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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园♡] 陈宁/ Dasha 纪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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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9 20:2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1-26 17:57 编辑



目录

1、先生岂非竹林人物——纪念Gossudar君
2、悼陳寧兄
3、十年一覺
4、Dasha·一念……
5、悲悼Dasha兄
6、试译耶麦戏剧体长诗《诗人与鸟》,以此献给英年早逝的Dasha兄
7、诗赠Dasha兄
8、为Dasha兄送行
9、阴文--献给Dasha
10、悼Dasha老师
11、悼念汉语里尔克兄!
12、冬至日 译者之死
13、Emily Dickinson《有那么一倾天光》译诗-兼怀Dasha
14、来自里尔克论坛的悼念
15、Dasha
16、悼Dasha
17、无题
18、梭罗翻译的孔孟圣人之言 —— 怀念Dasha ( 陈宁)
19、只此一身
20、怀念Dasha君
21、12月2日,我与傻兄最后的通信
22、里尔克的玫瑰——献给陈宁兄弟
23、哀悼Dasha兄
24、《伤逝的阅读与默想》——读陈宁(Dasha)的翻译诗歌
25、【旧作】《悼Dasha》
26、向陈宁致敬:圣徒般的译者给了语言一个新的身体
27、行走的日历牌 0110

28三年后的话
29、网络正成为激活诗歌翻译的“磁场”
30、《里尔克诗全集》译者序(贴出此序以纪念Dasha兄,愿他灵魂得安息)
31、诗意的栖居者——dasha( Gossudar)
32、绘画之于诗人里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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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0: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47 编辑

先生岂非竹林人物——纪念Gossudar君
                     作者/停云

       尽管Dasha兄曾极力邀请我去他的里尔克中文网去转转,豆瓣也很早加了好友,可交流始终仅仅在网上读书园地,所以还是选择Gossudar这个更少被人提及的ID称呼陈宁兄。其实我在十年前就该写点东西了,却居然那时,什么文字也写不出来,只在文档里打下了“纪念Gossudar君”,然后没有保存。
      虽然没有写,但我认认真真看过几乎所有网上的纪念文章,多着力于Gossudar兄的里尔克翻译。前人有谓翻译是以中解外,训诂是以古绎今,训诂乃翻译;在Gossudar兄这里可谓翻译乃训诂,一词一物一典皆不放过,必考辨源流、还原本义,一言以蔽之,以乾嘉先贤之功夫应对德语之文学。
      这次,因着纪念Gossudar兄的契机,园地又重新开放,点开旧日的老帖,犹如晚年的父母,翻起旧日的照片。昔时记忆既熟悉又陌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和Gossudar兄交流的起点,当然是关于书,也是乾嘉先贤之功夫应对德语之文学之一例——“边白”与“书叶”故事。当年的帖子里“先生岂非竹林人物”一句,可不就该是我的纪念文章的题目么。
       乾嘉不过学术旨趣,竹林更近兄之气质。当年这样的评论,尚未交往,自然是源自直觉的印象——很多时候比绵密的论证可能更接近诗歌与诗人。Gossudar兄精于诗歌、音乐、绘画等诸多方面,有着竹林人物的捷悟与巧艺;Gossudar兄颇喜以曲调回复,有着竹林人物的任情与排调;Gossudar兄乐于分享私人书库,有着竹林人物的雅量与豪爽。如果说园地是读书分享的集市,那Gossudar兄的FTP可谓是同好者的秘境了。
      吾生也晚,未能得见Gossudar兄早年玩摇滚时的言语与文学,只看到Gossudar兄的栖逸与自新。怀着对其学识的企羡,痛感其英年的伤逝。
      思旧之赋,最是难作;刚开了头,就煞了尾;是兄之命,是我之憾。
      到了最后,借用下Gossudar兄在园地的签名吧:
      吾等或为面包或为酒,总有人愿为诗歌之祭酒。
      惟愿诗人从吾等身处的平庸之国去到但丁、里克尔和荷尔德林所在的诗人之国。




                                                   停云于2022-7-19 00:45:28 发文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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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1:3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48 编辑

悼陳寧兄
作者/苏鲁支

壬辰年辛亥月庚子日戌時,陳寧兄(網名Dasha大傻)因心梗驟然化去。來杭之約,竟成永訣!相期無期,惟此遠悼,以送陳寧兄。

蒼蒼雲山高
泱泱江水長
山水幸有期
誰知參與商
君子淡其交
緣慳復何傷
君亦非得已
相看兩茫茫   




苏鲁支:关于大傻兄,从昨晚开始总想写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仅成悼诗一首,贴在这里,与诸兄一起追念大傻兄,也希望大傻兄回来时能看到……(诗中“山水”之说非是自信,只是希望而已)
                                                          201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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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1:55: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48 编辑

十年一覺
作者/任真


2012-12-6
嗚呼慟哉!傻兄!傻兄!!
畫圖省識春風面, 我竟如今方見兄!
這還是我平生第一個感到哀慟的朋友
雖然不曾照面,
竟然兄的忌日,才知兄的真名 與古人交游,
亦不過如此 痛哉慟哉!
今緯來三國正演至孔明哭公瑾之義 天鑑我心!  
一本借自台大書的薄緣,不意終享四庫書之厚誼,
從此知我,正該勠力知音
勿錯過
任何一本
任何一人
與任一五十絃琴


2022-10-11  


想起當時猝聞 傻兄訃如何椎心瀝血的感覺,依稀猶然在目。
大概是咱們的主修領域有別,故在世時交集已少,只是惺惺相惜,傻勁一般,愚公同然,故得心 交靈契心領神會吧。
人事恍如隔世,不必待生死才識訣別,原來不經意處、當面錯失了多少領悟的機緣,往往如是如 是,念茲在茲,可以覺道,不必囿於人道眾生,更不必只在一時代、一國界裡,受困樊唬,妄声生门户。



                                                        佛弟子孙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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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14:27 | 显示全部楼层
Dasha·一念……
     作者/Akhmatova11


这是一个令人不适的下午 仅仅是令人不适
我做不了别的——做不了更多 读着诗
突然间 想起了你——你的远离 或者是再一次的降临……

“人间的绝唱昨天哑然\树林的交谈者将我们遗弃”(1)


