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袁姨

zuoning

　　今天，袁姨去世。

　　一位长者走了。

　　我怅然，惑然，我应当难过，但我竟忆不起袁姨的多少事了。

　　印象最清晰的，是小时候回综合场，请奶奶回镇上过年那次。那时候袁姨还住在综合场我家的隔壁。综合场就是个大农场，除了山和沟，没东西玩，我借了任天堂红白机回去，但奶奶没有电视。我想袁姨家有电视，奶奶却说别去，她舍不得用电。我在袁姨家门口支支吾吾，袁姨就问我什么事，我说想玩游戏机，袁姨用一种我始料未及的爽快说：“可以啊，来玩嘛！”她的笑容，我记忆犹新。

　　袁姨家养着一只母猫，很老，很大只，连狗都怕它。狗跟小猫玩闹，母猫一瞪，狗“呜”地一声就溜了。

　　印象中袁姨总是很慈祥，她是长沙知青，似乎当过老师，爸妈总叫她“袁老师”。她是争取养老保险权益的组织者，每每去上访，要求解决工龄问题、保险金问题、各种问题，都是她在组织，联络各人。3年前，问题终于解决了，爸妈的养老金也有了着落。

　　袁姨不知道何时跟石伯伯离了婚，在我远去读书、打工的9年里。小时候，石伯伯常带我去摘西瓜、放牛、捅蚂蚁窝，他抱着我，我却在他身上尿裤子。也许是因为袁姨是知青，石伯伯是农民，也许是别的原因。离婚后袁姨跟力辉哥住在一起，石伯伯则另住他处。

　　就在前不久，袁姨住院了，脑溢血。她之前去长沙治过一次，当时好了，回来。这次是半夜发作，力辉哥连夜送她去桂林，抢救后又好了一阵，妈妈去看过她，说气色很好。

　　想不到今天还是去了。

　　过年时袁姨曾想来看爸妈，那时天冷，妈妈就说等暖和一点再来。没想到最后也没法再来。提起这事，爸妈都一阵沉默。

　　我最后一次见到袁姨，是去年夏天她们和爸妈的小聚。那时爸爸去北京看病回来，袁姨邀得几位叔叔、阿姨来看望爸妈。午饭时，袁姨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哪，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好久了！我笑着答没那么快，还得等几年。袁姨说我戴个眼镜，像我们李老师。其实不像。我哪有李老师那么帅？是她疼爱我，所以才说像。

　　如今想起这事，我特别后悔，为什么就不能满足老人家的愿望呢？等若干年后，我结婚了，袁姨却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