去吧!”
一九零九年元月六日,袁世凯带从家眷,在朝阳门车站乘火车离京南下,将回河南。来车站送行的,只有杨度、杨士琦等寥寥三四个人,场面冷清凄惨。
火车开动,袁世凯打开车窗,在寒风之中回望渐渐远去的京城,牙关紧咬,眉头堆恨,但眼眶内,不自禁的还是溢满了泪水。

袁世凯离京后,御史赵炳麟上疏,主张解散袁党,罢黜奕劻,调走直隶总督杨士骧,用人不分满汉,以求大清的中兴。载沣见疏上意思多合自己的心思,大喜下忙召见赵炳麟,面询他如何具体实施这个设想。赵炳麟说:“重新起用岑春煊,以之统帅第一镇新军,召康有为、梁启超、张謇、汤寿潜等入京,以作帝师,并兼任摄政王的国事顾问,以收海内人望。同时大赦党人,实行立宪,示天下为公;罢黜奕劻、徐世昌、杨士骧等,任张之洞为军机首辅,以安汉人之心。”
载沣听完,点头微笑,大加赞许,即召张之洞商议。张之洞却知满清亲贵的势力仍旧极大,乃摇头不肯就任首辅,并极力反对赵炳麟的一揽子计划。张之洞这时已经七十三岁了,虽享一代名臣之誉,暮年却是力主持重。袁世凯一走,朝中有能力的望臣只剩下了张之洞一人。皇帝年幼,隆裕太后的威望能力与慈禧相差甚远,而不到三十岁的载沣又显然不是果敢智勇兼备之人,一朝国有危难,谁能响当当的站出来镇服众人,拯救时局?所以张之洞坚决反对大规模的人事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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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6:44 | 显示全部楼层
载沣再三说不动张之洞,回转王府,闷闷不乐、心情沮丧,想:“这个摄政王好难当啊!”
这时胞弟载涛来访,向载沣建议加强宫中保安,说:“皇帝年幼,宫中任何人只要有歹心,就可以害死他,那时不但我们家族的富贵不保,天下恐也因此而动荡不宁。因此,必须成立一支以皇族子弟为主的禁卫军,专责宫廷安全。请大哥裁决。”
载沣听弟弟说得有理有据,立刻就答应了,随即下令成立禁卫军,以胞弟载涛为统领,从其它新军中抽调训练有素的士官,皇族优先,满人次之。禁卫军成立起来后,载涛除对宫中保安尽职尽责外,还分出一部分兵力保卫摄政王的安全,在醇王府内外警戒巡逻。
载沣为人老实,谨慎胆小,对权力与争斗也不热衷,但自己的儿子是皇上,这个摄政王不想当也得当,只是常感力不从心、事事苦恼。如今见载涛挺能干,脑子活泛办法多,便欲倚重于他,勉力控固大清的阵脚。载涛就建议哥哥要稳固统治,须得掌控军权,不然,稍有异动,皇族的其他宗枝便可能乘乱夺权。载沣问:“用何法可以掌控军权呢?”
载涛说:“下诏以皇上为海陆军大元帅,皇帝年幼,这大元帅之权自然由摄政王代为行使。”
载沣心想不错,立刻下令拟诏,以皇上为海陆军大元帅。奕劻、张之洞却提出反对意见,说:“皇帝是君,大元帅是臣,君臣怎能混为一谈!”