是不是同样的黑中隧道 时间的隧道 为你所不喜 
是不是为了抵抗 至少是因着要遗忘——你倾听着 倾听 倾听…… 
据说 足以来自神迹的声音 诗人里尔克的声音

在天空的某处 是蓝色天空的深处啊…… 有一种事物
一定被人间的 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四个的生命 听到看到了吧
否则 你何以解释——人世间 这一个下午的神秘

人世间 这一个下午的神秘


(1) 阿赫马托娃《献给亡人的花环》(七)(献给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之首句。

                      2012-12-17 15:26:25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253107333/?_i=6188622V1OK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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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22 编辑

悲悼Dasha兄


作者/艾洛

惊闻Dasha兄今日因心脏病突发去世,非常难过。

虽然与Dasha兄从未谋面,但自从他在网上给我翻译的《杜伊诺哀歌》提意见以来,我们一直就德语诗歌和里尔克的很多问题相谈甚欢,切磋琢磨,相互砥砺。今天他走了,我很难过,撒一杯酒给他,另外也给他几首他一直醉心的诗歌。

昨晚刚又看了荷尔德林的《许配里翁的命运之歌》,Dasha兄完成里尔克诗歌全部汉译的工作之后,又开始做荷尔德林的汉译工作,惜乎壮志未成,斯人已去。

Dasha兄,我们都在这大地上飘荡,如今你更早回到了根系:


Hyperions Schicksalslied

Ihr wandelt droben im Licht
Auf weichem Boden, selige Genien!
Glänzende Götterlüfte
Rühren euch leicht,
Wie die Finger der Künstlerin
Heilige Saiten.

Schicksallos, wie der schlafende
Säugling, atmen die Himmlischen;
Keusch bewahrt
In bescheidener Knospe,
Blühet ewig
Ihnen der Geist,
Und die seligen Augen
Blicken in stiller
Ewiger Klarheit.

Doch uns ist gegeben,
Auf keiner Stätte zu ruhn,
Es schwinden, es fallen
Die leidenden Menschen
Blindlings von einer
Stunde zur andern,
Wie Wasser von Klippe
Zu Klippe geworfen,
Jahr lang ins Ungewisse hinab.


你们漫游于上界的光中
于柔软地面之上,至福的守护神!
闪耀的神风
轻抚你们,
如同女艺人的手指
轻抚神圣的弦。

脱离命运,如同入睡的
婴儿,天神呼吸着。
完好地保存于
羞涩的蓓蕾中,
它们的精神
永远绽放,
而至福的双眼
在平静永恒的
澄澈中注视。

可我们注定,
无处停息,
消逝,坠落
受苦的人类
盲目地从一个
时辰到另一个,
如同水从礁石
被抛向礁石,
经年下入不定之中。


不过你完成了里尔克全部诗歌的汉译,感谢命运女神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完成这项壮举:

An die Parzen
Friedrich Hölderlin

Nur Einen Sommer gönnt, ihr Gewaltigen!
  Und einen Herbst zu reifem Gesange mir,
    Daß williger mein Herz, vom süßen
      Spiele gesättiget, dannmir sterbe.

Die Seele, der im Leben ihr göttlich Recht
  Nicht ward, sie ruht auch drunten im Orkus nicht;
    Doch ist mir einst das Heil'ge, das am
      Herzen mir liegt, dasGedicht gelungen,

Willkommen dann, o Stille der Schattenwelt!
  Zufrieden bin ich, wenn auch mein Saitenspiel
     Mich nicht hinab geleitet; Einmal
      Lebt ich, wie Götter, undmehr bedarfs nicht.

致命运女神

弗里德里希 荷尔德林

就赐我一个夏天,汝等强者!
和一个秋天,为了成熟的歌,
以使我那餍足于甜蜜
演奏的心更甘愿地死去。

在生命中未获其神圣权利
的灵魂,她在下界也不安息;
可一旦盘踞于我心的
神圣者,那诗歌,被我完成,

欢迎你,哦阴影世界的寂静。
我会满意,即便是我的弦歌
不会陪伴我下去;一次
我生如诸神,就无需更多。

我想我们大概是类似的人,如果能一次像诸神一样活着,就无需更多,现在你所爱的弦和你翻译创造的那些歌都留在了世间,希望你走得轻盈,如同风和光。希望里尔克所写的都是真实,你比我们更早完成了从有形向无形的转化,如同那些更强大的天使,如同那些世界空间中温柔而有力的震颤。

我给你念这首诗,友人啊,再见:


命途
        An Dasha

池中的水
离开平静的表面
冲入凛冽的空
在最高的临界点
四下的风带着大地的声音涌来

那偶然的一滴
落在了背阴的壁上
将缓缓滑下
在一只孩童遗落的贝壳中
蒸发掉一天一周一整个月亮的行程

我们则扑向坚硬的石子路
想要摔碎自己
在正午的太阳下升腾
急着和云一起回到母亲
回到仿佛昨晚才离开的海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251045258/?_i=6189056V1OK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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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36 编辑

试译耶麦戏剧体长诗《诗人与鸟》,以此献给英年早逝的Dasha兄
作者/置身于宁静
诗人与鸟

    [
题解]
    1899
年夏末,耶麦陪母亲回到她老家西斯特隆,母亲的儿时女友阿梅丽·玛尔西夫人热情地接待了母子二人。在西斯特隆期间,昂特比尔镇布里亚斯克城堡 附近的山谷激发了耶麦的灵感,创作出戏剧体长诗《诗人与鸟》(Le Poète et lOiseau)。
    10
月底,耶麦把这首长诗的手稿寄给了时任政府高官的朋友阿尔图尔·封丹。封丹又转给了画家夏尔·拉科斯特、亨利·勒洛尔 、爱德华·维亚尔 和作曲家雷蒙·博纳尔阅读。数日后,阿尔贝·萨曼在去封丹家赴宴时也读到了这首诗。
    1900
1月,《诗人与鸟》在“隐修”杂志上发表,接着又印制了60册单行本。《春花的葬礼》出版时,耶麦将这首长诗收入在内。
-
                                                      
诗人与鸟
                                                
——献给夏尔·盖兰
-
                                                        
人物
-
   
诗人。
   
鸟。
-
                                         
第一幕
-
   
诗人走在阿尔卑斯山区一条峡谷里。头上青天似一条窄河,两侧岩壁有如河岸。嶙峋的峭壁层叠斑驳,幽暗处泛出银光。水滴从高处坠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干燥的砂岩上长着灌木丛和薰衣草,蚱蜢跳跃着,像泥灰岩的碎片。
   
