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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9 23:5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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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劣迹昭彰的小人是李定、舒亶、邓绾。李定隐瞒母丧不报,以免辞官,退而居丧返里,在儒教社会中这是大逆不道的。邓绾之为后人所知,是他说了一句名言:“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但是王安石的两个巨奸巨奸大恶的后盾人物,则是两个极端活跃、富有险谋才干又极具说服能力的小人,曾布和吕惠卿,尤以吕惠卿为甚,最后他想取王安石的地位而代之,又把王安石出卖了。王安石八年政权终于崩溃,可以一言以蔽之曰:“吕惠卿出卖了王安石,王安石出卖了皇帝,皇帝出卖了人民。”在吕惠卿以极卑鄙的手段公布王安石的私信,以离间他和皇帝之时,王安石便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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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安石用人,梁启超这样说:
古今人之论荆公,其迳诋之为小人者,不必论矣,即仰之为君子者,亦未尝不以好用小人为公之玷。然则公果好用小人乎?公所用者果如史家所记述,无一而非小人乎?则又请平心以察之。
吾尝极论荆公所以不得不用小人者,以当时君子莫肯为之用,斯固然矣。抑考公之言尝曰:洪水之患,不可留而俟人,而诸臣之才,惟鲧优于治水,故虽方命圮族,而不能舍鲧。以此推之,则虽谓其好用小人也亦宜。及其致政而归也,亦自言智不足以知人,而险诐常出于交游之厚,则其为小人所累而颇自悔之,当亦属于事实无可为讳者。夫小人非不有时而可用,而能用之与否,则恒视乎用之之人。以纯粹之君子而用小,天下之险,莫过是也。夫人而曰小人,必其机巧变诈之尤者也,而用之之人,必其机巧变诈能与之相敌,且更过之,使彼虽极其寿张之技,而不能遁出于吾股掌之外,斯能用小人矣。若张江陵则其人也,若胡文忠则其人也,若曾文正则已非其人也,若王荆公则更非其人也。何以故?以荆公为纯粹之君子人故,以荆公为太无权术之君子人故。
虽然,谓荆公为专好用小人则非也,谓荆公所用者为皆小人,则尤非也。公上神宗论馆职札子云:陛下即位以来,以在事之人,或乏材能,故所拔用者,多士之小有才而无行义者,此等人得志,则风俗坏矣,欲救此弊,亦在亲近忠良而已。公之所进规于其君者如是,而岂其躬自蹈之?又制置条例司之初立也,神宗屡以问荆公,公曰:今欲理财,则必使能。天下但见朝廷以使能为先,而不以任贤为急,恐风俗由此而坏 ,将不胜其敝。陛下当念国体有先后缓急。是荆公之谆谆于进贤退不肖者,至深且切。故与其谓荆公好用小人,毋宁谓神宗好用小人,而荆公则虽矫正之而犹未能尽者也。夫荆公所拔擢拂拭之人,其为后世所称为君子者抑多多矣。然或后此以不附新法,用之不终,史家遂不认此人为荆公所用。夫荆公既锐意必欲行新法,则凡不愿奉行新法者,虽欲终用之而不能,此事所必至理所固然也。而谓荆公无欲用之之心焉,不可得也。若夫始终肯奉行新法之人,则后之史家,初不问其人平日行谊何如,即此附和新法之一端,已指为罪大恶极。不宁惟是,又往往虚构事实,必被以恶名而始为快,不必其与荆公共政事者,即平昔往还稍稔者,亦无一而获免焉。如是则荆公所用者,安得不皆为小人哉?非荆公之好用小人,徒以其人既经荆公之拂拭,旋即经史家之锻炼,虽君子亦为小人已耳。吾非敢谓荆公所用者必无小人,愿以为虽有之,而其不善决不是其甚。夫以荆公之懋德高节,而经史家之刻画,犹使后之读者,觉王衍卢杞俨然在目,则其他操行不及荆公,而授人以可乘之隙者,其受诬更何所不至耶?夫以韩琦而可指为交结中官,以欧阳修而可指为盗淫甥女,且举朝汹汹,谓为希恩固宠,巧饰欺罔,则当时争意气者,岂尚有是非之心,而其言又可信耶?