载沣无以应答,便以眼看载涛。载涛就咳漱一声,侃侃而谈,以德国皇帝就兼任三军统帅为由,据理力争,争论不决,载沣就裁定按载涛的意见办理,同时命将陆军部的军咨处独立出来,称军咨府,作为大元帅的参谋机关,以载涛、良弼为军咨府的事务大臣。如此一来,军事力量就等于全部掌控在载沣兄弟手中了。奕劻、张之洞等心中不满,却又无法阻止。
载涛这时又建议筹建海军。甲午之战后,大清的海军力量几乎全军覆没,虽还有零散的舰只,却已不相配套、难以成军了。载涛不甘心永作弱国,想着海军建了起来,或许有朝一日可与日本再较短长,便极力怂恿载沣,论说建海军的好处。载沣被他说得意动,就决定再建海军。
载沣还有个胞弟叫载洵,是个花花公子,游手好闲,能吃能睡,因而刚上二十岁就发福虚胖,他见哥哥载涛当了官好不威风,便寻到载沣,大吵大闹也要当官,听说筹建海军可以出洋,更是死缠活赖,非要做筹办海军大臣。
载沣知道这位弟弟不学无术,不是筹建海军的料,所以犹犹豫豫,迟迟不肯答应。载洵急了,赶到醇王府里吵闹不休,一日数遍,弄得载沣招架不住,最后叹了口气,咬咬牙,把筹办海军大臣的乌纱给了他,同时命海军界的元老萨镇冰也为筹办大臣,以助载洵。载洵兴高采烈,大夸哥哥有情有义,乐得一颠一颠上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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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7 21:58:34 | 显示全部楼层
载沣兄弟三个把海陆军的领导权全垄断了,朝中微言渐起。先是军机大臣奕劻、张之洞、那桐,肃亲王善耆等,后是铁良、载泽、良弼等。载沣心感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载涛就建议撤汉官以满人代替,用排汉转移朝野的注意力,争取铁良、良弼、善耆、载泽等满族亲贵的支持。载沣允诺。
张之洞隐闻排挤汉官的消息,忧心仲仲,上疏谏道:“欲御外侮,须先靖内乱,内乱之源,即是满汉不同法、满汉隔阂歧视,若朝廷能决心化除畛域之见,以满汉为一体,人心自定,乱党、莠民无可借口,立宪各事以此为基础,推行无碍,国方可大治。”
载沣见张之洞对排汉大表反对,就敷衍说:“我本无满汉之见,今后将融汇满汉蒙回各族,一视同仁,公其勿忧。”
载沣话是这样说,但在载涛、载洵等的推动下,却采取零敲碎打的办法,今天换一个汉官,明天再换一个汉官,逐渐以满族亲贵取代汉人。与此同时,载沣下令,命各省尽快将咨议局成立起来,为立宪做好准备,接着他将坚决反对立宪的陕甘总督升允开缺,以示立宪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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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8:53: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零九年六月间,津浦铁路总办汉官李顺德因营私舞弊被革职,载沣又准备以满人继任,张之洞累谏不听,因而怒道:“如此行事,必将激起变乱,到时后悔莫及!”
载沣亦怒,说:“兵权在我手,谁敢倡乱?”
张之洞无言而退,退而长叹,说:“此亡国之音,不易今天被我听见。我唯愿早死,不愿见到国亡的那一刻。”于是以患病为由,上折请求开去本兼各职。载沣却坚决不许,只给假让其归家调养。不久张之洞病逝。
第五十二章  桀骜不屈,重张旧时旗
此时在日本东京,章太炎坐等陶成章从南洋携款归来,哪知日本警方忽以《民报》有激扬暗杀的文字、扰乱破坏治安为由,下令查封《民报》。
激扬暗杀的文字是陶成章进报社后多了起来的。陶比较偏向于以暗杀震慑清廷,唤起人民。满清的驻日公使便以此为由向日本政府提起抗议,要求其取缔《民报》。当时清政府正派唐绍仪为代表赴美,欲与美国结盟。日本深恐中美结盟于日本不利,便以各种办法阻扰,同时着意讨好清廷,断然下令查封《民报》。
东京警视厅的查封令送到了《民报》社。章太炎视《民报》如生命,如何能容许别人来查封,恼怒之下,一纸诉状便递到了东京地方法院,又聘宋教仁为翻译兼律师,诉警事厅侵反了言论自由的权利。
开庭之日,一切均按程序进行。原告章太炎激动殊甚,舒拳捋袖,张目质问日警方和审判长,说:“吾报扰乱治安,证据何在?我等既未买手枪,又没蓄刺客,一笔一墨,几句文字,如何扰乱?”
警方的代表瞑目不答,假装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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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8:54:06 | 显示全部楼层
章太炎大怒道:“汤武革命,顺天应人,乃吾国圣人之言,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乃贵国的法律。吾报宣传的革命,乃是革中国满清之命,非革日本之命,这犯了日本的那条法律?我们的文章的确有煽惑性,但我们煽惑中国人反满,又怎么影响了日本的秩序和治安?”