右侧岩顶下,一股清冽的比利牛斯湍流飞流直下。天气干燥,诗人加快步伐走向峰顶的冷杉林,那里有厚实、柔软、翠绿的草地,禽兽都休憩在那里。
   
诗人在满是碎石子的干燥小道上走着。时值午后两点。他唱道:
-
我离开村子,那儿的老鹳草
在白日下长出锈癍;
毛绒绒粗叶子下,南瓜
在午睡的葡萄架绿影里安眠。
-
这是我母亲贫穷美丽的家园,
板结的土地,向黄鹂和斑鸫
奉献青涩的橄榄。
-
听,灰蝗虫扑棱棱飞上蓝天。
它跳着,干燥的寂静中,
在棵棵枯干的薰衣草上飞旋。
-
我灵魂渴望碧水的笑。
我变得鸟儿般疯癫,
而眼下我哭了。
山谷深处我的柔情泪洒衣衫。
如荒凉老园子里熟透的荚果,
白昼某天,桃树死了,
墙头上,我敞开的心扉沉甸甸。
-
看看我的花环:用金蜂
和冬青相缠。
仿佛黯然的玛莫尔缠绕着我,
我又近乎疯癫。
-
我灵魂渴望托起她虔诚的手腕,
我灵魂渴望一碧清泉,
用空幻的碧水将金洞填满。
-
去找我心吧。我不知在哪儿。
心已变得疯癫。
在石头下踢一踢。
在灌木丛和刺柏里找找看,
在燃烧的蓝天下的红色沟壑寻觅翻拣,
正午,旱魃一片,能听到
灰色小山鹑在薰衣草上呱噪盘旋。
-
   
诗人在冬青树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头顶上,一只鸟落在一株花楸树上,对他说:
-
是我纤细的声音惊扰了你:
因为我黑色的小硬嘴
正在嗑着一颗好不容易
在骡粪中找到的大麻籽。
我是个老实人,可我是鸟,
我知道到了秋季,好上帝
会松开手,撒下好的种籽。
-
         
诗人
-
呵!这鸟会说话!好神奇……
我从不识山中鸟。
最稀奇的是它居然对我唱出言语。
呵!它长着漂亮的小胖脑袋。
黑丝绒衣,似夏末
爬山虎般的坎肩多么美丽。
小鸟!你真美!美极!
黑眼珠似两颗野生覆盆子。
球形小脊背闪着深灰色,
多像你家青瓦的屋脊……
-
           

-
去年一年我都在受罪。
有粒猎枪霰弹打进我翅膀里。
在湿石头上,我用嘴
捣碎薄荷叶,和上泥。
把翅膀淤血的伤口敷起。
每早,露珠唤我起,
我慢慢伸开好痛的翅膀,
再用薄荷叶制成的小药泥
做些小小的处理。
如今好多了,我祈祷上帝。
-
      
诗人
-
天空飞翔时你看到了上帝?
-
            

-
不。好上帝不在天上。他住在大地。
就住在你能看见的小屋那里,
那儿有喷泉和野石竹,还有
一条狗在苍蝇嗡嗡的厩舍睡去。
清晨我栖息在花楸树上,常见
上帝的铲子光闪熠熠,
旁边是他好动的小山羊
拉出屎球上千粒。
上帝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当蔷薇微笑或隐在色彩里。
他知晓万物心中所有需求:
小草太干时他洒下及时雨。
他照料茄子、笋瓜和莴苣。
他播撒良种,他懂得信义。
十月来临,他飘香的葡萄
在柳条箍的旧木桶中高歌不已。
他话语温柔如吻,
他的狗会晃动颈圈站起,。
上帝老了,可身体强壮,他驾驭
黑色阿尔卑斯群峰移行绿草地,
夜里,兔子、油光光的母羊
和羸瘦的小山羊在那儿将铃鼓敲击。
我姊妹常唤我在灰色沟壑中跟随他,
她是上帝在灌木丛中的牧笛。
从花楸到花楸,我在羊群上空飞舞,
有时落上羊背,只为啄食
羊背上的种籽,那是秋天的赠予。
-
           
诗人
-
呵!可是!你像人一样讲话!真惊奇……
比起圣人们在画册中介绍的那些
珍稀的鸟,你更可爱至极,
画中,能看到好上帝正穿越云霓。
你没有家吧,我是说鸟巢?
告诉我,小鸟,夜里你睡在哪里?
这里只有植物和满地沙砾:
蓝色的蓟像冬青一样扎人,
冬青也长刺,像蓝色的蓟。
要睡到月亮上却又高缈无际?
-
           

-
夜里我睡在花楸串上。
很惬意。一只小鸟无太多希冀。
若风太急,山谷里轰隆隆
滚下乌黑巨石,
我会在百里香花丛躲避……
不过当春天来临,在绛色天空
和白色果园,我会有雌鸟相依。
数日里,我们双飞比翼,不知
种子和希望充溢在我们心底。
之后,为给产下的蓝蛋做巢,
若很难觅到更软的东西,
我们会在心中铺上最柔情的苔藓,
还有爱抚时蹭掉的绒毛柔软无比。
-
            
诗人
-
我也如此,那时我也有个情侣,
此地难觅,最天然,也最美丽。
上帝!我们如此相爱,
改日也该产下蓝蛋,
在树间,或蕨草巢里……


-
春天里你们在哪个花园重聚?
-
诗人
-
人成为恋人就永不分离。
-

-
你不记得那个明亮的夜里,
华羽的夜莺令报春花沾满香气,
金龟子在白蔷薇花中蹭满花粉,
挺着泛绿光的肚皮,笨如
面团,摆腿飞快爬离?

