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agent124 于 2023-7-23 01:58 编辑
陈思和教授的这本书,共15讲,我只看了第四讲,而且看得不很仔细。反正只是说些零碎感想,不是严肃的学术文章,偏颇,误解大概难以避免。
这讲是关于周作人的《知堂文集》的。周作人诸多散文集中,陈教授选出这本,应该是有他的慧眼的。记得当初读中学时,有位语文老师也向我推荐这本。不过老实说,在读了全套周作人自编文集后,我最喜欢的几篇,似乎收录在《泽泻集》里的更多。而从陈教授在这个集子里选评的4篇散文(《胜业》,《沉默》,《伟大的捕风》,《闭户读书论》)来看,他明显地主要是对作者的思想感兴趣。虽然他也专用一节讨论了周作人散文的语言特色,但却说:“在我所读过的关于周作人研究的著作里,只有一本书是讲周作人散文的艺术性的,那就是刘绪源先生的《解读周作人》,刘先生对周作人的散文语言艺术作了很好的分析,他讲得好的地方我就不说了。我想补充的是另外两个特色,周作人的文体特色,还可以简单归纳为两点:一是文体的迂回;一是文体的丰腴。这是我所喜欢的语言特点,至于他的文体还有许多其他的特色,我就不说了。”明显可以看出,“语言特色”并不是他的重点关注所在。选中《知堂文集》,而不是《泽泻集》,或者单篇的散文来讨论,明显看出他感兴趣的是思想,而不是文本。
这种讨论作者思想,心理的路数,以前我是喜欢的。读书的时候,看到钱理群著《周作人传》,非常佩服,简直叹为观止。但现在则对这种路数的文字越来越没有耐心看。介绍作者基本思想不是完全没有必要,有时可以避免对文字完全南辕北辙的理解。但是,现在更喜欢直追文本,更喜欢讨论文本本身,而不是讨论文本背后的思想。因为作者写文章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旁人是无法知道的,种种揣测,往往并不靠谱,或者并不准确。而且,基于对作者思想的认识再去看文本,容易先入为主,未看文本,先有了结论,为成见所束缚,影响了对文本的欣赏和理解。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周作人的思想,或者说民国文人的思想,看过几本书就大致有所了解,多看就无趣味。而对文本本身的深刻分析,看了之后可以提高文学欣赏能力,我觉得更加“有用”。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学术能力,写作能力,和陈教授比有天壤之别。但是,我对于自身的文学欣赏水平,还是有点信心的。虽不敢说能和陈教授比肩,但至少可以说,即使在陈教授面前,我的评论也会有一定的道理。另外,某些方面比陈教授了解得多一点点,也是有可能的。陈教授的某些评论,我觉得是可以商榷的。
陈教授说:“他的散文风格愈是成熟愈是涩,成熟期的散文几乎没有自己的话,都是不断地抄书,借前人的话来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周作人“不断地抄书”的文字,的确很“涩”,加上我缺乏古文修养,简直是不堪卒读。但是,陈教授说“借前人的话来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话我不能完全同意。最早,我的想法和陈教授有些相似,也想捕捉这种“隐晦的意思”,但看得多了,现在我觉得,其实没有什么隐晦的意思,周作人不过是真的“喜欢”抄的内容,所以不厌其烦地摘引出来给大家看。这就和有了喜欢的东西,不但独自欣赏,还要拿出来给别人看的心理一样。过于敏感,过于追求挖掘所谓“隐晦的意思”,容易牵强附会,缘木求鱼。或许,这和以前写文章,总追求所谓的”托物言志“之类的思维惯性有关。看到一篇文章,首先想到的是它的”立意“,好像没有”立意“,文章就不存在了。当然,作者写文章,总会受到当时的心情影响,比如心情烦闷,就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聊以排遣。这是有可能的。但这个只有作者自己清楚,无法从文本去揣测。
另外,”不断地抄书“是事实,但不是全貌。比如《立春以前》,1945年出版,应该也属于周作人”成熟期的散文“吧,掉书袋的文字不多,也并不涩,文字晓畅可读。不知道陈教授有没有读过《立春以前》,感觉他的这句话,说得不太全面。
周作人的《伟大的捕风》里引用了《圣经》里的《传道书》,陈教授更是从《圣经》中摘抄了一大段,但是他得出结论说”在宗教家的彻底的悲观厌世的人生态度面前,周作人却显现出少有的世俗的热情与批判精神。他把传道者的这段话活学活用了。“也就是说,他从《传道书》中读出的是”宗教家的彻底的悲观厌世的人生态度“,这个理解,或许不太准确。虽然《传道书》里的有些文字,似乎也可说有点颓废和悲观,但要说“彻底的悲观厌世的人生态度”,却说得过了,因为《传道书》最后说道:“这些事都已听见了。总意就是敬畏神,谨守他的诫 命,这是人所当尽的本分。”所以它的主旨还是要敬畏神(上帝),而不是悲观厌世。陈教授可能对《圣经》不是很了解。
|
评分
-
1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