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

一江秋水

我是新来的，先献上拙作一篇，请多加批评

              忏悔
　　　　　　　
   中午，梅来了。
   她穿着絳红色的秋装，带着宁静的微笑，长发飘飘轻盈袅娜地走
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身旁。象往常一样，我们最初只用眼睛交换着
彼此内心的问候：
   “今天休息么？”
   “是的。”
   “近来一切还好吧？”
   “很好。”
   再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只要其中一人点一下
头，抬一下手，或者望一眼笑一声，对方便能立即悟出其中的含义。
何况她生性淑静，言语不多，而我的话——我的虚假的语言，似乎也
已经讲完。
　　房间里静得出奇，听得到双方的心跳和窗外秋叶被冷风扫落的“
悉悉”声。我的目光，顺着她黑亮的秀发渐渐地落到她的胸前，透过
那层不很厚的纺织品，隐隐约约看得见白色的乳罩和深深的乳沟，那
温软的肉体又象魔鬼一般强烈地诱惑着我。一种习惯的冲动，促使我
张开双臂想拥抱她。但这一次，她温柔地推开我的手，轻轻地说：
   “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语气象平常一样安详、坦然，但我立刻捕捉到她那双细长的丹凤
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悲凉。
　　“什么事？你说吧。”我装出微笑，用尽量亲切温和的口吻鼓励
她，心里已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够不上你的条件，配不上你，我们—
—”她瞅了我一眼，带着歉意的笑容：“还是友好地分手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急急地问，“分——手？”
   “是的，真对不起。”
   迟早要来的结果终于来临了！
   可是，我十分明白，这是经受了多么深重的痛苦煎熬才作出的抉
择啊，这从她突然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哆嗦的双手就可以看得
出来！她曾经把一切都那么信任地交付给我，为我献出了少女最宝贵
的东西：爱情和贞操，到头来却不得不强呑下这颗失恋的苦果...
   她深深地爱着我，而我并不爱她！
   一年以前的这个时候，我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工作，在的士高舞
厅里认识了她。那时候，誰能了解我这个衣冠楚楚英俊潇洒的年轻人
心灵上的悲观和绝望呢？我刚刚被英——我的前女友所抛弃，正在失
恋的危崖上傍偟挣扎。
　　英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我们毕业后应聘到同一个公司一起干了
三年。英非常漂亮，善于打扮又善于交际，哪里有她，哪里就有不断
的笑声。我迷恋她的音容笑貌，迷恋她的万千风姿，迷恋她的晶莹温
滑的胴体，总之，我迷恋她的一切。员工们都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
一对。三年的时间，1000多个缠绵的日日夜夜，那滚烫的情话还在我
的胸中翻沸，那绮旎的温存还在刺激我的感官，却突然间，我被抛到
了北冰洋——英毫无预兆毫无反悔地宣布：我们拜拜吧！然后她就投
入了一个其貎不扬的大富豪的怀抱。
　　我开始失眠。我一个人在我俩共同打造的房间里，象走投无路的
狼那样来回徘徊。我也想象少年维特那样，用一把快枪了却自己的青
春。在我看来，失去了爱，就等于失去了阳光和空气，生命还有什么
意义？
　　然而也许我是一个懦夫，也许是亲朋好友们苦苦的劝解发生了效
力，总之，我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并且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但是
内心却象舖滿了寒霜的大地，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一方面我暗暗发誓
要报复女性；另一方面又迫切需要一种东西来安抚我的的灵魂，填补
我的空虚，这东西便是女性的笑语和柔情。没想到，命运安排梅和我
认识了。
　　那一天，我独个儿坐在的厅一角，一边埋头喝着伤心的闷酒，一
边听着那激烈疯狂的旋律，借此来刺激我麻木的灵魂。这时候，梅姗
姗而来，正巧坐在我的身旁。她大约身高1.64米（比英还要高一厘米