诗人
-
不。我跟你说她走了,永远别离……
鸟呵?……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你们相逢在青春的花季?
-
  

-
朋友,鸟儿的女人没有名字。
我呼哨,她就来了。总是如此。
她喜欢四月的雨下蔷薇的嫩芽,
喜爱蓝亚麻籽和蜜蜂的肉体。
我能认出她,因为在春季,
她熟稔我唱的歌曲。
-
  
诗人
-
不会错吗?鸟儿,长相
相似,歌也差不离?
-
  

-
你想要我说什么,没听仔细。
-
  
诗人
-
她会不会随你的同类歌声而去,
你会不会迷恋她同类唱的歌曲?
-

-
我想我们不会孤寂。
彼此相似。总是同一个爱侣,
春季来临,椴树发出甜蜜
温香,你的所爱候在那里。
-
诗人
-
去年的她会不会坠落秋风,
会不会死去?
-
  

-
春天总和她结伴而返,
爱总随我们呼唤而聚,
对我们,所爱的雌鸟永不会死去。
假如她有名字,那就不会是她了:
她不会再来,她没有那么忠义。

诗人
-
呵温柔的小鸟!你言之有理。
没名字,若我倾心的她
没名字,我会少些痛苦委屈。
她总是每年五月来,比上年
更年轻,比上年更美丽。
我理解那痛苦了,呵亲爱的小鸟,
你圆睁着眼,歪头听我絮语,
我理解了那痛苦缘于执著,
总想打探深爱的人的底细。
-
   
小鸟飞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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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2:37 编辑

试译耶麦戏剧体长诗《诗人与鸟》,以此献给英年早逝的Dasha兄
作者/置身于宁静
诗人与鸟

第二幕
-
   
诗人在美景中行走,四处是山毛榉、松树、激流和岩石。
   
碧蓝填充了每一块空白,在峭壁和枝桠的映衬下,青天宛若宝石。
   
诗人听到一声尖细悠长的叫声。
   
他在树顶上看见了那天的朋友。
-

-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
  
诗人
-
你是老实人。无人听你歌唱。
你在为谁而歌,呵小不点儿?
你温婉的红歌喉传向远方。
-
  

-
我唱给自己,你既然听到,
就当我是在为你歌唱。
像林中清凉的深色激流:
为谁呢?是为渴饮者奔淌。
天上的色彩呢?是为游人流光。
我的歌喉为知音献唱。
-
诗人
-
鸟呵!你像希腊的智者,
镌刻在纪念碑的石座上。
举起手指,一只脚迈向前方,
向凡人传授神圣的思想。
卷曲的胡子,嘲谑的鼻梁,
残臂搭在年轻的学生
肩上,就像一条手杖。
-

-
……你或许是说那些雀巢吧,
是人们费心地雕凿在岩石上。
燕子们告诉我,它们住在
那里,城里的人都很善良,
冬天到了就清整希腊的智者,
来春却又成了燕子们的殿堂。
-
  
诗人
-
好大口气!雕像并非为燕雀而建,
是为向永恒者奉献荣光,
那些雀巢其实是博物馆,
上面镌刻着智者的头像。
-

-
……诗人,我不是刚对你讲,
物就是物,不能变成别样。
做了雀巢,就不再会是蔷薇,
做了雀巢,尽管是希腊智者,
也不会再是头像。
-
诗人
-
亲爱的小鸟,你充满智慧,
真难想象天下还有鸟
如你一般谈吐和思想。
假若我是波斯城邦的总督,
我会为你的笼子铺上波斯古毯。
由上千赤裸贞女精选白色黍子,
散发出酥胸和青春气息的芳香,
这种大餐是你应得的报偿。
在远方,我会邀你
来我的枢密院,在竞放的
桃花下躲避灼热的阳光。
-

-
给我青山吧。它不是波斯。
让波斯裸女为我采黍子,
我也无此奢望。
那些小驴子多漂亮,它们甩着
蹄子,踢石块踢出的小虫子
足够将我供养。
-
坦率地讲,你有点傻,
确与其他诗人没啥两样,
他们对目睹的事物充满幻想。
他们妄论薰衣草天蓝的芬芳,
其实尾巴朝天吃草的兔子
知道的都远比你说得周详。
-
你的宫廷枢密院,
在波斯或印度斯坦,
对我们,是明媚的
春天邀约我们爱恋。
-
银乌色的山岩尽管
渗水,对鸟而言,
能喝到水,并且
没有危险。
-
这是好上帝家
枝叶满地的麦田,
正是收割者们去田间
窝棚睡觉的时间。
-
一到冬天,要迁离
阿尔比耶高原,
那里红如少女的灌木
将覆盖冰雪一片。
-
一到冬天,
我们瘦弱不堪。
还会有穷人
倒毙教堂门前。
-
看我们满怀希望
羽毛缩成一团,
单爪站立在
结冰的栅栏。
-
回见吧……何时再见?
-
第三幕

-
   
冬天。离山村不远。雪花飘飞。灰色的天空闪着光。诗人听到微弱的叫声从树根部传来。他四处张望,看到一朵漂亮的蔷薇花,他想伸手采摘,叫声从那儿传来。
   
蔷薇花,就是那只在山上和他畅谈的鸟儿朋友,它受伤了。诗人把它捧起来。
   
诗人心中涌起巨大的痛苦。莫名的可怕仇恨令他难过,他的手颤抖着。
   
他仔细察看这只哆嗦的鸟,随后向大山望去。山峰仿佛偃卧在地,像端庄的寡妇般祈祷着,像守卫羊群的牧羊犬那么善良。鸟儿动了一下,认出了诗人,对他说:
-
我挨了一枪。没错……那边。
我在雪地迷了路,又饿得慌,
单腿蹦着,身子蜷成球状。
我靠近那儿,见一位小姑娘
在吃面包,或许有面包渣
掉在地上,旁边是她父亲,
抱着她,脸庞贴着脸庞,
在哀伤花园中,灌木丛和
卷心菜如今都蒙着雪霜。
我落在年年夏天都在红花
绿叶下酣睡的石榴树上。
他们,父亲和女儿,坐在
绿篱的干树枝后方。
我知道他们善良,因为他们曾在
尘嚣的路上,向对着荆棘丛
和石堆怨天尤人的穷人施舍口粮。
我靠近了。我知道他们善良。
父亲动了一下。而小姑娘
说:爸爸?看?它在那儿,真漂亮……
-
他向我开了一枪。我感到黑夜
在四周嗡嗡作响,爆出亮光。
……我不知道怎么逃到了这里。
我难受。我心跳得似要折断翅膀。
山在转,我的腿发僵。
-
诗人
-
呵我的小鸟!我来为你疗伤……
-

-
薄冰切断了薰衣草蓝色的心脏。
-
诗人
-
冰层的激流下,泥土早已死亡。

  
-
裹伤的蓟草也已随风飘荡。
-
  
诗人
-
薄荷亲吻下,流水不再低语。
-

-
起风了,好上帝将死于谷仓。
-
诗人
-
安静点。让我的暖唇轻吻
你的头,像呵气一样。
你晶莹双眼中恐惧和多疑的
神色真让我心伤……你不会死……
你还会掠过风铃草姊妹;
还会在蓝菊花上飞翔。
雾色苍茫之夜,你仍会见到
牧人的篝火燃烧在冬青树旁,
在夜里召唤同伴,驱赶野狼……
小不点儿,放心吧,你不会死亡。
-

