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江南粽子香

夏至一过，端午也紧跟着来了，仿佛要把节日都在六月里过了。这几日也吃了数个粽子，品种无外乎绿豆肉粽、碱水粽、豆沙粽，固然是对屈原老先生的怀念，更多的因素无非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罢了。细细咀嚼，终是少了念头中的味道，还是最怀念江南的粽子。

　　关于粽子最早的记载，是1600年前西晋新平太守周处所写的《风士记》所述：“仲夏端午，烹鹜角黍。”200年后南朝梁文学家吴钧在《续齐偕记》中说：“屈原五月五日投泊罗而死，楚人哀之，遂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于是以讹传讹，相沿成俗。可见人们对忠义之士感情之弥笃了。（此段引用）

  江南粽子自然首推湖州，连金庸先生的《鹿鼎记》里，都有文描述韦小宝大嚼湖州粽子的片断。湖州粽子分甜咸两种，甜者是以油脂红豆沙为内馅，咸者是以酱油腌过的猪肉为内馅，且每个粽子只包一块肥肉及一块瘦肉，并无其他材料，而粽子的包法也很特别，是一头凸出一头扁平的铲子头形状。　　

  我所挂念的却又非上述种种，最爱自家做的粽子。

  每年端午或者前数日，家里就会忙碌起来，浸洗挑选糯米、赤豆、枣子等等，自然粽叶也是要洗干净的。家中向不做荤粽子，全是素的，也没有广东放碱的习惯，爱的就是原味。到了开工日子，家中女将外婆大姨三姨小姨还有妈妈，便人手一张小木凳，围在放着糯米的木桶边上，先做白米粽，然后红枣粽，最后将赤豆和进盆中的糯米搅匀了，便是赤豆粽的料。大粽子需要两张粽叶，只有一种形状仿佛小脚，当然还会做些单粽叶的三角小粽子，用来边吃边玩。我的任务就是蹲在盆边数有多少个了，然后不时还要负责跑腿拿零碎的东西。

  包粽子时候得使劲往里面按，紧紧实实的最好，这样煮出来才不会松松垮垮。现在外面卖的粽子，插一筷子上中间便散架了。小时候一双筷子插在粽子上，跑完整条街都还是好好的。

  粽子包完了，紧绑好，入沸水用中火煮3个小时即可。煮时如要加水，应加沸水。待煮一会儿，便满街都是飘着棕叶的清香味道。这捆粽子的绳子，用的东西很多，我想该数我家的最特别。用的是白色的细棉绳，来源就是俺老头子空军转业归来的纪念品－－降落伞的伞绳，拆散成无数条，结实耐用，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直用到我初中毕业，这伞绳才逐步消耗完。

  到了端午当日，一条街上到处闻到粽子香，孩子们都是筷子举着粽子，一路打闹一边吃饭。向例每家门上是要插上菖蒲的，孩子们脸上还要用雄黄调开了，画上一条条的纹路，或者就干脆点一下额头。屋子后面便是京杭大运河，不时看见哪家偷懒的媳妇当天才急急忙忙的在后门口洗着粽叶。

  白米粽、红枣粽、赤豆粽都是很好味道的，吃的时候一小碗白糖蘸着，细腻的糯米，粽叶的清香，赤豆或者红枣的香甜就在这美好的时刻会集了。粽子向来是不可能一天吃完的，总要留好几日才能慢慢消灭。我向来是贪吃的，一顿有好几个下肚，外婆就不允，说是吃多了在肚子里都抠不出来。翌日早饭就会换花样了，粽子切成约一厘米厚度的片，入油锅炸了，撒点白糖，软软糯糯的，跟水煮的比又是别样风味。

  随着老城区的拆迁，家中的那条街在90年代初期便被重新规划了。家中慢慢也没了这一起包粽子的事件，外婆去世之后，更是少了可能。幼时的怀念只能作为记忆的片断，藏在回忆里了。若说我怀念的是江南的粽子，莫若是那纯真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