。唉，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别的少女跟英比较），有着红朴朴的椭园
形的脸蛋，细长的丹凤眼，小而饱滿充满性感的嘴唇，修长而不失丰
满的身体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那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瀑布似地流
泄而下，散落在肩头。平时，我并不善于和素不相识的少女撘讪，就
连跳舞也是先要观察许久才敢壮着胆子去邀，天知道那天为什么随意
而大咧咧地道：
   “喂，请你跳一曲好吗？”
　　她微笑着欣然应允。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我扭动着身体，毫无礼貌地问。
   “我在公司当会计。”她一边配合着我的动作，一边率直地回答
，说完还嫣然一笑。
   “叫什么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也回答了。
　　当舞会散场时，我们已经聊得比较热乎了。我开玩笑说：
　　“我俩轮流请客，从你开始。下个星期的今天，就请你先给我买
一张舞票，在外厅等我，行不？”
　　她爽快地答应了。
　　这事对于我，就象泘光掠影，并没挂在心上。谁知“有心栽花花
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第二次去的士高舞厅，她真的买了票在等
我。
   这以后，我们便很快熟识了。她开始光顾我那单身贵族小房间。
　　梅比我小五岁，中专毕业后参加工作刚半年。她性格单纯、直率
，几乎到了幼稚可笑的地步，这在现在的社会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
的缺点，但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高贵的优点。她不善辞令，不会矫揉
做作，不会媚笑取宠，而只是把她的感情融化在天真的微笑和深情的
顾盼之中，似乎只要和我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滿足。这个纯洁无邪的少
女，刚刚踏进社会，踏进人生，用她的孩童式的纯真心灵去对待一切
。当她踏进爱的领地，情窦初开，便那么单一那么专注地把全部的爱
都献出来。
　　而在她面前，我可以畅所欲言为所欲为，从不考虑什么措词、礼
节和风度。我放声高歌，我哈哈大笑，我高谈阔论，天知道这其中有
多少欢乐的成分，我想用这种放浪形骸的方式来解脱自己。她是我的
忠实听众，常常用一种充滿羨慕、崇拜和爱意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我
，仿佛我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看到我笑，她也笑，修长的身
体前俯后仰，清脆的笑声中蕴含着无限的深情和快乐。
   “到我家去玩吧。”有一次从舞厅出来，她忽然含羞地发出邀请
，“我妈妈请你去。”
   “怎么，你妈妈知道了？”我微微有点吃惊。与英的经历告诉我
，妈妈要女儿带男朋友去家，那就是认可了七分。可我并没有确定同
她的关系呀。
   “你怕哦？....你去吧？”她追问道，居然也使用了激将法。
   我终于去了。当然，是怀着到一般熟人家串门的心理去的。况且
，我是单身汉，我怕什么？我是男子汉，我怕什么？我玩世不恭，我
怕什么？我滿腹经纶，我怕什么？
　　她全家人象欢迎一位贵宾似的盛情接待我。她读高中的妹妹口口
声声叫我大哥，拿着书本向我问这问那，好象要考考我的才学，又好
象我是一本她寻找了很久的百科全书。她那位当保卫科干部的父亲则
与我大谈了摄影翻拍之类的知识后，又大谈国内和国际形势，好象我
是受训的年轻间谍，又好象我是美国总统的外交特使。幸好我什么都
懂一点，从从容容轻轻松松潇潇洒洒，不卑不亢谈笑风生应答如流。
她母亲眉笑颜开，忙着做饭菜，使出了浑身的手艺，吃饭时又尽拣好
吃的夹到我碗里。而她呢，则在一旁幸福地微笑，那得意的神色仿佛
在向全家炫耀：怎么样，我的眼力不错吧？
   “我爸对你评价很好，说你是个人才呢，他同意我和你交往。”
后来她这样对我说，似乎经过了她爸的批准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
恋爱朋友了。
　　我苦笑，第一次无言以对。
　　以后，她到我房间就来得更勤了。
   “刚哥，”她这样称呼我，“这是我妈叫我送给你改善生活的。
”说着，递过来一个大饭盒，里面装滿了香喷喷的佳肴。我推托不了
受之有愧，因此常常在大快朵颐的同时又感到内疚。
   她开始帮我清理房间，并且以各种理由为我做各种事情。“刚哥
