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研究生收费说开去——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tangmei

终于要收费了，既然是试点校将在同一层次学校选择，北大、人大这样的名校都动作了，那同一层次之前观火骑墙的学校跟进的不会少了。我的感受真的很复杂，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是定量研究科技、教育方面的，对于教育现状还算了解一些的。正如大家所说，我国教育经费支出占GDP比例相当低，2001年，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占GDP的比例为3.19%，长期低于世界平均水平。1995年，公共教育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比例世界平均水平就已达到4.9%，而我国呢，8年之后，还是全面落后，且越来越落后。我们不如印度，不如。。。。太多了，不是最后，也基本是最后之列，这个早已统计过了，而且多年没有明显快速增长，和军费比起来，还是不要说了，罄竹难书！这就是大国的思维吗？这就是立志强国的思维吗？这就是十年种树、百年树人的思维吗？那些制定政策的人都在干什么？和我说理论？也许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别告诉我中央财政多困难（是啊，吃饭财政、公车财政、文车会海财政、公款出国考察财政。。。每年吃掉几千亿、公款私用报销几千亿，教育支出的几倍），占GDP比重一直很低，拿不出多少经费支持教育，所以要地方政府分担，所以要落实到老百姓头上，实现分摊机制。别告诉我分摊机制是咋回事，分摊机制博士论文我都仔细研究过，里面啥猫腻，我比你还清楚。别告诉我中国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日益改善，教育新制度不断出台，奖、助、贷配套措施一直在与时俱进。多少中国经济、科技文献我都看过，中国结构性问题与深层次矛盾我比你还清楚，给我看数据？我可以告诉你中国的数据是怎么统计、怎么测算、怎么调整、怎么变化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比你还清楚。看看教育经费支出都落在谁的头上吧，广大百姓，尤其是众多农民承担了更多的煎熬和苦难。我是没在农村生活过，但他们的遭遇和不幸，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无法漠视和否认。
　　
　　别告诉我出于国情义务教育九年制，和世界其他国家不一样。我知道我国实行的不是免费义务教育。所谓义务是适龄儿童监护人有义务送被监护人入学，不履行义务、被监护人抗议的话要受到相应制裁。是啊，这点我比你还清楚，中国特色嘛，国际上也不全都是免费九年教育。但这样的国家不胜枚举，更重要的是在世界上，国家公共财政教育支出比例基本都在60%-80%以上，而我国呢？正好背道而驰，而且越走越远。一句话，事实胜于雄辩！
　　
　　1985《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提出“把发展基础教育的责任交给地方，有步骤地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与“分级办学，分级管理”。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颁布，在此后15年间，以乡镇一级为管理主体的分散型义务教育管理体制在全国范围内逐步得到确立。这一体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乡（镇）政府和农民承担了农村义务教育的主要责任。在中国这样一个用占世界0.78%的教育经费培养着占世界19.81%的中小学生的国家内，义务教育体制的上述特点，导致了一系列严重的后果。突出表现在，这极大地加重了乡镇政府和低收入家庭的负担，使得义务教育原则的贯彻成为不可能。据统计，
　　1995-1999年，全国义务教育经费中政府财政拨款的比例仅为53.5%，教育费附加、集资、学生杂费则约占经费投入总量的40%左右；而在各级政府的投入中，中央财政仅占1.5%—2%，省级财政投入约11%，而财力最弱的乡镇一级却承担了高达78%左右的投入，乡镇没有这么多钱，就向农民乱收费。这样一来，这一分散型义务教育体制所导致的其他问题，如不能适应城乡和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国情，不利于地方政府行为的规范化和对有限的教育资金的有效利用等等，都显得不令人意外了。
　　
　　2002年4月，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完善农村义务教育管理体制的通知》下发，一种“在国务院领导下，由地方政府负责、分级管理、以县为主”新体制开始推行。地方各级政府按照“一要吃饭，二要建设”的原则，调整财政支出结构。省级政府实行省长（主席、市长）负责制，统筹安排解决财力困难县农村中小学教职工工资的发放问题，并根据各县财力状况和保障力度，增加工资性转移支付资金，安排使用中央下达的一般性转移支付和工资性转移支付资金，并要在年初将转移支付资金指标下达到县。县级政府要按照省级政府核定的农村中小学公用经费标准和定额，统筹安排，予以保证。
　　
　　但是，这种“以县为主”的体制是有问题的。这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体现了中央政府拒绝或放弃承担义务教育费用的倾向，这一倾向是与国际潮流背道而驰的。