-
如果不难受,死是坏事吗?
朋友,你为何不愿我死亡?
眼看花儿枯萎,你也不会心伤?
活在山中或活在死里,
地方相同,难道有啥两样?
任旋风席卷或水中飘荡,
我尸身还不是和落叶一样:
难道不像蝗虫照常蹦跳?
难道不像金雀花照常开放?
难道不像花楸照常结果?
难道不像山岩照常泪淌?
难道不像我爱人栖息在
毛绒绒的青苔新芽上照常歌唱?
死中长存难道会少些幸福时光?
-
诗人
-
呵亲爱的鸟儿,若见不到大自然
我会伤心欲绝,再无法像你那样歌唱。
-

-
我不明白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我不曾死过。所以不知端详。
我也不知道我曾去过和人们
要去的群山会变成啥样。
我只知道动不了了就是死亡……
你的手……张开了吗?……我很安详……
-
诗人眼瞅着鸟儿死去,泪如雨下,鸟儿的腿不再僵硬。
-
                                                               1899
10月




置身于宁静于2021-11-05
来源:http://www.360doc.com/content/21 ... 69_1002835238.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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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4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3:17 编辑

诗赠Dasha兄
作者/Adieudusk

树木成灰,泥土成石骨
重要之物的舌头
在悲伤中失去
而鸟舌击打世界的胸膛
把我们的微不足道
向它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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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2: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为Dasha兄送行
作者/嘘堂
我馬玄黃,肅雲摇墜。
周行城垣,來拾余穗。
同道中俎,其傷何似。
唯奠薄醪,澆彼石匮。
詩人渺兮,諸神靜避。
玫瑰返香,如光之翅。



2012-12-06 17:31:51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251166302/?_i=6191494V1OK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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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19 23:18 编辑

阴文--献给Dasha
作者/夏昊



心热如火的人 学着用枯笔写寂
满原的野花 偏画成几何体
在夜里抚碑 岁月侵蚀的字
字迹凿开的石头 石头镇住的心
2013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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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悼Dasha老师

作者/俞晓


Dasha,沈阳日报的陈宁老师,于12月5日晚突发心脏病过世。
最早是在天涯知道Dasha的,后来是豆瓣,看Dasha老师所翻译的德语诗歌,这一年来学习德语,沉迷荷尔德林,而Dasha老师所译里尔克的诗歌,所写的文章,文辞精彩,深深被吸引。因为Dasha,喜欢上里尔克。
与Dasha老师言辞寥寥,甚至一时都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文,他的动态,现在脑子里模糊的印象只有他是好人,他是个有才华的好人。
死是什么,我不知道。离去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要说什么逝去的人留在心间,逝去就是他再也不能发表文章飞扬文采了,逝去就是我还没有学好德语达到向老师请教的水平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悲从中来,欲涕无言。死亡,是个太仓促的话题,还没有给人预备的时间,他就草率地敲了门。

荷尔德林有首诗,悼念,录于此,寄哀思。
悼念
是!你已远去了,幸福的面庞!
你的生命的妙音绝响了,我再也
听不到了,哎!你们而今安在,
迷人的歌唱,从前曾经用

天神的宁静安慰我心灵的歌唱?
多么久远!哦,多么久远!青春
衰老了,甚至在当时对我
微笑过的大敌也面目全非了。

哦,别了!我的灵魂每天离开你,
又回到你身边,我的眼睛为你
流泪,它又炯炯地向着
你所停留的那边眺望。


风大的夜,北京,黑。
午夜的车灯陆离,死亡,离得那么近。
我看不见你,却感受着你的温暖。
还没有回报你的温暖,他就来了。
悼Dasha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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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悼念汉语里尔克兄!

作者/深圳一石


红光,一瞬间就熄灭。看到有那么多相识不相识的人在传递着悲叹一瞬的回音。为你。

  离世的消息如下:
  沈阳日报时事部副主任陈宁老师于12月5日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年仅42岁。陈老师精通多国外语,学贯中西,是沈阳市十佳新闻工作者。其为人纯净热诚,待人以真,是众多同仁的兄弟、好友以及导师。

  用里尔克《瞪羚》里的第二段为你送行,每个人终将离去,谢谢你活着时留下那么多欢喜。


  你变幻的表情应和着爱的乐章,
  那些歌词,玫瑰花瓣一样轻盈,
  安静地停落于一个人的脸上,
  他把书放在身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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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冬至日 译者之死

作者/zebrawow


陈宁,网名Dasha,中国现在用力最勤也最有成效的里尔克译者。岂料月初,噩耗传来,竟然心脏病突发,因公殉职。与Dasha在网上交流前后8年,深为其严谨、细致的态度所感染。他的突然离世,令众多网友为之扼腕。冬至日,斜阳晚照里,选译Emily Dickinson的一首小诗以为告慰与奠念。

258 by Emily Dickinson

There’s a certain slant of light,
Winter Afternoons –
That oppresses, like the Heft
Of Cathedral Tunes –

Heavenly Hurt, it gives us –
We can find no scar,
But internal difference,
Where the Meanings, are –

None may teach it – Any –
‘Tis the Seal Despair –
An imperial affliction
Sent us of the Air –
When it comes, the Landscape listens –
Shadows – hold their breath –
When it goes, ‘tis like the Distance
On the look of Death –

据说,描摹观音法像的时候,一笔一划、点墨敷彩,心亦会随之圆善温润。那么,直面这样一首诗,所有的斟酌与锤炼,或许就是另一种奠念和冥想。

258
冬日午后,
有一束斜阳——
垂压,似凝重的
琴声回响教堂——

隐隐圣伤——
找不到疤痕,
内心却有异样,
即意涵之所在——

无人宣讲——丝毫——
封存的无望——
这从天而降的
苦痛以及哀伤——

它来时,四野谛听——
风影——屏息——
它去时,直若死神
脸上的邈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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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2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20 12:01 编辑