警方的代表还是不说话,瞑目如睡。
这样的庭审进行了三次,判决就下来了:维持对《民报》查封的命令,同时处《民报》罚金一百一十五元。
章太炎气得大骂,却是无可奈何。《民报》此时穷得叮当响,哪有钱交罚金,日本人却不管这些,没钱就将章太炎抓起来做苦工,每做一天苦工,抵一元钱的罚金。可怜章太炎纵有万千道理,有雄辩滔滔,却派不上用场,一天的苦力只能抵得一元日币。
这时的黄兴正在宫崎家中躲债,他办“勤学舍”时借的高利贷到期了,但他无钱可还,债主逼得紧,就只好躲了起来。章太炎的学生鲁迅、许寿堂看老师受苦,就动用了他们出书的印刷费,将章太炎救了出来。章太炎情绪激动得厉害,大骂日本人不讲道理,又骂孙文不管《民报》的死活。
谭人凤这时从香港到了日本东京,遍寻黄兴不着,一问才知他躲债已将两月,谭人凤急道:“总部怎能没有了黄克强?”忙四处借钱,替黄兴还了一部分高利贷,黄兴这才从宫崎家出来了,一出来就找章太炎商量将《民报》转往美国出版,却因缺钱难以实施。章太炎怨恨交加,指责孙文抛弃了《民报》,黄兴婉劝。
便在这个时候,陶成章从南洋回来了,带着《孙文罪状》,怒气冲冲直接找黄兴,要求总部开会,革除孙文的总理职务,并改组同盟会。黄兴大惊,极力劝解陶成章,谭人凤也相帮黄兴,要陶成章打消此念,以和为贵,精诚团结。
陶成章冷笑道:“孙文岂是可团结之人!此人量小易盈,志大才劣,实为一奸恶小人。如今南洋的同志人声汹汹,皆欲罢黜孙文,为同盟会除害。”
原来陶成章与李燮和起草的《孙文罪状》洋洋数千言,列举罪状十二条,李燮和、魏兰、许雪秋等联络了一些流落南洋的各省同志,取得支持后。就以粤、湘、鄂、江、浙、闽、皖七省同志的名义,要求罢免孙文的总理职务,由陶成章到东京面见黄兴,将《孙文罪状》交同盟会总部,交涉罢免孙文、改组同盟会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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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8:5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孙文罪状》中除罗列了孙文人品、领导方法等方面的问题外,最具杀伤力的是说孙文借革命之名骗钱,将华人华侨的捐款不尽用于革命,却私留存贮起来,供自己挥霍享受,估计孙文在外国银行的存款足有几十万之多。
当时孙文在新加坡,听说了自己留存捐款几十万的话,就大笑起来,说:“我若有几十万元存款,革命恐怕早该成功了。”
胡汉民、汪精卫看过“孙文罪状”,气愤不已,对孙文说:“先生对陶成章的污蔑应该还击,大力驳斥,不然被世人误会,影响先生自己的清誉,也影响革命党的名声,保皇党更会以此做把柄嘲笑我们。”
孙文笑道:“陶成章攻击我,乃欲以我得名,以我攫利,我岂能如他所愿。我孙文从广州首义失败以来,人人骂我为乱臣贼子、大逆不道,我被骂得多了,还怕多出一个陶成章来骂吗?”
胡汉民说:“虽然先生不在乎,但此事关乎革命党的形象,还是请先生出面澄清为好。”
孙文大怒,猛地站了起来,说:“我革命以来,起义及各项组织联络所费糜大,募捐赞助的款项常不敷用,只好从檀香山家兄处拿钱补足,如今家兄已因我而破产,迁居香港,寄人篱下,此事党内之人知之甚多。我若以革命赢利,家兄又怎能困顿至此?事实昭昭,我又何必费神解释!”