，你的被子该洗了。”说完，她不容我的分说，愉快地拆下我那床虽
然不新但还干净的被套，连同我放了几天的脏衣脏袜全带走了。待到
送来时，被套上原有的破损之处全都精心地补好。虽然她家有缝纫机
，但她全是用手工一针一线地补好的（现在会做针线活的城市少女大
概不多吧），针脚尽管不整齐，可这一针一线，都倾注着一个少女的
无限希望，饱含着一个少女的一片痴情啊。
   然而我并不爱她。我心灵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和，还在流血，我的
内心还在顽固地怀念英——尽管我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尽管时光已经
流逝了一年。唉，人的感情真是一个怪物。唉，可怜的梅，她欢快地
认识了我，不知作了多少美妙的幻想，献出了她所能献出的一切，而
我，又给了她什么呢？记忆的电光照亮了今年仲夏的一幕——
   中午，世界上的一切都在烈日的烤灸下垂头丧气，一切都躲进神
秘的遥远的静寂中去了，耳膜里只有热空气的振动声。我那间单身贵
族的房间尽管开着风扇，也如蒸笼一般。我只好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
裤在看书。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门：
   “刚哥——”
   梅来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穿着薄薄的白背心和翠色短裙，脚上是乳
白色的半高跟凉鞋，脸上汗津津的，闪烁着光彩的双眸和飘逸的长发
使她显出十分迷人的风韵，绝不输于任何模特。我给她递毛巾递凉茶
，把落地风扇对着她吹。我想去穿点衣服，然而她说“没关系，天气
热，我也不是外人”，我就顺水推舟作罢。
　　照例是我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谈我刚看的书，她就象幼稚园的
儿童听阿姨讲故事那样听得全神贯注。但不知怎的，我却愈来愈魂不
守舍。整个房间里，流动着她那一种少女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使我的
呼吸加重血管扩张。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盯住了那丰腴光滑的肩膊和
圆润高耸的的胸部，并且就象具有特异功能似地穿过她薄薄的背心，
看到了微微颤动着的乳房。这一切都在强烈地刺激着我，一股不可抑
制的冲动从心底升起，我居然浑身起了一阵阵莫名的颤抖。我已弄不
清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话....
   忽然，我握住她滾圆的手腕。她惊奇地望着我，不明白我是什么
意思，只是出于一个少女本能的羞涩，极力想抽回那只手。但我用力
一拉，把她拉进我的怀中，趁势抱住她柔软的躯体，并随即在她的面
部肩部洒下无数的狂吻，最后在她性感的嘴唇上定格。她挣扎了一阵
后，也就安静下来，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地喘着气。
　　我的手颤抖着，在她白馥柔软的胳膊上抚摸——这是我第二次零
距离接触女性的肌肤。极度的舒畅更加刺激了我的神经，我的手蓦地
钻进了她的衣底，她全身立即剧烈地抖了一下，双手隔着衣按住我那
只不安分的手。但在我不由分说的轻轻爱抚下，她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当我颤抖的手终于侵入到那滑腻而富有弹性的的禁区时，她突然紧
紧地抱住了我，发出一阵轻轻的急促的呻吟。
　　这时候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透了快感，每一根神经都感受着
快乐，每一个器官都变得前所未有的亢奋。在我亲吻了她全身的每一
寸肌肤后，一切的防线都已经崩溃，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在
欲望的滿足中，我觉得自己已经爱上她了——但似乎是一种对于占有
她的肉体的感激之情。
   从这以后，她便把一个处女的纯洁身心无私地全部交给了我。我
们陶醉在如饥似渴般的拥抱抚摸和热吻之中。那是我们交往史上最甜
蜜最愉快最真诚的一段时光。
   可是，当我读熟了她的身体后，激情渐渐消退了，开始冷静地思
考：我真的爱她么？尽管回答是躲躲闪闪含含糊糊的，但终于愈来愈
清晰地意识到：我不爱她。英的影子阴魂不散，总是在我的眼前晃动
，甚至在我与梅亲热时，好几次都恍恍惚惚地把她当成了英。啊，我
明白了，我的所谓爱她，不过是一种对异性的生理欲望罢了。
