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远足的考试

nate

曾经身经百试，如今渐成旁观者。在经历的千考百试中，印象深刻的，是高考前的一次英语口试。回想起来，正是那次考试，开启了此后离开家乡，不停远足的历程。

  一直到高三，我对于异乡的概念，大抵不过是每年的寒暑假，去亲戚生活，或家人工作的乡镇村庄住几天，最远不过两小时的车程，足迹也没有跨出过地理上的县境哪怕一步。进入高三，无论是来自家长的关心，老师的教诲，学校的动员，还是自我的激励，所营造出来的学习气氛，充实，简单，也难免单调。直到考前一两个月的某一天，老师通知说有意向报考英语专业的，需要去市里参加口试。生活的小镇虽说是县城，但地处赣江一条支流的上游，直到现在也还没有铁路经过。地处偏隅，消息闭塞。对于学生来说，大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报什么专业，所以很多同学稀里糊涂地也都报名参加口试，我也混迹其中。

  由两位带队老师领着，来自不同班级的二三十位同学一起坐上学校包的班车，动身出发。从县城到市里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或许是压抑已久，或许是青春年少，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性格外向的同学胡吹海侃，或者竞相赛歌。即便是文静内向的同学，也有沿途看不完的新鲜景致。进入市区，大家反倒都安静下来。对于城市的陌生，夹杂着些许的自卑，似乎在同学中悄悄蔓延。这种情绪的蔓延，导致了在休息室等待考试时，与来自邻县一群看起来更具城市气息的学生之间，发生了小小的磨擦。考试的过程其实很简单：进到房间，有三位考官。先是听一段录音，回答问题。然后是与考官进行简短对话。

  返回学校时，天色已经渐暗，大家也有些疲惫，车厢中的气氛没有了来时的活跃。在紧张繁忙备战高考的日子里，这一次英语口试只不过是大小考试中的其中一次而已。但于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县境，接触外面的世界。高考结束后，我去了省城，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高楼大厦，强烈的冲击感至今记忆犹新。再之后的岁月，北上，南下，足迹所到之处，楼越来越高，人越来越多。一直到现在，这种漂泊远足的生涯，仍然还在继续。驻足回望，我还会记得第一次难忘的远足考试之旅。

donglou2013

让我想起丰子恺先生的《送考》。谨抄录几句以示赞同楼主---------从考毕到发表的几天之内，投考者之间的空气非常沉闷。有几个女生简直是寝食不安，茶饭无心。他们的胡思梦想在谈话之中反反复复地吐露出来：考得得意的人，有时好像很有把握，在那里探听省立学校的制服的形式了；但有时听见人说“十个人里头取一个，成绩好的不一定统统取”，就忽然心灰意懒，去讨别个学校的招生简章了。考得不得意的人嘴上虽说，“取了要死”，但从她们屈指计算发表期的态度上，可以窥知她们并不绝望。世间不乏侥幸的例，万一取了，她们好比死而复生，其欢喜岂不更大么？然而有时她们忽然觉这太近于梦想，问过了“发表还有几天？”之后，立刻接上一句“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