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Hermeneutics的翻译聊到文化交流和盛唐

gongqi

多年前，我记得对于术语和人命的翻译，中宣部还是语文委还是什么部门专门发了文件，对理科和工科网开一面，即允许保留原文不翻译。

为什么网开一面呢？显然是因为翻译五花八门，把大家搞乱了。所以大家认为不翻译是最好的。

比如人名。你翻译成德鲁克，他翻译成杜拉克，查原文才知道，原来都是Drucker。再比如，你能想到美国总统杜鲁门和楚门的世界是一个门吗？原来都是Trueman。

官家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理科工科乱了可不行，这是它最看重的工具。于是网开一面，允许在论文里直接写原文。

但文科就没有这待遇了。再说张雪峰不是说了，文科就是舔。官家的逻辑是：我怎么说你怎么舔。只要我不说乱，你当然也不会舔乱。

这就说到了本案：Hermeneutics，这就是文科。这东西有好几种翻译。一般来说，哲学界把它翻译成诠释学、解释学、释义学，文学界把它翻译成阐释学。你如果立场坚定心胸狭窄，那就简单站队就行了。你如果想跨界，那就麻烦了，不是得罪这边就是得罪那边，两边都不认为你是自己人。

Hermeneutics一度是显学，被有些人认为是哲学最近的两大分支之一，也被认为是文学批评的一大利器。但这东西在中国举步维艰，不知道是不是与学科名的翻译都搞不定有关。孔子曰过：名不正则行不顺。

其实还有很多类似的例子。比如representation，在文学、人类学、心理学里都有不同的翻译，学术成果早就有了，但很多学者还在闭门造车，因为一查文献发现没有。其实不是没有，是你用翻译A查没有，如果你换成B，就会查到一大堆。

读者更是如此，因为平均来说读者的英文更差更没看过原文。比如很多人读《原始思维》总是说很难，其实很多术语不翻译就没那么难了。比如有一次我和一位心理学家讨论阴阳五行，我说那东西就是原始思维里的“集体表象”，他问啥是集体表象，我一下反应过来，又是因为不同的翻译导致的问题，我说集体表象就是collective representation，他一猜就明白了。

官家想限制英文在汉语里的应用当然是有其动机的。但问题是只要有文化交流，外来语就不可避免，用郭德纲的话说就是流氓会武术也挡不住。别的不说，官家最常用的“干部”一词不就是外来语吗？在文化交流最频繁的欧洲，主要语言里都充满了外来语。其实古汉语里也是有很多外来语的，元朝和清朝带来了大量的蒙古词汇和满族词汇不说，就是五胡乱华时也引入了大量的胡语。没有这些胡语，没有五胡乱华，哪儿来的光辉灿烂的盛唐？

横槊赋诗

楼主，你这贴以前发过类似的吧，重复了。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4-1-18 13:22
楼主，你这贴以前发过类似的吧，重复了。

搜了一下，没有啊。

agent124

主贴说的是译名不统一问题，这难以避免。关于人名翻译，以前出过人名翻译手册，但不是每个译者都遵守。新名词刚出现，没有统一的译法，也很正常，渐渐地在使用中趋向统一。比较谨慎的译者，对于重要的词汇会标注原文。
另外，外来语现在可能主要是一些新词。社科方面好像有的学者喜欢自造新词新概念，新词可能比理工多一些。理工的新词可能主要是复合词，从字面上就不难猜出意思，而社科的新词就要看原创者的解释了。
还有，官家往往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多数是政治需要），选择性的政策。比如横槊兄提到的文革中也有英语课。政治上是反英美的，但是实际上还要用到一点英语，所以还是要开英语课，外语学院也不能关。现在限制英文在汉语里的应用，但是一方面又大谈引进外资，扩大对外交流什么的。

横槊赋诗

用郭德纲的话说就是流氓会武术也挡不住

你觉得外国文化堪比流氓？

横槊赋诗

agent124 发表于 2024-1-18 21:49
主贴说的是译名不统一问题，这难以避免。关于人名翻译，以前出过人名翻译手册，但不是每个译者都遵守。新名 ...

反美在1972年以后应该就告一段落了，至于英国，甚至是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国家。

zbyglls

这个俺就过，术语翻译成中文你自由发挥没人拦着你，但后面为什么不跟个括号框下原文的名词？节约成本（不至于吧）？懒（不愿意多写这几个字）？弄了半天原来还有个国家规定在这里

alvinwoolf

这是个真问题。遇到国外的姓名，音译后真不知道是谁，特别想查找他她的相关资料时，很痛恨的。

术语、姓名，是不是可以采用括号内标注外文原文，这样理解起来很方便。

agent124

alvinwoolf 发表于 2024-1-18 23:32
这是个真问题。遇到国外的姓名，音译后真不知道是谁，特别想查找他她的相关资料时，很痛恨的。

术语、姓 ...

好像有些书有索引，这样既避免了在正文中夹以大量英文，造成阅读不便，又解决了查找原文的问题

gongqi

agent124 发表于 2024-1-18 21:49
主贴说的是译名不统一问题，这难以避免。关于人名翻译，以前出过人名翻译手册，但不是每个译者都遵守。新名 ...

翻译手册，因为权威性不够，比如不是国家标准，甚至推荐性标准都不是，所以大家不遵守也很正常。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4-1-18 22:30
你觉得外国文化堪比流氓？

郭德纲的原话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意思是会武术的流氓很厉害。

我的意思是，会武术的流氓再厉害，也挡不住文化交流。

我这种用法，如果大家都不理解，那就说明它在语言市场上是失败的。不过我好像记得有本讲修辞的书讲过修辞的种种variation，不知道可否解释我的用法。但无论能否解释，市场检验都是终审判决。

gongqi

横槊赋诗 发表于 2024-1-18 22:34
反美在1972年以后应该就告一段落了，至于英国，甚至是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国家。

反美还是不反美，这个问题主要取决于两条：1）国际统战形势；2）领导人个人偏好。

6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初期，天朝的国际统战目标已经变为主打苏联，尼克松访华和中美关系改善之所以成功都是因此。既然美国已经因为统战而成伙伴，那英语就不仅仅是对敌斗争武器了。

毛对美国的个人偏好，应该是矛盾的。美国人斯诺与毛的个人关系很好，美国人在抗战和内战初期都帮过毛，这让毛对美国有好的印象；但内战后期美国人转而支持毛的对手，这让毛有了被背叛的感觉。同时毛为了打击对手把对手编排为美国的走狗并重点宣传，这些行为又会根据心理学里的认知平衡而强化毛对美国有坏印象。

毛的个人偏好是古汉语。英语听说是学过，但是没学会。以毛伟人的自尊心理，学不会一个东西肯定是这个东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