　　二、加剧了财权与事权的不对称。
　　三、不能保证义务教育支出的增长，不能保证义务教育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一个较高比例。
　　（详见民间教育提案：落实义务教育中央财政责无旁贷 保障教育权利系于公民选择自由， http://www.blogcn.com/user6/edu/main.asp）
　　
　　科教兴国？我信科技强国，因为我研究，我也看见了，但我还没见教育兴国的远景。我只知道在教育产业化的大旗下，高收费、广扩招遍布华夏中国。是啊，我看见教育部周部长说了，国家从没提过教育产业化，谁信呢？也许没出台明显的正式国家文件而已（这个我没考证过，并非很重要），看看多少教育产业化文章在为其呐喊，多少地方教育产业化政策文件就知道了。评价事物的标准，党早就告诉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不是只有一个真理的检验标准另当别论，这个争议也很大，有这个就足够了），看看现实就知道了。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技工荒出现了，中专衰败了，大学的门槛低了，精英教育的大旗被拔掉了，插上了大众教育的旗杆。我只知道受教育的人是多了，但三成以上的毕业生当年找不到工作了，几乎九成以上的人都要为找工作而奔波、焦虑和浪费大半年，而最后找到真正理想工作的人，不足一成了，许多人都是无奈的选择。至于教育投资的收回，许多人可能至少要十年以上了，甚至血本无归。是啊，素质教育好啊，全面发展嘛，大众教育好啊，国民素质提高嘛，但这是最优（也许从经济学上讲根本不存在）、次优的选择吗？这是当前必须采取的速度吗？这是经过全民讨论、专家论证、民主决策的吗？事关国家兴衰的国策啊，而我们只是被动的、毫不知情的执行者。多少事情都是这样，而我们是共和国，人民当家做主，这样关乎全局的决策出台怎能如此草率？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什么叫“收费是合情合理的”？听政会开过吗？教育部委派几个所谓专家圈在屋子里，开个专车下去调查调查就研究决定了？听政会开过吗？征求过广大费用支出者的意见吗？你向我收费，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定价的标准？企业产品/服务定价第一步还要做市场供求分析呢？教育收费不是价格吗？你是教育产品供给者，我是需求者，可这教育产品不完全是由市场定价的，即使是研究生教育，它也带有公共产品的性质，关系国家兴衰啊。更何况研究生是给国家做贡献的，日夜为过从事科研工作，甚至已经成为主体中坚力量，尤其是广大博士生群体，更是如此。他们生活的多惨啊，可就是这样，每年还要交上万块大洋，补助普奖也就4000块不到，生活费等相关支出算下来，入不敷出啊。助学金？相当多的人是拿不到所谓三助形式的助学金的。奖学金？且不说比例多少，还分等级呢，而且一年才一次，还分两次发，从评比到全发下来跨度长达半年，学校巴不得把利息榨到最后一厘才放出来呢。贫困贷款？是啊，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极其贫困的人才可以申请，那点钱，连贫困升勒紧裤腰带的生活费都不够。那些处于亚贫困状态的人呢？勤工？研究生早沦落为高级打工崽了，能有时间出去打工的，那真的是闲人了。不被成天逼着做没什么价值的垃圾课题、不被压迫的不让毕业，挂个牌子到求是村要饭、不被逼迫的没时间睡安稳觉就是好老板了。这年头，能花时间指导研究生论文、经常组织学术讨论已经是好老板了，别的，啥都别指望。超过预期的，那是幸福！看看，现在研究生都在讨论什么吧？黑心的食堂、黑心的宿管办，可恶的老板。。。哪里可以勤工添饱肚子？怎么样才能早点毕业啊？。。。我们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生活上的，心理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许多人迷茫了，失去了奔跑的方向。。。
　　
　　教育兴国喊了许多年，到底如何？我只知道我们的科技竞争力不断下降，培养大批为企业所嘲笑的低能者，而非真正的人才。多少企业家向我抱怨现在的毕业生，包括研究生，缺实践、短能力、眼高手低，是许多人的典型特点。我们还要做多少样板工程、喊多少口号工程呢？能把出台的都落实的，就造福天下了。中国人（或者说许多人）有挂羊头卖狗肉的传统，表面上宣称自己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可我们看看自己国民的恶俗，四处可见，不但为外国人不齿，也常常为自己国人所不耻，但不齿也就不齿了，多年还是那么回事。中国人特性是什么？自私自利、勤俭、爱讲礼貌、和平文弱（对敌人文弱，被欺压100多年，但我们一样大笔一挥，无原则睦邻友好）、知足常乐、守旧、马虎、坚韧但残忍（对自己人残忍，那个残忍啊，搞的你家破人亡，身败名裂）、韧性及弹性、圆熟老到。中国文化特征是什么？广土众民、多民族融合、历史悠远、几乎没有宗教的人生、历久不变的社会、停滞不前的文化、家族制度盛行、学术本质不向科学前进，向指标前进、缺乏民主、道德取代宗教、尊崇孝的文化、士的文化，宣称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实际呢？连最基本的公民素养都十分缺乏，我们学了太多的自然、历史、地理、中文、可多少年就是没有公民素质教育课。是啊，现在提倡素质教育了，注意培养了，但我们是在多少年学了一套套辨证、发展、一分为二看问题科学理论之后才获取的惨痛代价，这收获是多么的重要和宝贵，而其道理又是多么的浅显和早该重视。我们讲理论从来都是一套套的，可最后常常连自己身边的事都没做好。是啊，我们都是关注家国天下的，一屋不扫也就不扫了嘛。我们批判别人都是义正严词的，说到自己都是大事化小、一笑了之的。我们完全可以拿经济不发达，生存权、居住权还没解决，哪里还管得上那么多烦琐的礼仪之见为挡箭牌，可古人早已就提出来了，多少代多少辈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这是本性，而非什么借口。