Emily Dickinson《有那么一倾天光》译诗-兼怀Dasha
作者/诗生活翻译论坛诸友
译者小记 :
  日前望著Dasha横空潇洒而去,黯然中翻阅诗生活旧帖,犹如在碑林墓山里独行,只有回忆,没有回应,偶然瞥见此诗,恻恻然有了新的感动,仿佛又见到了昔日上窜下跳,活奔乱舞,一起讨论此诗的 Inandout(已殁),Dasha(已殁),潘灵剑,画皮,阿九諸友,悲愤再三不觉译完。
  其中,[郁抑]一词,袭自画皮,令我心醉神驰的[一倾天光] 一词,来自潘灵剑,而更大的砥砺,源于Dasha,不敢掠美,谨此说明。

[有那么一倾天光]译诗-兼怀Dasha Tr. JB

有那么一倾天光,
冬日过午——
郁抑,重如
大教堂的音符—

讓我们神傷——
却找不到疤,
只是内心里不一樣
有意思的,就在這——

没人能說清——一些也好——
它是封印般的绝望——
無上的苦楚
来自虛空,落在我們——

它來时,四野听著——
影影綽綽——都屏住氣——
它散去,往返变化
如死神的脸色——


258 by Emily Dickinson

There’s a certain slant of light,
Winter Afternoons –
That oppresses, like the Heft
Of Cathedral Tunes –

Heavenly Hurt, it gives us –
We can find no scar,
But internal difference,
Where the Meanings, are –

None may teach it – Any –
‘Tis the Seal Despair –
An imperial affliction
Sent us of the Air –

When it comes, the Landscape listens –
Shadows – hold their breath –
When it goes, ‘tis like the Distance
On the look of Death –


×××××××
虚坻:前些日子也萌发了翻译此诗给Dasha的意念。多谢。

我翻译的时候,感觉on the look of the death比较难以发挥。因为如果过于抽象得翻译的话,就会差池千里。

译记:
在鹤见住的久了,发觉很多不起眼的寺庙,都是散在于居民区。更奇妙的是,圣经谈到“光”,但观大大小小的寺庙无不如此。总持寺的坐月修禅,光永寺的永缘之光。再说,冬至,必行一阳来复之礼。

穿过本町街道,一段小路后面,藏着大圣寺,寺前一块小石碑,墙角一块石匾,各自刻着四个字:照干一阳。这几年每次经过,都会琢磨它的意思。它的中文渊源。斗胆借此一用,作为第一句的开场。艾米莉何尝不如是,万物都是光的连接体。承恩于光,又是它的载体。


258

总有照干一阳,
冬日午后-
圣堂的礼拜一般
让人心如铅沉-

无上的伤痛,各自受用-
外表完好的我们,
除了内心的加减,
何处是意义的,所在-

无人可解-其意几何-
它是烙着封印的绝望-
唯我的哀伤
让我们沉浸其中-

它躯身而至,山水低眉-
影子-屏息-
它抽身去时,如瞻遗容
恍然隔世


×××××××
jb910:
上午看了一下又增减一二字,我的理解大致就是那样了,其实,最后两句并不难译,问题出在翻译时,一旦套上Distance为”距离”的字义枷锁,去上下理解,自然会放不开,觉得难译。

此帖80次点击,真是”影影绰绰,都屏住气了”,虽就虚坻一人相伴烧诗祭天,Dasha,您也算不孤寂了,不過,我累了!


×××××××

tommyleea:据说,描摹观音法像的时候,一笔一划、点墨敷彩,心亦会随之圆善温润。那么,直面这样一首诗,所有的斟酌与锤炼,或许就是另一种奠念和冥想。


258

冬日午后,
有一束斜阳——
垂压,似凝重的
琴声回响教堂——

隐隐圣伤——
找不到疤痕,
内心却有异样,
即意涵之所在——

无人宣讲——丝毫——
封存的无望——
这从天而降的
苦痛以及哀伤——

它来时,四野谛听——
风影——屏息——
它去时,直若死神
脸上的邈茫——


×××××××


周旋久:

有一种斜照的日光,
冬天的下午 —
压迫人,就像高亢的
大教堂乐曲 —

把天之伤给了我们 —
找不到伤痕,
但内里发生的变化,
是真义所存 —

没有人能传授 — 丝毫 —
是印玺绝望 —
是至高无上的折磨
从空中下传。

来的时候,四野谛听 —
阴影 — 屏住气 —
去的时候,就像死亡
脸上的疏离 —

心香一瓣,上闻于天。


阿丢的翻译,译于2011年12月6日,Dasha鹤归一年欠一日前。【http://www.douban.com/note/188628772/】 有那么一种斜光 有那么一种斜光, 冬日下午 它迫压,像大教堂的 曲调的沉甸—— 天堂的伤害,它给我们—— 我们找不到伤痕, 可内里却已迥然, 意义所在,之是—— 无人会教它——任一个—— 这是绝望的封印—— 一种统御的折磨 由空中送来—— 当它到来,风景倾听—— 影子们——屏住呼吸—— 当它走了,这就像是死亡的 面容上的距离


飞渡
也来敬献一柱香,愿天上人安息。 “一倾天光”这个表达信、达、雅,气势非凡。
258 定有一线天光,
冬日午后——
倾压心头,沉重如
教堂的礼乐——
天之伤,赐予我们——
无痕可觅,
乃内在迥异,
真意于此,存在——


无人授之——点滴——
它乃绝望之封印——
上天之磨砺
让我们狂喜不已——
它来时,山水恭听——
暗影——屏息——
它去时,仿若阔别 死神的容颜。

有那么一种斜光
Adieudusk

有那么一种斜光,
冬日下午
它迫压,像大教堂的
曲调的沉甸——

天堂的伤害,它给我们——
我们找不到伤痕,
可内里却已迥然,
意义所在,之是——

无人会教它——任一个——
这是绝望的封印——
一种统御的折磨
由空中送来——

当它到来,风景倾听——
影子们——屏住呼吸——
当它走了,这就像是死亡的
面容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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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3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里尔克论坛的悼念
作者/Stilz

近十二年前我去环中国旅行。虽然我不打算做太多准备--但还是买了本旅游指南,当然还有语言指导手册(我练习了不同音节困难的发音,直到我的一位中国老熟人基本满意)... 因为我希望我不仅能对这个地方有个大概的印象,而且能与当地人稍作沟通。  


然而那是十分,十分困难的。在我看来,双方文化天差地别。仅仅尝试理解最简单的事物也会引起许多基本误解,不仅在少许旅游业发达地区... 在这期间我必须参与各种指南中的活动,并且打算“在经后的某一刻”做与中国文化相关的工作,以便更好的理解那儿的人。  如今,就像生活中常常会发生的那样:我的计划至今期盼执行。  取而代之的是,某天在论坛,我遇到了这样一段话:    

