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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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是我前段日子的心路历程。想的时候零零碎碎，写的时候也断断续续，以至于没有清晰的思路。我的心是乱的，对逝去往事的怀念，对将来生活的希冀，相互揉杂，导致了我的思维的无绪，语言的无端。
——以此纪念我的逝去的大学时代和远去的爱情。

一起去看海

一
“天空没有留下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泰戈尔
   大学真得很无聊，尤其到了大四下学期。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出更恰当的文字来形容。而且无聊也是一个很流行的词汇。我记得那时大学里比较流行的词语还有郁闷。比较前卫的同学不仅说无聊郁闷，他们会更进一步说无聊ing、郁闷est，就是正在无聊很郁闷的意思。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好像自己也自然而然的无聊郁闷了，仿佛这就是一个无聊的时代。许多的东西在我们身上失落了，有人在极力寻找，有人在自得其乐，有人茫然无措，有人痛苦思索。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不要跟我谈理想，已经戒了。是的，对于我们来讲，这是一个缺少理想的时代，正如歌里唱的：来路短，去路长，人生百年不思量。许多人成了九三学社（早上九点下午三点起床）的忠实成员。懒得思考，也无由思考。我们就像一群行走在校园的过客。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失落在晚风里，如同那缕轻烟被风吹散了，却不知该如何去寻找，或者有些人根本就无从寻找。日子一天天溜走，比白开水还要平淡。白天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在老师或尖锐或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酣然入睡。醒来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下黑板上老师的板书，看着我微微的笑。和许多人一样我在睡眠中打发了许多的课堂时间，虽然我认为这样很浪费。自习课回宿舍睡，选修课必睡，必修课选睡。逃课已经没了兴致，大四了可以上的课没有多少，上一节少一节。而且老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大家都不容易。要不然最后考试的时候也许他就会不给你面子。当然也会认认真真上几次课。毕竟就要走了，呆过的教室，考试时写满小抄的课桌，自习时坐在旁边的那个女孩，一切不能带走的东西都拼命的往记忆里塞。
   宿舍里是永远不散的牌局，够级、保皇、升级，一样换一样的来，花样不停的翻新，规则不断的变化，人也不停的换，一拨下来一拨上去，前赴后继。我们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学习时的受到压抑的智力在此时得到极大的发挥，我们不断发明新的玩法，并且乐此不疲。没有办法来打发时间，工作都已经找好，考研的也已经有了结果，除了没追到手的女孩子，我们谁也没有心事，只好打牌。有时候快乐来得很简单也很低级。我们居然在最后的时候又干起了大一的勾当。不停的打骚扰电话，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哪怕是深更半夜。随便找个号码拨过去但并不像大一时立即挂断，而是有一搭没一搭跟对方搭讪，聊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如果对方是个低年级的小女生，会被我们故作深沉的话感动的放不下电话，而跟我们一直聊下去。
劣质的香烟、散装的啤酒、过期的火腿、坚硬的花生米和袋装的咸菜，是我们最后的聚会。宿舍的弟兄仿佛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每日不停的找借口喝酒，六子的生日提前先过三年的，老七的女朋友长得不错值得喝一次，找到工作了得喝，考上了研更得喝。为的不是喝酒而是大家的聚会，喝下的是酒吐出的却是滚烫的话。为自己的大学的堕落而哭，为自己的快乐而歌。“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相聚。”往往最后已泪流满面。
