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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讨论】] [转贴]所有的理论都是可以进行顽强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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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18 06:37: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近日北大尹保云事件沸沸扬扬,当事人之间的交锋十分精彩,今日看到国内著名评论家数学关于此事的看法,觉得不错,就转过来。该贴原名《关于北大的老师应当怎样教学之我见》,我觉得最后一段中的“所有的理论都是可以进行顽强抵抗的”道破了事情的实质,因此斗胆换了标题。好在数学的签名“我写的所有文章版权放弃,本人在人民日报强国论坛任何贴子,可转贴,可散发,可抄袭,可复制,可被冒名顶替,可被任何媒体拿去用,可被任何人引用到任何文章中且不写出引文出处,本人分文不取。”让我转的心安,改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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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注意到了网上有北大的学生的文章,讲到有北大的教师在给学生上“科学社会主义”公共课的时候,大肆鼓吹西方的自由化那一套。我也看到了有学生的顶撞,也有左派的网友批评说,北大的教师这样上课,违反宪法,甚至对他进行道德攻击,等等。因此,本贴子提出我的,从理工科思维角度考虑的,北大教师应当怎样教学之我见。

首先我认为,我对那位老师也持批评态度,但并不是对他的不同于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观点的批评态度。我以为,一个北大教师,当然也可以对马克思主义持批评态度,对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持批评态度,相信西方的理论,或者自创一套理论。我认为都是可以的。学术自由嘛。甚至我认为毛泽东的设想,即他对王海蓉说的话“你们学校最好能够有几个反革命分子,你们可以和他讨论,你为什么要反革命”,是可以具体实现的。

我对那位老师的批评是这样,就是在教一门课的时候,就必须教那门课的内容,这是教课的起码道理。

比如说,我开一门数学课,而且讲的是微积分,学校已经制定了教学大纲,可能还要统一考试,一些学生毕业以后考研还要用到微积分知识,因此我就要努力给他们灌输微积分知识。

那么,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在课堂上大谈物理学,学生听了半天没有听到数学知识,听到的是物理学知识,那就不对了,和我的教学任务不符,违反了教学大纲。也就是说,教师也是一个职业,也是干活拿钱,必须按照职业的要求去做。怎样教学,学校已经有了教学大纲,但是,即使你对这个教学大纲有不同意见,作为普通教师,仍然必须遵守。

这也相当于一个球队,在踢球的时候,如果教练已经部署了任务说你打后卫,并交待了战术思想,你就必须做好这个位置。当然,教练的主张有可能是错的,但这不是你的事情,是教练的责任。你在赛前和赛后也可以提出不同意见,但是在比赛中,你必须遵守教练的要求。

再接着说如果我教微积分的事,如果我对所教的微积分理论,根本就有不同的意见,或者认为这种微积分理论早已经过时,现在流行的是怎样怎样的思想,因此我抛开课本向学生们灌输新思想吗?仍然不对。因为我擅自修改了教学大纲。

讲一下教学是什么意思。我认为,教学就是一个信息传递过程,就是把一些观点注入到学生头脑中。是把正确的观点注入到学生头脑中吗?并不一定。可以是某种待定的,有待于实践检验的,或者虽然是错误的但是有影响的,这样的些观点,注入到学生的头脑中。这个过程中是不应当有什么创造性见解的。因为教学不是科研。科研的时候,才要有创造性的见解。

如果我教数学,我就会把现在存在着的数学上的观点传授给学生。如果我教物理,我会把现在存在着的物理学上的观点传授给学生。

在传授观点的时候,首先的要求,就是不失真,对原观点的忠于。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够有信息传递上的失真。不能够因为自己不同意某个观点就有意识地曲解它。

比如说,如果我是一个反马克思主义者,在我的心目中,马克思主义是错误的,我仍然可以教马克思主义理论这门课程,我仍然可以把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如实地注入到学生的头脑中。

比如我在教育结束的时候,如果试卷上有这么一道题:

马克思主义认为:
A,物质是第一性的,B,精神是第一性的,C,二者都是第一性的,D,二是都不是第一性的。

则学生填选择A,那就对了,说明我已经传授给学生正确的马克思主义观点了,虽然就我自己的观点看,我根本就不同意填A。但是试题上说得清楚,是“马克思主义认为”。因此就没有错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是一个反马克思主义者,但却是确确实实地从学术上反。我在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课程的时候,想象一下马克思本人就坐在我的这个教室里,听了我对学生的讲课之后,能够点头确认:“这的确是我的思想,的确是我的观点”,但是我在讲课结束后,在下课的时候仍然能够走向马克思,说虽然我正确地介绍了你的观点,但是我仍然不同意你的观点,我的看法是怎样怎样,那属于学术讨论。但是,在教学的时候,我是要给学生们不加失真和诬蔑地灌输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的?

