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巡视】为什么谈论林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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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照 http://www.infzm.com/content/83891

洞见社会最深病症，向严重制度问题宣战

1860年，美国大选年，一直到那年春天，绝大部分美国人从来没听说过亚伯拉罕·林肯的名字。就连政治圈里的人，讨论起大选可能出线的人选，也不会想到林肯。

1860年3月，林肯受邀到纽约的“库波联合会”(Cooper Union)演讲。到场听讲的人看到一个瘦长个子走上台，身上新做的西装显然还来不及修改到完全合身，更糟的是长途旅行使得衣服皱巴巴的。那个时候林肯脸上还没留胡子，下巴看起来尖利得吓人。他开口讲话音调平板，缺乏纽约这种都会区习惯的高亢激动，现场不少人开始担心自己待会儿会不支睡着。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没有人睡着。会场里的气氛随着时间流逝，愈来愈热络。林肯把准备好的讲稿念完，全场爆发出惊人的掌声与叫好声，所有人都从座位上跳起来，用尽一切方法表达对林肯的支持与赞许。

几家报社记者也都感染了现场激动的气氛，写的稿子里纷纷用上了“史无前例的精彩演出”、“听众疯狂反应”等字眼，而且几乎每家报纸都挪出篇幅来刊登林肯演讲的详细内容。

纽约是全美的媒体与新闻中心，在纽约出名很快就变成全国瞩目，林肯突然崛起，半年多之后，他当选美国总统。

林肯凭什么在纽约造成轰动？他在“库波联合会”讲了什么？林肯从头到尾讲黑奴问题，他做了非常认真、详细的功课，一一指出南方坚持蓄奴的做法，不符合美国宪法，不符合开国元勋订定的基本立国精神，也不符合美国大部分人信仰的基督新教训诲。他还明白地挑战了联邦大法官会议针对蓄奴问题做出的解释，要求大家回归宪法找出废奴的办法来。

那场演讲的意义，在于提供了一个清楚明确的答案。那个时代的美国人被黑奴问题深深困扰着，不只南北双方各执立场，而且围绕着蓄奴或废奴还有各式各样似是而非的论证诡辩。林肯在演讲中以最严谨的逻辑，理性不激动地呈现了蓄奴的不道德，并破除了关于蓄奴的种种自私辩护，替纽约人，进而替所有不赞成蓄奴的美国人提供了不必再摇摆的坚实道理。

靠着理性的说明，而非情绪性的煽动，林肯征服了纽约，改变了自己乃至美国的历史。当选总统，他自然地被视为“废奴运动”的头号领导，也成了蓄奴主义者眼中的头号敌人。林肯别无选择，必然得负起处理黑奴问题的巨大责任。

林肯的历史成就，建立在清楚的道德意识，与心无旁骛的专注焦点上。这就是为什么经过了一百多年，林肯始终是美国人心目中数一数二的好总统，而且屡试不爽，每当美国政治陷入混乱危机中，美国人就开始讨论林肯。最近十年内，美国书市出现了不下十本有关林肯的传记，三年内，好莱坞拍了两部与林肯有关的大片。刚刚在全美上映的斯皮尔伯格版《林肯》，描述林肯遇刺身亡前四个月的经历，更被视为问鼎本届奥斯卡金像奖的热门佳作。

清楚的道德意识、心无旁骛的专注焦点、理性而坚决的改革信念，林肯身上显现的这些领袖标准，有一定的普世性质，几乎可以适用于检验不同时代的领导人；更重要的，林肯那种洞见社会最深病症的智慧，和公开向严重制度问题宣战的勇气，绝对可以给我们许多现实思考上的刺激与启发。

（作者为台湾作家）

个人点评：为官的目的与本份是什么，林肯为现在的官员群体好好上了一课，而这只是林肯成就的一小部分，其真正的历史成就，是建立在清楚的道德意识，与心无旁骛的专注焦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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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的道德意识、心无旁骛的专注焦点、理性而坚决的改革信念，林肯身上显现的这些领袖标准，有一定的普世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