东京的黄兴此刻却极是忧虑不安,面对蓄势而来、满腹委屈又满腔愤怒的陶成章,百般劝解说服均告无效,遂与谭人凤、刘揆一联名发表致南洋同志的公开信,对“孙文罪状”所列各条逐条解释,为孙文辨诬。陶成章不虞有此,大怒道:“黄兴与孙文竟朋比为奸!”于是便将“孙文罪状”印成传单,广为散发。
康梁的“帝国宪政会”在南洋、日本均办了不少报纸,偶然见了《孙文罪状》的传单,宪政会的人大喜之下,便将传单在报纸上登了出来,一时舆论哗然,纷纷扬扬,华人聚居之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弄得革命派十分被动。
这时东京忽然又出现了新版的《民报》。却原来是汪精卫受孙文指派从南洋到了日本,重新编印《民报》,却托名在美国出版。这一下子把章太炎的肝火激了起来。《民报》出刊竟把自己排除在外,是可忍,孰不可忍?章太炎大怒下斥汪精卫所办的报纸为伪《民报》,并写了“伪民报检举状”一文,送东京的《日华新报》刊发,对孙文与汪精卫狠批毒骂。以章太炎辛辣的笔法,又是满腔怒火下作文,遣词造句自是无所顾忌,把孙、汪两人骂得不堪至极。
孙文此刻已从新加坡到了美洲筹款,看到美洲的华文报纸转载“孙文罪状”及章太炎的“伪民报检举状”,孙文大怒起来,就命香港的《中国日报》、新加坡的《中兴日报》等报进行还击,对陶成章、章太炎的言语予以驳斥批判,双方唇枪舌剑,既有说理论辨,又有人身的攻击谩骂,沸沸扬扬,如仇敌一般。
黄兴见章、陶攻击孙文不遗余力,致使革命派阵营内乱不堪,十分生气,盛怒下往见两人,当面斥责,说:“你等的手段,实是卑劣无耻,诋毁领袖,破坏组织,只以谩骂攻击为能事,革命党的人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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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8: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章、陶齐声说:“孙文卑劣至极,无耻之尤,你却处处维护他,殊堪可恨!你以为你是维护团结,其实你是为虎作伥、姑息养奸。”
黄兴指着他二人大喝道:“给我立刻停止攻击言论,不然,我不惜代价,会动用一切手段制止你们,为了同盟会,我可以不顾一切。”
章太炎、陶成章两人却凛然不惧,陶成章更拍着胸膛,咬牙切齿说道:“武力威胁、暗杀,陶某哪一样也不怕,人生自古谁无死,但能撕掉孙文的革命家面具,为革命踢掉这块绊脚石,陶成章虽死无憾,以死为荣。”
内部这样闹腾,东京的同盟会总部基本上是瘫痪了。孙文干脆将在美洲组建的分会称作“中华革命党”。南洋一带的会员也公开分裂成了“拥孙”“反孙”两派,相互攻讦不已。
梁启超见同盟会内部大动干戈、乱吵乱闹,顿感满身轻松、欢喜无限,心想革命党现在无力给我们制造麻烦了,高兴之下给康有为写信,说:“革命党内斗不休,自顾不暇,我等可以集中精力,一心一意对付朝廷。如今当务之急是向朝廷施压,要其早开国会、早立内阁。”
康有为复信同意梁启超的想法。
梁启超于是就写信给在国内活动的麦孟华、徐拂苏,要他们与张謇、汤寿潜等联系,催促朝廷早开国会,使立宪早日走上正轨。张謇、汤寿潜等这时对立宪充满了信心,因为摄政王载沣对立宪大表支持,并且他是光绪皇帝的亲弟弟,大家认为他既为光绪伸冤赶走了袁世凯,自也会继承光绪的未竟事业,将立宪搞得有声有色,引领国家走向富强。
一九零九年十月,各省咨议局全部都组建完成了,选出的或者官定的议员全部到位。令张謇他们高兴的是,各省的立宪派骨干几乎都进了咨议局,各咨议局的议长、副议长也多为立宪派的骨干担当,例如湖北的汤化龙,直隶的孙洪伊,四川的蒲殿俊、湖南的谭延闿等等,而张謇自己也当上了江苏咨议局的议长。
张骞、汤寿潜、赵凤昌三人兴高采烈,为立宪派登上政治舞台高兴不已。这时梁启超的崇拜者、湖北咨议局议长汤化龙向各省咨议局发出倡议:各派代表,联合进京,向朝廷请愿,要求速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
立宪派此刻士气正盛,汤化龙振臂一呼,各省一齐响应,大家就商量决定,每省先派代表三人,聚会于上海,拟好了请愿书,协商妥了请愿的方法步骤等事宜,然后集体进京,诣阙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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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8 18: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零九年的十二月,各省的议员代表聚会于上海,想到为了国家与国民的长远福祉而请愿,众人激动不已,给自己一行起名叫“请愿代表团”,推直隶咨议局议长孙洪伊为领衔代表。江苏代表、丹徒人郭毅兴奋激动,在会上攘臂高声说:“如今国事危迫,有若累卵,救亡图存之策,唯有速开国会一法。但是国会之开,必须用血来换而不是用泪来换,诸公请听:鲜血与力量方是速开国会的动力,如果流血,那就请先流郭毅的血!”
