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戏台-------读苏童的《妻妾成群》有感

shalier

在书店打折区，五元买了一本苏童的《妻妾成群》，正版的。真是捡了个便宜。回家一口气读完，感觉憋闷。关于女人，有话就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拍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与小说还是有很多大的差别的。电影是小说的形象化，而小说则是深入内心活动的描写。前者着重于节奏、情节，后者着重于人的本质东西探索和揭示。
松莲，是一个实际的女孩子。她父亲因生意失败自杀后，十九岁的她，选择了嫁给富有的男人做小。
她不是一般的小老婆，而是小小老婆，是五十岁老男人陈千佐的第四个小老婆。
起初，她倒也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老男人陈佐千撇下他前边的三房太太，专宠于她，而她也能出人意料的曲意奉承。在开始的日子，是平静的，她甚至有那么一点夸张和得意。在女仆雁儿面前一副十足的主子派头；在第一次见大太太，她背过脸去就对陈千佐说：我觉得她有100岁了。
但是她很快得到了提醒了。刺破她懵懂的良好感觉的第一剑，是三太太梅珊凌厉的目光。
松莲隔着窗帘偷窥梅珊，正遇偷窥她的梅珊的双眼，目光相遇的刹那，松莲的灵魂几乎被吓出了窍，她仓皇地逃了。
随后便是引她清醒地意识到她卑贱身份的一连串的小事。
小辈忆容忆云姐妹满不在乎的一句“她也是小老婆，跟妈一样”，让她感到愤怒。
后花园紫藤下面的那口井，杀死三个女眷的那口井，让她不寒而栗。
雁儿在她面前称赞与她年岁不相上下的大小姐的话“我们大小姐漂亮文静，以后要嫁贵人的”，她感到的褒此贬彼的难受。
英俊年轻的飞浦归来，老爷给飞浦摆接风宴席，她睃了一眼桌上丰盛精致的菜肴，远比她初进陈府那天要气派的多，心里不由得泛酸。
一切都说明，松莲对妾的身份的无知。她只是现实的选择了做小，但是她并不了解做小的现实。
那由于缺乏自知之明而带来的良好感觉一点点消失，并渐变成了自怨自艾。
小老婆的生活轨迹就是一条向下的抛物线，除非她能长久得到专宠。像松莲这种在男人面前不能彻底放弃自我的没心机的女子，被食色的老男人很快打入冷宫可以说是必然的事。
而飞浦对她的好感是投进她平静心湖里的一块巨石。不死的青春梦想不知不觉得照射出现实生活得苦涩，让她泪水涟涟。没希望的的日子倒能忍受，但当在黑暗的夜空里闪烁起了爱的光亮，心底波澜涌动着却又可望而又不可即之时，心便苦了。
于是，她听到了梅珊凄凉婉转的歌声，会掉泪；听着飞浦吹送的萧音，她的心便柔如秋水，漾出一池的涟漪。不禁想起了她的学生时代，想起压在箱底的父亲留下的那只箫。不由自主的与老男人陈千佐闹了起来。
虽然她也期盼着陈千佐的专宠。但是他的床弟宠爱不足以漾出秋水般的柔美感觉。人始终是精神的，是受精神支配的动物。美好之爱的向往，是永不能泯灭的内心渴望。
虽然她是实际的，是懦弱的，她甚至连争取幸福的想法都没有，但她的内心又是热烈的，总是不知不觉堕入内心的倾向之中。并且不自觉的表现于现实生活之中：她在肉体上曲意奉迎老男人时就有了障碍，她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做小。这种内心的抗拒和不顺从，使得她失去了男人的宠爱。
妻妾成群的大家庭中，等待她的是更残酷的现实。
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大老婆对小老婆们的欺压，老男人的移情和凶残。。。。。。她终于疯掉了。
松莲是一定会疯掉的。她内外分裂：外表理性守道，内心则浪漫多情。她渴望着爱，又惧怕残酷的家规。这种内外的对抗折磨的她六神无主，在听到梅珊被填井时，脆弱的神经经不起这种暴烈的震颤，精神瞬间崩溃了。
主宰一个人的到底是理性，还是非理性的内心倾向？大部分时候是后者，它如洪流一般，是不可控制的力量。
女人选择之初，一定要诚实的对待自己的内心。万不可想当然地认为能够自欺欺人一辈子。
三太太曾说：戏做得好能骗别人，做不好了只能骗自己。这只说对了一半。做戏，也许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至少不可能长期的自欺。女人，可以用演戏来消遣，万不可把人生当做戏台。人生太长，岂能永远的活在角色里？谁又有本领长久的欺骗了别人，又骗得了自己？一旦败露，就是告别人生的时候了。
松莲对老丈夫，是在做戏。当遇到飞浦了，便无法安心的做戏了。自我潜在的需求揭示给自己，还如何自欺？不能自欺，心便无法平静，心无法平静，单纯的她便无法心平气和的扮演小老婆。
三太太梅珊也在做戏，却暗地里与医生私通。
结果，梅珊被填井了，松莲疯了。
二太太也一样是小老婆，也一样不断失宠，但是她对她的男主人是真的。所以，她不会死，也不会疯，她成了男人的帮凶。适者生存，她才是最现实邪恶的女人。
妻妾再折腾，也难逃男主人的手心，再逞强也难以挣脱男权的掌控，男人就是女人的天。所以尽管麻烦，男人仍然要妻妾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