孙固濮议,稍抗舆论,则群斥为奸邪,然则千年来指荆公所用为奸邪者,又安知其非孙固之比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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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梁启超罗列了王安石选拔任用的一些人,兹摘录林语堂提及的五人在《王安石传》中的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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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惠卿 惠卿,宋史列诸奸臣传者也。惠卿之必非君子人,无待言。然荆公之知惠卿,实欧阳文忠介之,其书见欧集。嘉 六年欧公又有举惠卿充馆职札子,其文曰:吕惠卿材识明敏,文艺优通,好古饬躬,可谓端雅之士。夫以欧公素称知人,其所荐举,皆一世佳士,而于惠卿称之曰饬躬,曰端雅,则其人谅不止才学之优美而已。据宋史本传所载罪状,大半指其奉行新法者。然吾以此为不特非罪状,且可作功状矣。本传又记其绍圣中知延州,夏人入寇,将以全师围延安,惠卿修米脂诸砦以备。寇至,欲攻则城不可近,欲掠则野无所得,欲战则诸将按兵不动,欲南则惧腹背受敌,留二日遁去。据此,则不独有政事才,且能军矣。( 本传中记其治军者三处 ,所策皆中肯。)惠卿之果为奸邪与否,当于其曾叛与否一事决之。据元祐初苏辙弹文,谓其势力相轧,化为敌仇,发安石私书云云,后之史家,指为荆公初次罢相时事。今考元丰三年,荆公有答吕吉甫书云:( 惠卿来书称特进相公,公以是年始授特进,故知当在是年或在其后也。)
与公同心,以至异意,皆缘国事,岂有他哉?同朝纷纷,公独助我,则我何憾于公?人或言公,吾无与焉,则公何尤于我?趣时便事,吾不知其说焉;考实论情,公宜昭其如此。开喻重悉,览之怅然。昔之在我者,诚无细故之可疑;则今之在公者,尚何旧恶之足念?(下略)(按惠卿来书有云:内省凉薄 ,尚无细故之嫌,仰惟高明,夫何旧恶之念?故公答书云云。)
观此则荆公与惠卿始合终睽,诚属事实。然其睽也,缘公事乎?缘私怨乎?尚未可知。据荆公书则谓皆缘国事,今徵诸史,亦有可考见者焉。荆公初罢政,惠卿继之,创为手实法,及鬻祠法,皆厉民之政,非荆公意。公复相,即罢之,夫惠卿敢于乱荆公之法,虽谓之叛荆公焉可也,然此尚出于其学识之不足耳,犹有可原。而惠卿自言内省凉薄,不知别有所指否,或荆公大度包之而不复与校耶?窃意惠卿当时必深愤于沮挠新法者,思有以惩治之,常为荆公所折。观荆公罢政数月中,而即有窜逐郑侠之事,可见也。坐是之故,沮挠者之恨惠卿,更甚于荆公,又因其与荆公隙末,更授人以口实,于是史家言其为人,曾狗彘之不若矣。吾以为惠卿诚非佳士,然窃疑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
(考异十六)《宋史惠卿传》引司马光言 ,谓惠卿为之谋主,而安石力行之,一若一切新法,皆出惠卿,而安石不过一傀儡然。吾以为此必非温公之言,果为温公之言,亦诞妄之甚者也。安石之新法,怀抱于平日者已久,观其平昔之诗文及上仁宗书可见也。答吕吉甫书云:举朝纷纷,公独助我。惠卿助安石耳,岂安石助惠卿哉?
(考异十七)宋史记王吕相攻之事甚多,其言皆鄙俚无状,似如所言,则非徒惠卿为奸邪,而安石亦奸邪之尤也。蔡氏上翔辨之甚悉,今避繁不复引。但观答吕吉甫一书,其德量何等宏远,以荆公之为人,岂有肯为此卑劣之事者哉?读者如信公为言行一致之人,则观此一书已足,若犹不信,则吾更哓哓,亦无益也,故不复辨也。
曾布 布为曾巩弟,其佐荆公行新法,功与惠卿埒。宋史亦以入奸臣传,吾以本传之文考之,不能得其所谓奸者何在。当时诸新法虽由荆公发其大纲,而斟酌条目,编为法典,半成于布之手。廷臣有难新法者,布一一解之,《文献通考》犹载其一二 ,则其文理密察之才,与纵横奥博之辩,必有大过人者。本传记其初召见时,上疏请神宗推赤心,奋威断,使四方晓然知主不可抗,法不可侮,此正知本之论,可以匡荆公不逮者也。其于新法事事皆赞助,独于吕嘉问办市易之不善,则严劾之,谓官自为兼并,卒以此得罪吕惠卿,出知饶州,所谓和而不同者非耶?司马光执政,谕令增损役法,布辞曰:免役一事,法令纤悉,皆出己手,若令遽自改易,义不可为。斯可谓不变塞焉强哉矫矣!其后崇宁间以得罪蔡京,京诬以贼贿,使吕嘉问逮捕其诸子,锻炼讯鞫诱左证使自诬,则亦由不肯附京故也。( 以上所据皆宋史本传 。)夫以宋史恶布之甚,至列诸奸臣,然记其行谊乃如此,其他嘉言懿行削而勿载者,何可胜道!其所指为奸状者,不过绍圣间建中靖国间两次倡绍述之论而已。此而曰奸,则何不并荆公而入诸奸臣传也?吾谓曾子宣者,千古骨鲠之士,而其学其才,皆足以辅之,南丰可云有弟。而荆公之得士,亦一夔而已足者也。荆公之冤,数百年来为之昭雪者,尚有十数人,而子宣之冤,乃万古如长夜,吾安得不表而出之?