众代表听得热血涌流起来,感奋不已,许多人便应和道:“不管是流血还是流泪,我等一定坚持到底,国会不开,就请愿不止!”
张謇、赵凤昌、汤化龙等人却眉头皱了起来,深为忧虑,他们不愿和平请愿演变成一场流血冲突,如果那样,请愿的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他三个紧急磋商后,决定由张謇演讲,引导大家和平请愿。
张謇便站了起来,众人纷纷鼓掌欢迎状元公讲话。
张謇挥了挥手,声如洪钟,说道:“诸公的决心难能可贵,张某十分感佩,但张某想,我等此次进京,却并非专为流血而去,乃是为了促成立宪大业。想我诸公均为中华之有识开明之士,既知立宪革新之必行,岂不知礼、法二字之重要?立宪之成,谨守礼法为必需条件。流血,乃成仁之猛者为之,但却最为下策。若我等皆因一时之愤而与朝廷反目,则赤血遍洒之后,放眼茫茫中华,谁人可继我等的大业、使中华中兴富强、救四万万同胞于水深火热之境?因此,我等此次进京,必须秉礼而行,秩序井然,以我等的精诚之心,感动朝廷,说服朝廷,使国会早日召开、内阁早日成立。朝廷若不允所请,我等当请之不已,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达目的,我们的请愿就一而再,再而三,永不结束!”
众代表轰然应诺,舞手喊道:“张公之言有理,我等当秉礼而行,不达目的,永不结束!”
请愿书写好了,又经多遍修改,终于定稿。这时已是西历的一九一零年元月,快要过庚戌年的春节了,请愿代表一心要为民请命,哪顾得上过年,大家在孙洪伊的率领下就出发了,先乘轮船到天津上岸,然后乘火车直抵北京。在朝阳门车站下了车,众代表列队举旗,高呼着口号,走向都察院,呈递请愿书。
溥仑贝子领着十多个官吏在都察院门口,神情庄重地接了请愿书,说马上会呈书给摄政王亲阅,请代表们觅地休息,若王爷一有示下,将立刻通知他们。
请愿书很快就递到了载沣的手中,载沣皱眉说:“此时如何能就开国会!国民素质低下,知识参差不齐,速开国会,反会引起纷乱扰攘。”于是命军机处拟文回复请愿代表,以立宪筹备尚未完备,国民知识程度不合立宪要求为由,拒绝其速开国会的请求。
众请愿代表见第一次请愿毫无效果,岂肯就此罢休,大家商议之后,决定分头往海内外联络各界,发动第二次更大规模的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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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9 22: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候的海外,陶成章、章太炎对孙文的攻击仍在继续。由于黄兴义无反顾的维护孙文,绝不让步,陶、章改组同盟会、罢免孙文的目的无法达到。欧洲、美洲的同盟分会此刻也卷入了这场风波,齐声讨伐陶、章。
陶成章与章太炎却是宁死不屈的性格,与反孙的李燮和、魏兰等拼死反击,毫不退让。
已回国的刘师培与夫人何震此刻已投降的清廷,见党人内讧,拍手称快。章太炎因对革命心灰意冷,曾经给刘师培写过几封信,托他请端方赞助自己去印度学佛,说端方若有五万元的赞助,则自己一入佛门,便从此不严革命。这是刘师培取来章太炎的五封信,先请人对信拍了照,然后将信缄封后寄给黄兴,又叫刘师培给黄兴附言,说缄封之信是章太炎勾结满清高官、叛变革命的证据,请黄兴将此信公之于众,还原章太炎的丑恶面目。
黄兴接到此信,信疑参半。其时章太炎攻击孙文的势头正猛,黄兴虽全力与之周旋,但知互斗日久,对革命有害无益,于是往劝章太炎息斗。
章太炎白眼望天,冷笑说:“休想!”