而如果我在讲课向学生们说:“马克思主义认为...”的时候,坐在课堂里的马克思很气愤,认为我讲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观点,既然如此,说明我这个教师不合格,或者故意曲解马克思的观点。

同样,如果我教毛泽东思想这门课,我就要想象,毛泽东活过来了,坐在我的教室里,听我讲完一节课后,点头承认我讲的的确是他的思想,那我就是一个称职的教师。而如果毛泽东听了我的课不满意,认为根本就不是他的思想,那我就不称职,我并没有给学生们教正确的毛泽东思想。而我在下课以后仍然可以找毛泽东讨论,说其实你的观点我不同意,我不赞成。

我认为,给学生们教马克思主义,教毛泽东思想,甚至都不必要求学生们相信它们是正确的,只要他们知道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怎样考虑问题的,就行了。学生在学完这些课程后仍然可以有自己的观点,仍然可以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可能还是一个天主教徒,或者伊斯兰教徒,在答对了我上面说的那道题,即知道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第一性之后,仍然可以在自己的观念里坚持精神第一性,或者其它的观点。

所谓考试,也不是考你信不信它们,而是考你知道不知道它们,知道的是不是它们的原来就是如此的这个思想。你不知道,考试就不及格,知道了,即使你认为你知道的这些观点你不同意,那你的考试也能够及格,能够合格。

再说到那位北大教师,相信他其实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很反感。但是仍然应当向学生们灌输马克思主义的这个理论的原意。

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向学生介绍西方的民主自由人权思想,美国思想,他可以另申请开一门课程,比如叫“西方哲学思想概论”,或者“西方民主自由人权思想引论”等等,在教学的过程中也不必就批判,也是让学生如实地知道那些思想的原意。

我是认为,一个中国的北京大学的学生,是应当知道各种各样的学说和观点的。比如这样的学生毕业后到美国去,和美国人交谈,和美国教授交谈,在说到“你们美国人认为...”,那些美国人能够点头称是,的确,我们美国人就是这样认为的。这样的学生才是合格的。因此,不必到了美国再由美国人来给我们的学生灌输各种“福音”,我们的学生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们要说什么了。

也就是说,怎样使我国的社会科学的教育要比美国的强呢?如果一个北大的学生和一个哈佛大学的学生到一起讨论问题,如果北大的学生对于哈佛大学的学生介绍的所有观点和理论统统都知道,而且能够作出使哈佛大学的学生点头称是的描述,而哈佛大学生发现自己对于北大学生的观点原来是错误的,是偏见,北大的学生的观点并不是哈佛大学的学生所想象的那样,哈佛大学的学生发现有许多北大学生知道的观点,他自己是从来不知道的,或者虽然知道,却有曲解的。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认为我国的文化,要比美国的文化强了。

我认为,一个北大的学生,应当知道,一个观点,如果是马克思主义者会怎么认为,如果是一个伊斯兰教徒会怎么看,一个基督教徒会怎么看,一个民主自由爱好者会怎么看,一个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会怎么看。这样的学生才是合格的。至于他自己接收什么观点,相信什么观点,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那么,有左派可能会认为,难道要向学生灌输错误的和反动的思想吗?我以为,对于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不是中学生和小学生,这是可以的。正如,在计算机教学的课程中,也不妨开一门计算机病毒课,并不是大骂病毒,病毒无非也是一种程序而已,能够让学生详细了解病毒的工作机理,这样的计算机专家才能够反病毒,防病毒。

要不要向学生介绍邪教?当然要的。如果一个国家或者社会邪教泛滥,则社会学的专家应当能够知道邪教的基本观点是什么,以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比如一个社会学家见到一个沉迷于邪教的人,可以对他说,你的观点我清楚,你不就是认为什么什么什么吗?让这个人觉得很惊讶,这才能够进一步地说服他摆脱邪教的控制。但是,如果这个社会学家没有对邪教有深入的了解,又怎么能够采取相应的措施解决问题呢?

当然,这时候右派可能会攻击马克思主义是邪教,是这样吗?现在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都没有在法律上明文认为马克思主义是邪教,而一个社会学家不了解马克思主义属于无知,不合格。现在一个共产党员到资本主义国家去,并不会被认为邪教分子来了。

我说的可以向学生介绍邪教,当然是指的北大的学生,而不是向社会广泛宣传。正如生物学家可以在实验室里接触SARS病毒,因为这是他的专业。但当然不能够社会上每一个人都在家里弄一个瓶瓶罐罐没事弄个SARS病毒来玩玩,搞一下业余研究。对社会的整体宣传策略,和培养高级的社会学家,是两码事情。

另外,我认为,北大的教师,应当清楚这一点,就是任何理论在抵抗上的顽强性,都是很强的,因此不要梦想给出一个什么事实,就可以宣布某个理论已经被驳倒,对什么理论都是一样。

比方说,那个北大的教师,为了证明计划经济的不行,给出了一个待定事实,说三年饥荒饿死了三千万人。而这个事实即使存在,甚至饿死了几亿人,一个计划经济理论的坚守者仍然可以不认为计划经济被实践否定了。他可以认为那是错误的计划经济。

正如一个人提出一个飞行理论,即使连搞几十次飞行试验都失败了,而且大量的机毁人亡,仍然不能够证明飞行理论的错误。

从物理学上的发展史上来看,这种在理论上的顽强抵抗,并不是不符合道德的。这一点拉卡托斯在《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中给出了许多例子,来说明科学家的厚脸皮特性,就是当实验结果已经很不利于某个假说的时候,科学家仍然有人坚持地为某个假说辩护。而且后来再出现的事实,导致了某个以前认为被抛弃的理论又被捡回来的事情也是存在的。

因此,处理的办法只好是多元化,长期允许各种观点的并存。因为实践检验真理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不是简单地象波普所说的一个试验就能够证伪的。

因此,不管真饿死人还是假饿死人,不管计划经济理论有着怎样的巨大挫折,仍然不能够认为实践否定了计划经济理论。正好比不管怎样巨大的经济危机,怎样的金融危机灾难,仍然不能够认为实践否定了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理论一样。所有的理论都是可以进行顽强抵抗的。为理论的辩护,其实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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