   宿舍的弟兄也空前的团结，不断的出游。非典刚刚结束，所有的旅游景点都是免费开放的。四年来由于心痛那几大毛的票子，这个小小的滨海城市好多地方都没有去，借此机会大家放开玩一回儿。买上几个胶卷，拿着傻瓜相机，挤上永远都是人的公交车，几个人浩浩荡荡奔向景点。美丽的南山，千年的古寺，庄严的大佛；清秀的塔山，矗立的木塔，还有不朽的石雕。所有这一切都留下了我们夸张的微笑和做作的姿势。无法融入这片土地，也无法带走什么，我们只能留下回忆。仿佛闪光的那一瞬间可以真得变成永恒。几个人不停的合影，不断地寻找景点，哪怕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断的换着pose，可是脸上的微笑永远带着淡淡的忧伤。我们最爱去的还是海边。校门口的46路公交车，一块钱就可以直达海边。车还是无人售票的空调车。买车票的钱是我大学里唯一觉得花得最值得的钱，甚至有些超值，就连毕业找工作时的协议我都觉得三块钱花得太亏，独家经营行政摊派没有办法。但是这一块钱就可以到达心灵的平静，的确很划算。大家沿着滨海路不停的走，仿佛要把脚印印满每个角落。海水浴场，古炮台，月亮湾，栈桥，我们一遍遍的走来走去。脚印落在沙滩上，却被海水抹去。笑声荡漾在海面却被礁石撞散。我们不停的说着，努力的搜刮着记忆里关于海的故事。老七的海边恋情是我们共同的话题。每个人都在记忆里藏下这片海，滋润自己的心灵。美好也好，难过也好，大海依然涨涨落落，留给我们无尽的涛声。走累了我们会在防波堤上坐一会儿，一起看海。浅岸的礁石，边远的孤岛，点点的鸥影，阵阵的涛声。大家无语。其实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尽，我们都会在心里铭记这片海，还有一起看海的人。将来大家相望于江湖时，可以感觉到温暖。
滨海路旁满是北洋政府时期的外国使馆建筑，已经成了文物。灰灰的墙红红的瓦，留在了我们的影集里，伴着我们的夸张的笑脸。我们在沙滩上赤着脚走路，可以感觉到沙子在脚趾间跳舞。捡一块石子，用力的扔进海里，仿佛扔掉了所有的不快与伤心。让石片在波浪间滑行出去，打起一连串的水花，消散在细浪间。嘶哑着嗓子迎着海风狂喊，喊出自己所有的郁闷。我们还逼着暗恋一个女孩的老八狂喊***我爱你，直到喉咙嘶哑，无法发出声音。喊完时他已经泪流满面。我们的脸上全是海水咸咸的滋味。海边到处都是嬉戏的孩子，天真的脸无邪的眼，无忧无虑的玩着挖沙坑堆城堡的游戏。不知道他们长大后会不会忆起着童年美丽的时刻。平整的沙滩上常有一个老人拿着一支奇特的笔在沙滩上写字。笔走龙蛇，挥毫天地间，那是怎样的一种灵性与大气。我们也常学着他的样子，悄悄写下自己的心事。潮水来后一切会被带走，所有的笔迹，所有的足迹和所有的心事。有一次我们看见在阔大的沙滩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爱”字，中间是一颗用玫瑰花组成的心，在黄色的沙滩上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潮水来了没到了花的茎，字没了，玫瑰组成的红心却依旧在水面凝聚不散，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我们一起慨叹，为那神圣的爱情；我们一起失落，为自己未果的爱情。
虽然到处都是回忆，我们还是无法记住许多东西，就越发的显得急切地要去记住许多事情。人往往就这样，每到离别才会体会到拥有的珍贵。我们也会在海边笑得没心没肺。仅仅为一只小小的螃蟹，或者一个颜色艳丽的海星。礁石上到处都是灰白的海蛎子，撬下来就可以吃，流体状的蛎子肉，鲜美无比。现在每每在梦中想到，会在早晨发觉口水把枕头洇湿了一片。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老三吃几次就会坏几次肚子。每次都会发誓下次不再吃，可是看我们在海风里吃得酣畅淋漓的样子，他总会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即使是以海为证也不管用。很晚了，我们会并排走在滨海路上，看着灯红酒绿的海边烧烤店，闻着烤鱿鱼的香味，走到46路站点，但并不上车。我们在等售票员喊：46路，走不走，最后一班了。声音清脆，在微咸的海风里逸散。毕业前的那个晚上，老二突然说出这句话，我们在一瞬间僵住了。是呀，最后一班了，我们这一生错过了多少末班车，尽管从海边返校的末班车我们从未错过。明天就要走，大家一致决定到46路的站点再等一次车。车可以再来，可是我们的日子呢？
四年里我对这个小城只是一个过客，我常常在黄昏的时候走到教学楼的顶层，看着熟悉的校园和陌生的城市，会想将来我是否能够记起这样的时刻此时的心情。记忆里永远清晰的会是那片永不枯竭的海，还有海边一起看海的人们。当岁月远去，时光打磨尽所有的容颜，它依然会在我的记忆里传来阵阵的涛声混杂着我们年轻的笑声。那是海的声音，那是我们的声音。还有一起去看海的约定，兄弟的约定。
文字

融融

我也喜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