黄兴便说出章太炎向端方借钱学佛的事来,说:“你若继续对总理施以攻击,我便公布你向端方讨钱的信件,此信一出,人人将以你为革命的叛徒,你自己掂量。”
章太炎大怒,气得跳了起来,头发根根直竖,瞪着眼、咬着呀、挥着拳头,大声说道:“你去公布,你去公布,章太炎不怕!章太炎看透了你与孙文,所以才想去学佛,此事有何不得见人之处?”说着往外推黄兴,请他马上就去公布信件。
黄兴铁塔一般站着,却哪里推得动。章太炎就指天划地、口沫横飞,大叫道:“章疯子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不像你与孙文两个,鬼鬼祟祟,什么事也不敢对大伙交待。章某学佛,是让你们逼的,你们现在又耍手段,搞出了一个伪《民报》,章某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与孙文的丑行骂到底!”
黄兴怒极,嘿嘿冷笑,说:“你心智狂乱,宗旨不定,但我想你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出卖革命,故我对你的事暂不公布,盼你速速悔悟,尽早回头。”
章太炎双拳乱舞,说:“绝不回头!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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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29 22: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何震给黄兴寄出信后,逐日留神消息,盼着黄兴尽快公布此信,将章太炎搞得身败名裂,以舒自己心头之恨,哪知多日过去了,竟不见黄兴公布此信。
何震怒道:“一无用处的黄克强,总是婆婆妈妈。”于是又想起了远赴法国与章太炎一向不睦的吴稚晖,当即提笔给他写信,说章太炎幼年曾患羊角疯病,参加革命之后,耐不住穷困,收受了满清高官铁良贿赂二百元,经手人是程家柽、刘揆一;又说章太炎陷害张继,差点使张继遭日人逮捕,最后将章太炎向端方求钱学佛的事也说了,事情有真有假、半真半假,只将章太炎说得十分卑鄙无耻,随信还附有章太炎信件的照片。希望吴稚晖在所办的刊物《新青年》上刊发这些资料,揭破章太炎伪革命家的面目。
吴稚晖与章太炎是有宿怨的,多年前两人在上海的爱国学社便常闹别扭,《苏报》案发后,章太炎认为是吴稚晖向清吏告密,才导致了自己与邹容的被捕。出狱之后,章太炎曾多次指斥吴稚晖告密,毫不客气地对他进行攻击谩骂,吴稚晖虽也写文章为自己辩解,无奈章太炎的文辞太过辛辣,他总是处于下风。如今收到何震的信,又见章太炎与陶成章两人大肆攻击孙文,言词凌厉毒辣,便以刊登何震之信为条件,威胁章太炎停止攻击、回头认错。
章太炎自认心中无愧,哪肯回头,照骂孙文不误。
孙文见《新青年》未刊登章太炎向端方求钱的信件照片,心下不满,就写信给吴稚晖讨要何震所寄章太炎的信件照片,说:“海外志士多以章太炎为我党的泰山北斗,非有实据难以证其非,请将章某人的信件照片寄我,我当以此为据,确证其叛徒嘴脸。”不久,革命党的许多报纸便刊登了章太炎信件的照片,骂章太炎为满洲鹰犬、革命罪人,说那些信件就是章太炎得金而出卖革命的证据。美洲的华文报纸《美洲少年报》将何震的信全文转载,并在其后加跋,说:“俄国革命之盛,得力于大文豪的文学鼓吹,今中国革命的所谓大文豪,卑鄙如此,蠢劣如此,此所以中国为中国欤!”
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击,章太炎怒发如狂,毫不退缩。此时他对孙、黄恨之入骨,咆哮怒吼,发誓与孙、黄不共戴天。当下与陶成章一起也搜集孙文、黄兴等人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一些事情进行反击。双方互相揭短、互相丑化,斗争达到了白热化状态。
黄兴这时向孙文写信,建议对章太炎加以宽容,说章陶联盟,陶成章为主动,章太炎不过是对陶表示同情,因而胡言乱语,自以为是仗义执言,将来只说他是神经病,疯人呓语,他的话自然就无人信了。
陶成章此时也找章太炎,说:“同盟会已经无救了!我辈主张光复,本在江上,事亦在同盟会之先,不如重兴光复会?”
章太炎说:“好,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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