Dasha写道:  
向大家亲切地问好!  
最终,我鼓起勇气读里尔克的哀歌。自我开始学习德语以来,五年过去了。然而很遗憾的是,我至今无法理解某些句子,因此,我寻求你们的帮助。  

预先感谢你们      

我先前不敢参与这样的对话——因为我对里尔克知道得还太少。像杜伊诺哀歌这样的诗对我来说太晦涩难懂。  

我感到如此诧异,一个中国人,在刚学德语不久的情况下,不仅读了里尔克的诗,并且还提出一些问题。  

几年后,我们又一次“相遇”了,我尝试着给出一些答案,并且感动于(带着些羞愧)Dasha不仅对我的回答,而且对我的热心致谢。  Dasha在论坛中活跃的时间比我久许多——不仅仅作为提问者:他最后的一次登入是一条答语,——关于一首里尔克诗歌的汉译结构。  不久以前,我读了他对于一个论坛参与者提出的有关里尔克《山》的问题的详尽回答。其中有一句话值得关注:  

如果您想了解东亚文化(包括日本文化),那么您必须学习中国哲学与一些绘画方面的书。  

研究“哈日主义”(Japonismus【法语—新拉丁语】:对日本文化的热衷,与其对日本艺术与工艺品在欧洲的影响),首先应该去法国。  

我最初在网络上认识Dasha时,他留给我这样的印象(并且随时间加深):一个极其礼貌与友好的人,并非形式上,而是发自内心。  此外还拥有渊博的知识,博览群书得令人难以置信,远远超越了我。——我们的gliwi(以一首中国的安魂曲追悼Dasha的死)为一首策兰的诗再一次感谢他。  

Dasha是一个非常细心的读者,他提出的问题证明了他对篇章理解已十分深刻,并且令我(说母语者)重新认识到一些曾经“浏览”过而未注意到的问题,我十分感谢他对我的里尔克之路提出的建议。  Dasha写过的一切文字,都透着谦虚  

多少次我想起苏格拉底的那句名言(但错译为: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当我不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而Dasha是我遇到过的最能体现这种精神的人。  

在追悼的尾声,我想写上两句伴随我至今的话,——Dasha曾指出,对中国人来说,佛经自然转译自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然后说:  “我们争执千年,然而我相信,人类的心脏以同一节奏跳动。”    亲爱的Dasha,我也已确信这一点。您曾经,也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感谢您从中国来到我们论坛,教会我们,我们对于自己国家的诗人还需更深刻地理解...  

您的话将使我终身受益。    

致以爱,与感谢  

英格里德

回:讣告  --Stilz 2013.01.07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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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9 23: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20 11:58 编辑

Dasha
  作者:Sedna.  
  
    亲爱的ichbinluz
  我们向您,以及所有因Dasha先生的逝世而感到悲伤的人致以深切的同情。
  非常不幸的消息,但感谢您的告知。使我们能够致以哀悼和慰问。
  
  
   里尔克论坛向中国所有因Dasha先生的逝世而感到悲伤的人,特别是您ichbinluz,致以最深切的同情。尤其感谢您能够进入论坛告知我们这个令人悲伤的信息,使我们能够对这位非常重要的对话者作永远的告别.
  我们的论坛失去了Dasha这样一个为里尔克的文字献出了非凡的耐心和关注的朋友。我们十分感谢Dasha近十年来在论坛中诚挚的交流:始终不断地,为尽可能深层次地理解诗歌而努力提出请求、建议,由此产生的富有成效的对话。最后,感谢他在这里以及在他的文化圈内,为通向里尔克的诗歌而做出的一切。
  我很乐意提醒自己……例如……没有他(译者)提出的这些引人深思的问题和探究,我(作为母语者),就扭曲了一些(尤其是里尔克早期作品中的)细节和不寻常的观点。
  我希望通过里尔克的这首诗,将我的这些感受寄语Dasha:《卡普里岛冬天的即兴诗》(其二)
  就如同我,在百千万中,重新寻得,
  这被淹没的,活着的,我的心,
  我重又将他握在手中,
  在百千万之中,我的心:
  从我这里去到,
  去到那外面的,灰色的晨雨中,
  那些日子里,我忆起漫长的路,不间断地蔓延,
  亦或那些黄昏,夜晚,迎着
  即将来临的,澄澈的爱...
  
  抓住他,倘使我能够,进入
  在风,与静谧之中;而倘若我不能,
  你能否抓住,
  啊!握住他,将他植入!
  
  
  ...Dasha,你的在场与参与带来了许多欢乐与知识。
  你的许多有价值的话语在这里扎根。
  我希望以你的签名——里尔克杜伊诺哀歌中第八首诗的尾句,来结束我的悼词。
  
  So leben wir und nehmen immer Abschied.
  (我们如此生活,不断告别。)
  
  致以
  最悲伤的
  感谢
2012.12.15.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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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00: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荷听雨 于 2022-10-20 00:05 编辑

悼Dasha
作者/Adieudusk


深夜不得寐
披衣望中霄
星寒依浮云
长风起天极
昨夜见月华
双晕托彩莲
借波问所踪
音声杳无息
三年当可数
朋辈新旧鬼
问此死事何
义人无羁恋
生无愧一日
死慨拂尘忧
珍珠自断线
十年坠成诗
君无自文弊
投命传薪火
诗言有分论
人心殊求同
冰白冻天地
忽闻君异途
焚烟叩天枢
人间寂漫漫
问我何所失
投石悄深井
井中浮疏星
忽而盈月临
观此意默默
死生犹转镜
兹言孤自语
长念如光刺
义者世难堪
断命放魂生

2014-12-04 14:23:40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465299662/?_i=6194958V1OKR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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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00: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无题
作者/woi55

看到tiantian老师的头像,正是dasha兄遗作,睹物思人,再次悲从中来。

千秋万岁后
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
饮酒不得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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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20 00: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梭罗翻译的孔孟圣人之言 —— 怀念Dasha ( 陈宁)
作者/菊子


《瓦尔登湖》中,梭罗用典很多,包括希腊罗马神话和哲学经典、《圣经》、欧洲文学和哲学经典,特别是英国诗人的作品,印度神话和哲学经典,自然也有咱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精华——孔孟圣贤之言了。