　　
　　我们中国一直宣称自己是尊师重教的国家，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君子国家，实际上，那只是在古代和现代文人骚客的笔墨和书本上才存在，只在很少的时期才存在，只在一箱箱厚重的文件和唾沫星乱飞的口头上存在而已，既然有过，那我们就要把它夸大，夸大到国家、文化和人性层面，这是人人都有的高尚品德和优良素质啊。是啊，我们说重视知识分子，现在老师变老板了，成为压迫者了，再也不是臭老九了。可实际上许多人也还是不容易。我去过许多教师家里，那个一贫如洗啊，许多青年教师多少年都买不起房子，去小九舍旁青年教师公寓看看吧，一家几口人挤在昏暗潮湿的小屋里搞科研，惨啊。搞的我当老师都没信心了。再以一个例子说吧，新安江水库修建的主持者的儿子家里我去过，他是研究员（父亲生前和他住一起），那个家徒四壁啊。可他还在昏暗的白炽灯下改着课题报告。直让我肃然起敬啊。再看看我们研究生吧，其实大家活的都很不容易。许多人几十个小时做实验不能下试验台，可平时吃的都是什么啊。有的人一顿就要吃掉几百块，小case，而这却是有的人一个月的生活费，想起来就惭愧，平时自己的确有些腐败了。说人容易说己难啊。
　　
　　我们常说上有对策、下有对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实际上反映了许多中国人中庸处世的哲学逻辑。仗义执言、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一直是为我们表面所宣扬的，实际上大家背后才不不会傻到那么去想、去说、更不去做呢。我们常常搞什么模范事迹宣传会，实际上有啥用呢？开完会、听完报告，最多留点感动的眼泪，增加几幅电视特写画面，之后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实际行动在哪呢？都在思想汇报、总结材料里、座谈会上呢。因为我们的骨子里根本就不认同或者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把所谓典型当成本份之事。什么是模范啊，标兵啊？就是嘛，那是模范、标兵才去做才去想的事啊，我们，我们还有差距啊，正需努力啊，所谓努力，就是口头上不断喊前进，实际上永远原地踏步啊。
　　
　　我为什么要笑？要是收费了，最好越高越好，高到许多人打退堂鼓不想念、不来念了，这样我们在校的就值钱了。可这可能吗？中国人太多了，热什么领域，两、三年内就能把你打到回归原值甚至贬值，律考是这样、金融是这样、CPA是这样、IT是这样、本科大学生是这样，研究生也是这样，教育部连博士、博士后都敢高喊三年连续扩招要翻番，直奔世界最前列，还有啥不可能的。有数量了但有质量吗？教育资源都跟上了吗？这不是一句下放招生权高校自主决策就能解决的了了，有哪一个高校不想着多招人多收钱呢？监督约束机制在哪呢？实际上是，有钱的人拿文凭更容易了，竞争对手少了嘛，可总量还不是只多不少。我又想哭了。不过想想研究生素质也许要下降了，我又想笑了。可这是小人之心、利己之利，想想一国之利，真的想哭。
　　
　　我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笑比哭好？还是笑与哭都不重要。我想，重要的是人立于世只要不被社会嘲笑，被人误会啥都不是（不信有诸多毕业生素质佐证，你估计也是一样）就好。人活的能有尊严和人格就好，国家能真正昌盛繁荣才叫好。
　　
　　而国之根本是什么？是国法、是国策、是国魂，不变本，说多少都没用的。研究生收费，迟早的，我赞同，但如何收？怎么收？这个要值得商榷，尽管放风收费好几年了，可一直处在国家内部层面，真正要收费不是这个出台法。因为我们不是受益者，而是受害者，或者不知情者。民意体现在哪里？正义何处声张？我们没有上下互动沟通的渠道和平台，有的是只是摆设，有的只是12345，有的只是部长、校长信箱，而回复的总是千篇一律，言简意赅、官样文章，更多的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许多事情都是这样，而这个老百姓很不满意，我们不能总靠写信给总理、部长、市长、校长写信、批条子、转交×××解决，我们需要的真正自动繁荣、发挥主动作用的机制，因为我们是国家公民，我们是社会主人，我们是合法纳税者，我们是经济的主体消费者，政府、高校只是严格意义上的服务者，观念何时才能改变？对国家，我充满信心，但我希望在宏观向好的同时，不要仅由投资和出口拉动，多干点真正造福于民、福及后代的事情，才是国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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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笑比哭好？还是笑与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立于世只要不被社会嘲笑人活的能有尊严和人格就好，国家能真正昌盛繁荣才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