邓绾 绾诚一反复小人,荆公所拔诸人,此最为不肖矣。顾公虽尝荐之,然后此恶其媚己,遽自劾失举,公之不自文其过,益可见矣。而世乃谓公好谀,何适得其反哉!
李定 本传云:定少受学于安石。熙宁二年,孙觉荐之,召至京师,谒谏官李常,常问曰:君从南方来,民谓青苗法何如?定曰:民便之,无不喜者。常曰:举朝方共争是事,君勿为此言。定曰:定但知据实以言,不知京师乃不许。安石荐之,命知谏院,御史陈荐劾定闻庶母仇氏死匿不为服,诏下江东淮浙转运使问状,奏云:定以父年老,求归侍养,不云持所生母服。定自言实不为仇所生,故疑不敢服。而以侍养解官,寻改为崇政殿说书,御史林旦薛昌朝,言不宜以不孝之人,居劝讲之地,并劾安石,章六七上。元丰初,进定为御史中丞,劾苏轼逮赴台狱。哲宗立,谪居滁州。定于宗族有恩,分财振赡,家无余赀,得任子,先兄息,死之日,诸子皆布衣,徒以附王安石。骤得美官,又陷苏轼于罪,是以公论恶之,而不孝之名逐着。按唐X言李定为安石爪牙,而当时劾荆公者,多借定为题,嚣嚣论不已,实当时一大公案也,故今详录本传之文而辨之。传言定为孙觉所荐,觉字莘老,以学行闻于时,与荆公虽旧交,然因争新法不合去官,此其人当为当时诸贤所许者也,何至以不孝之人入荐?又据传言定于宗族有恩 ,得任子亦先兄子而不及其子,夫孝友之道一也。定友爱至此,而安有不孝者乎?考陆放翁老学庵笔记云 :仇氏初在民间 ,生子为浮屠,即佛印也。后为李问妾,生定,又出嫁郜氏,生蔡奴,工传神,是仇氏已三人,其死时与李家恩断义绝久矣。孔氏不丧出母,见于礼记,况于妾母耶?以此律之,即不为服,亦不为过。况仇既死于郜氏,则定所云实不知为仇所生疑不敢服者,实在情理之中,而定犹不忍竟不为服也,而托侍养以解官以行心丧焉,亦可谓情至义尽者矣,且又安知非定之父,不许其子为弃妾持服耶?由此言之,定不得为不孝明矣。就令定果不孝,亦何与安石事?而合全台以攻定,且缘定而攻安石,汹汹然疏至六七上,此何理也?是知其所以攻定者,非以定之不孝也,以定言青苗便民耳;又非攻定也,攻安石耳。以人之不肯随我以破坏新法也,乃不惜构游词以诬其名节,是直夺人之言论自由已耳。此等台谏,非用张江陵之法,一一取而廷杖之,不足以警凶顽,然后世史家。则皆以直颂之矣,可胜叹哉!吾非龂龂焉为李定辨,凡以见当时攻新法者,其无赖乃至如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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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亶这个人,梁启超没有提及,百科资料见http://wapbaike.baidu.com/view/1 ... ;uid=0&pu=usm@0,sz@1320_2002,ta@iphone_1_7.1_2_6.0&bd_page_type=1&baiduid=F5E0F3BF87A5AA2F4DFCD903B87750D1&tj=Xv_1_0_10_l1
不管梁启超怎样辩解,王安石变法的确没有大范任用当时最优秀的人才,反而那些人中很多都和他作对,这也能从一个侧面总结出变法失败的原因。你很想改革,有识之士都认为不可,这种时候步子还是该慢一点,毕竟宋朝那时候并不是没有缓慢改革的条件。
李定和舒亶是乌台诗案的主角,他们改变了苏轼的命运,所以林语堂会特别恨他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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