梭罗懂的古典语言有希腊文和拉丁文,现代语言有法语。希伯来语他显然是不懂的,引用的《圣经》故事,大约来自钦定詹姆士王本,我翻译的时候为了(一)图简便,(二)延续中文圣经的传统,方便熟悉中文圣经的读者阅读,一律延用了和合本《圣经》的译文。冯象的译文手头没有,也没有打算采纳,软件世界的通例,第一个版本的软件买回来往往风险较大,尤其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开发出来的Enterprise级别软件,还是先观望观望。

就梭罗的用典偏好和熟悉程度来讲,大约当推希腊罗马英雄神话。《瓦尔登湖》里《圣经》故事引用得也不少,但多用的是故事而非说教。就宗教信仰来讲,他和爱默生类似,对基督教传统是持有保留态度的,行文之间还偶尔略带机锋,说些大约会冒犯虔诚信徒的讥讽之语。

翻译过程各般辛苦,不过也有柳暗花明之处,一嘛,自然是碰到《圣经》故事——我翻译的是注疏本,注疏人杰夫•克莱默早就一条一条查好了《圣经》中的出处,熟悉《圣经》的人都知道,圣经的每一句/段话都是有标号的,如《出埃及记》1:1,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指的是《圣经•出埃及记》中第一章第一节。我从在教会的老朋友那里讨得一本和合本《圣经》,按图索骥,翻到那一页,bingo,噼噼啪啪敲过来就是。问过编辑,没有版权问题的,算是合法抄袭。

另外一个柳暗花明之处自然就是碰到了孔孟圣贤语录了。小时候也算是读过一点经文的,甚至到二十来岁时也能够倒背如流的,现在虽不能出口成章,看见一段译文,却还是大致能够辨认出原文,要么能够信手敲出来,要么顺手一查,就能够查出来。比如梭罗这一段绕口令:

“To know that we know what we know, and that we do not know what we do not know, that is true knowledge.”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小菜一碟吧,连没读过孔孟的人都知道。

梭罗当然不懂中文,他的孔孟引文都是从让-皮埃尔-纪尧姆•波捷:《孔子与孟子,中国道德哲学与政治文选》这本书里转译过来的: Jean-Pierre-Guillaume Pauthier(1801-1873):Confucius et Mencius, Les Quatre Livres de Philosophie Moral et Politique de la Chine (Paris, 1841)。

这一段《论语》稍微难一些,如果克莱默没有注明章节,我查起来可能要花一点功夫。老实承认,我去国多年,数典忘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论语》、《孟子》也和《圣经》一样给章节标号了呢。

“Kieou-pe-yu (great dignitary of the state of Wei) sent a man to Khoung-tseu to know his news. Khoung-tseu caused the messenger to be seated near him, and questioned him in these terms: What is your master doing? The messenger answered with respect: My master desires to diminish the number of his faults, but he cannot accomplish it. The messenger being gone, the philosopher remarked: What a worthy messenger! What a worthy messenger!”

“(魏国大夫)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克莱默注释说是《论语》14:26,原来是《宪问》,不过不是26,是25。这一段一眼没看出来怪不得我,实在太偏了嘛:梭罗拼写的Kieou字我还能读出发音,Khoung-tseu按上下文猜出指的是孔子,蘧却是连中文字都不认得,要放狗狗查才反向工程查出读音是qu2。

这三段也是反向工程,根据注疏顺藤摸瓜查出是《大学•中庸》里的,服气。

“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
“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
“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下面又不服气了:这一句我觉得梭罗的翻译有误,不知道误会来自法文版,还是梭罗的英文翻译:

Virtue does not remain as an abandoned orphan; it must of necessity have neighbors.

一看就是“德不孤,必有邻”嘛,但孤完全可以当作形容词讲,就是并不是孤立存在的;邻也不一定是邻居,而是其它的美德。六个字抻长成为十四个字,有点把抽象概念具体化了。

这个是梭罗转手倒卖的,我还没有查出出处。因为引文是在注疏之内,也不能借鉴其他译者的译文。

“A soldier of the kingdom of ci lost his buckler; and having sought after it a long time in vain; he comforted himself with this reflection: ‘A soldier has lost his buckler, but a soldier in our camp will find it; he will use it.’”

写到这里不禁心碎,碰到这样的小土坎,原本会偷懒,也或许就去问活百科全书,或者是善用百科全书之人,譬如Dasha。向日Dasha自嘲,云东北人傻实在,实则是他认真,遇到未知之事一定要查出个究竟,也或许他下意识中知道时日无多,要给我们留下这数不清的小伏笔,数不清的地雷,数不清的催泪弹……平安夜前夕在桌前整理起杂乱无章的手稿,突然就看见一个疑点,突然就想起伊人不再,突然就潸然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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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妄称Dasha的朋友,不过是在他驾鹤西去之前,挤在他的朋友群中,抢着欠了他一小笔债。某日在网上听到他和人讨论自己搜集的各类字典,便写信讨要。于是便有了这一些:

先发来的阅读软件是UnicornViewer,因为英文操作系统而无法阅读,于是又腆着脸再要,他又发来了ComicsViewer。赶紧查植物动物,却发现我的植物动物水平连查字典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号称字典过于专业化,又再次询问他是否有更大众化的字典,尤其是中国和北美动植物互译的字典。包括拉丁文学名和中英文学名、俗名。我的脸皮还能更厚么。

这样的字典他没有。但他还是给我发来了一个单子,上面是我列的《瓦尔登湖》中植物动物名单,他在后面逐一标注,标注分两类,他十分有把握的,他觉得不太肯定的。

看见Vivo贴出的Dasha的书桌,我不禁肝肠寸断。原来他就是在这条狭长的桌前,天女散花一般,向人间放债,然后就飘然而去,剩下我们兀自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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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前后,在《玛雅咖啡》上,见过vivo和Dasha的帖子。因为在那里只是潜水,也因为他们讨论的题目于我太陌生太深奥,故而不曾搭过话。

在豆瓣,打鱼晒网之间,零零碎碎偶尔出点贴,和Dasha的交往仅在于上面说的“利用”他的知识和善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悲恸,除了我心中欠了人情债的负疚感,更要紧的,其实还是同辈人猝然离去时物伤其类的兔死狐悲……生命原来是这样脆弱,这样短暂。

十年前,Dasha说:我怕死。

www.poemlife.com/thread-381526-1-1.html

Dasha还说,我喜欢永生(immortal)与不死(undead)。Dasha,希望你是在你喜欢的国度。

平安夜将至,Dasha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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