　　“你玷污了她！”良心严厉地谴责我。我后悔了，后悔认识了梅
，因为她实在是太纯洁了，对这样单纯的少女虚情假意是残忍又残酷
的。我暗自决定与她逐渐疏远，不再接触她的身体，以减轻自己的罪
孽。可是，当她一出现，我的心又禁不住“呯呯”直跳，一切都忘在
九宵云外....
   时光就这样在痛悔与情欲的的拉锯战中悄悄地流逝。然而在爱情
上，虚伪是不能持久的。终于有一次，在我们激情过后，她一面梳理
着头发，一面红着面孔问我：
　　“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爱....”
　　我言不由衷地回答。可是她相信了，依然常来，一如即往，安祥
地坐在我的床头，一往情深地凝视着我，聆听着我虚伪的语言。她等
待着，希望着....
   我骗取了少女最圣洁的贞操，把无量的的屈辱和痛苦留给了她，
而她还反说对我不起！听她母亲讲，她有几次偷偷地用被蒙着头痛哭
，不知是什么原因。可是我知道，那是她已经查觉到了我的虚伪，而
为自己的不幸而发出的灵魂的哀号啊！
   ......
   梅看我坐着不出声，大概以为我很难过，就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
说：
　　“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没有法子。”那语气，倒象
是一个小学生在向老师承认错误。
   我的内心在剧烈地翻腾着，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总觉得道德上
欠了她一笔重债。倘若她向我索讨这笔债，倘若她用不论什么方式表
示了心中的苦痛和愤慨，那我可能还会好受一些。但她偏不，只是埋
怨自己“不够条件”，“配不上”，而且语气依然是那样天真无邪，
脸上依然是那样温柔。想想她的话，想想她的遭迂，想想英抛弃我时
自己的心情，我突然禁不住要哭！这难道就是我对女性的报复么？天
哪，我竟是刽子手，一个扼杀良心扼杀爱情扼杀人性的刽子手！
   “梅，我，是我对不起你，”我艰难地选择着措词，这于我是十
分罕有的，“是我造成了你的痛苦，是我....”
   “别说了，刚。我不怨你，”她微笑着打断我的话，“以后有时
间我还会来看你，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
   我的眼圈发酸发热，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梅，不要离开我
，我爱，爱你....永远永远，真的！”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讲出这话。是怜悯是施舍还是再欺
骗？不，都不是，一种新的异样的感情正在我的心中升腾。人不能总
是活在痛苦和虚伪中，而要自己去开创一条新的通往真情和幸福的康
庄大道。
   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道明亮的闪光，但很快又消失了，消失
了。她轻轻地，却是坚决地抽出手：
　　“刚，我走了。”
   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扑簌簌地滾下。我猛然觉得自己与她是那样地
难舍难分，一年来的恩恩爱爱潮水般地涌上心头。
　　她有些惊惶地掏出一条白手岶为我拭泪。“别，别哭呀。”她说
着，眼圈也微微红了。
　　我按住手岶不放。
　　“这条手帕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她说完，留恋地注视了我片刻，脸上显出圣母般的庄严。
   “再见，刚哥。祝你幸福....”
   我无力地依在门框上，呆呆地望着她的秀发在寒风中飘动，呆呆
地望着她修长的身影在寒风中渐渐远去。“失去的才是珍贵的”，我
现在终于有了深刻的体会。旧创未平又添新痛，但我是自食其果。
　　如果世上真有铁面法官的话，那么这个法官就是良心。我应该接
受这个铁面法官的无私审判。
   如果世上真有上帝的话，那么这个上帝也是良心。在上帝面前，
我是罪人，她是天使。

doctorliubo

还能说什么呢？

草民一丁

你是罪人，你是罪人，你是罪人，你是罪人，你是罪人，你是罪人，她是天使....不错的文笔,好象只有罪人才写的出.


相信你并不真是罪人, 但是, 这个世界上, 罪人实在是很多很多, 所以, 女孩儿们真该变得更聪明些.

文章真是超好，可是我没时间看完啊唉……

wawa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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