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读武侠】“纯”的侠

choumaobing

“纯”的侠
   侠岂有不纯的？
   有！如携带“私货”，除了暴也报了仇，暴是公暴，仇是私仇。如在挣“放鬼债的资本”（鲁迅语），好事在做，但同时也求报答，博声名。这样不行吗？事做了，人帮了，已占了百分之九十的大头，那百分之十的小头就很紧要么？是，不紧要，但也不纯粹，人起的敬意会打些折扣。人无完人，侠无纯侠；但若果真有了“纯”的侠呢？
   我们就来看《干将莫邪》中的“客”。《干将莫邪》，又名《三王墓》，是东晋干宝《搜神记》中的一篇，仅五百字，很短。但短则短矣，我们却可以从中看到“纯”的侠。故事说，铸剑师干将铸雄雌二剑成，献雌剑，为楚王所杀。干将子“赤”成人后，提雄剑往寻仇人。然事有不虞，“赤”遭楚王追捕，逃且泣于山中。正无可奈何时，“客”出现了。“客”要了“赤”的头及剑，往献楚王，并寻机砍下了楚王的头。
   那么，这“客”的“纯”又表现在哪里呢？   
   首先，他与楚王无私仇，也与“赤”家无私交，完全是个“局外人”。对于“赤”，他是偶逢其人，偶闻其事，感于道义，即时出手相助的。
   其次，他帮“赤”无所图，只是要帮。  
   再次，他帮得无所顾惜，且彻底。他要了楚王的命，也丢了自己的命。
   你看，这不就是“纯”的侠么？从司马迁的《游侠列传》、《刺客列传》，到唐宋的传奇、明清的小说，再到金庸的赫赫武林，这样的纯侠屈指有几？是有，但一定少，所以我们会格外地起些敬意。就如对后来的鲁智深。你看鲁智深搭救金翠莲父女、痛打小霸王周通、护送遭难的林冲，哪一样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一样不是“救人救得彻”？又哪一样不是累及自身？可即使为此丢了官、遭追捕，他又何曾怨悔过？难怪金圣叹要热烈地赞叹道：“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曾为人出力！”
   哎，哎，这样的侠，难道不是特特地写来要我们赞美的吗？他们胸中涵存天地道义，不怀私心，不附权贵，不屑小“义”，人也痛快，事也痛快，就连写他们的文字也痛快。你看：“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两手捧头及剑奉之。”这不是痛快得很么！若你还觉痛快得不够，那就再来读一首诗吧，——不，不是李白的那首《侠客行》；《侠客行》是痛快的，但不够纯。我说的是那首又纯又痛快的贾岛的五言绝：《剑客》。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来读吧，——记住，须朗声，须伴酒：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忽然，也许你觉得有些失落：我没有剑，也不够纯，该怎么办？那也简单，没有剑，却总有心和手，做个“文侠”又如何；纯得不够，就做个“凡侠”又何妨！本来，武侠在旧时，纯侠在天际，都远着我们，只有文侠、凡侠才是现时的，才显得了身、着得了地。
   那么，就一个“侠”字，不也已经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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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干将莫邪》：
    楚干将莫邪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欲杀之。剑有雌雄。其妻重身当产。夫语妻曰：“吾为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杀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日：‘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即将雌剑往见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剑有二，一雄一雌，雌来雄不来。王怒，即杀之。
    莫邪子名赤，比后壮，乃问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为楚王作剑，三年乃成。王怒，杀之。去时嘱我：‘语汝子出户望南山，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于是子出户南望，不见有山，但睹堂前松柱下石砥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剑，日夜思欲报楚王。
    王梦见一儿，眉间广尺，言欲报雠。王即购之千金。儿闻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谓：“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曰：“吾干将莫邪子也。楚王杀吾父，吾欲报之。”客曰：“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儿曰：“幸甚！”即自刎，两手捧头及剑奉之，立僵。客曰：“不负子也。”于是尸乃仆。
    客持头往见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头也，当于汤镬煮之。”王如其言煮头，三日三夕不烂。头踔出汤中，踬目大怒。客曰：“此儿头不烂，愿王自往临视之，是必烂也。”王即临之。客以剑拟王，王头随堕汤中，客亦自拟己头，头复坠汤中。三首俱烂，不可识别。乃分其汤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县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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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提供“纯侠”的例证。谢谢！

hjqz1

这个题目很有意思，纯的侠。既然是侠，怎又不纯？细想，侠中却有太多“不纯分子”在里面。

kasd

大侠也分纯不纯。。。。这样理解：纯的大侠就是除暴安良，不纯的侠就是偶尔捞些外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