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诈骗案频发 谁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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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信诈骗的受害者似乎赵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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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信诈骗案频发 谁是帮凶
陈福 本报记者 董碧水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12月08日  03 版）

  3个电话被骗走399万元，服饰店老板几年的收入全都落入骗子口袋。这是杭州近日发生的一起电信诈骗案件。这也是杭州迄今发生的涉案金额最大的一起电话诈骗案。

  据杭州警方统计，今年以来，杭州已发生电信诈骗案件3252起。仅今年9至11月3个月，杭州电信诈骗案涉案金额已经超过2000万元。

  3个电话连环设套骗走399万

  项先生是浙江台州人，今年40多岁，一直在杭州笕桥做服饰生意。11月20日14时，项的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电话中，一名自称是福州市社保局工作人员的人对他说：“你的社保卡在福州违规使用，已经被警方冻结。等会儿会有相关民警与你联系。”

  项先生说，回想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在外地看过病，怎么会有违规使用的情况？“因此，并没有相信来电人员所说。”

  但过了几分钟，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起，一个非常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福州市公安局的民警张某，你不但社保卡有问题，银行卡也有问题。一个贩毒集团打了250万到你的账号上，你已经涉嫌洗黑钱，我们将对你进行人身关押，如果你要洗脱罪名，必须接受审核。”

  项先生有点迷糊了，这时“张警官”再次说道：“你如果不相信我们是公安的话，可以用手机打114查询。”

  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项先生一边接听着对方的电话，一边根据来电显示的号码，拿起手机拨打了福州的114。果然，114工作人员回复说，这是福州市公安局的电话。

  这下项先生慌了，也彻底相信了对方，赶紧向“张警官”求教：自己该怎么办？

  张警官似乎很镇定：“你不要急。我帮你把电话转到福州市检察院高检察长这里，要不你问问他，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随后，电话转到了“高检察长”那里，检察长说，“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你把账户里所有的钱先全部转到我们的安全账户，由我们进行鉴别，看你的每一笔钱是否合法。”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项某满口答应了。对方给了项先生3个账户。项在当天下午通过网银将399万元分6次汇到了这几个账户里。

  事后，越想越不对的项某向亲戚诉说了此事。亲戚让他赶紧报警，但已经来不及了。

  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侦破中。警方事后调查，打给项先生的固定电话信号源来自柬埔寨，在进入大陆电信固网前，已通过改号软件，修改为福州警方的电话号码。

  而在项先生网上转账后，对方立即通过韩国、日本、中国台湾3处的网络，将399余万网上转账到447个银行账号中，且都在台北取款。1个小时内，将所有钱取完。

  3个月杭州有2000多万元被骗走

  项先生遇到的骗局在杭州已不是第一起。据杭州市公安局通报，今年以来，杭州已发生电信诈骗案件3252起，其中短信诈骗案件745起，固定电话诈骗750起。今年9月至11月底，杭州全市发生电信诈骗案件数百起，涉案金额2000余万元。

  就在12月3日警方通报案情的当天，杭州又发生了14起电信类诈骗案件，总涉案金额43万元。其中，杭州四季青市场的一位女性被骗走20万元。

  据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邵晓东队长介绍，目前发生在杭州的各类电信诈骗案件已涉及到了19种类别，并且手段更新非常快，利用社保、邮局、公检法、银行、医院、计生、老师等名义以及假借“中国好声音”、“天天向上”、“快乐大本营”等热门节目工作人员的身份实施有针对性诈骗的行为屡见不鲜。

  邵晓东说，受骗对象也由中老年人趋向多样化，包括学生、普通工人等等，其中无业人员和普通工人占大多数。诈骗分子通过群发短信、购买个人信息、拨打网络电话等方式规避警方监查。

  “对于电信诈骗，警方一直是高压打击。”邵晓东说，但是受不少因素限制，打击效果不甚理想。

  据介绍，从临柜汇款，到网银、电话银行汇款，骗子也越来越多地采用了境外取款的方式，部分嫌疑人甚至是境外籍，通过网络在境外拨打网络电话、异地转账、异地取款，这给警方侦查和办案都带来了较大的困难。

  “避免被骗最关键的是自我防范。”邵晓东说，但综合电信诈骗案件的分析，犯罪嫌疑人离不开电信运营商和银行两类行业提供的服务。“打击电信诈骗不是公安一家的独角戏，需要电信运营商和银行的多部门联动。”

  警方多次表态，政法机关从来没设立过所谓的安全账户，如果有来电要求转移存款到“安全账户”，那么肯定是诈骗。

  电信运营商是诈骗帮凶？

  以项先生遭遇的骗局为例，在当天项先生的来电中，来电显示的对方号码为0059187557705，电话中，对方告诉项先生：“现在骗子多，不信你用手机拨一下0591114查一查，这显示的号码是不是福州公安局的。”

  其后，项先生一边继续通话，一边用手机通过0591114查询，结果该号码确为福州市公安局总机，“因为查询证实确是公安的电话，才相信了对方。不然，也就不会一步步落入骗子的圈套了。”项先生事后说。

  警方事后查证，打给项老板的固定电话信号源来自柬埔寨，通过网络发出呼叫后，信号在上海落地入境，通过上海某电信运营商的服务器转换成语音信号，再传输到杭州某电信运营商。

  “或许杭州方面觉得是上海方面推送过来时，应该是进行审核的，就直接传输到用户的电话终端。” 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邵晓东说，但实际上，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是“透传”线路，可以实现任意改号。

  “因此。在受害人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是已经修改好的号码。”邵晓东说，项先生的来电显示的号码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一样，其显示的号码是0059187557705，区号前面多了一个0。

  据了解，邵提到的透传线路最早为配合特殊部门工作，对号码进行保密，目前这项技术由国内主要通信运营商掌控，主要方便部分单位进行信息群发使用。

  但警方发现，部分通讯运营商为谋求利益，将透传线路以高于普通线路两倍以上的价格租用给多个二级服务商，而二级服务商又将该线路租用给更多的三级服务商。“在我们遇到的很多诈骗案当中，犯罪嫌疑人就是利用三级服务商手中的透传线路进行诈骗的。”邵晓东说，这也是电信诈骗案件屡屡得逞的重要原因。

  杭州市政协常委、市政协信息处处长张少华认为，电话诈骗之所以会成功，通信运营商的监管不力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而不少了解的人士更认为，电信运营商在无形中充当了诈骗团伙的帮凶。

  杭州金道律师事务所主任胡祥甫认为，来电号码被修改，通信运营商难辞其咎，为谋求利益而不作为，有关部门对此应该杀一儆百。

  据介绍，尽管工信部日前出台相关条文规范透传线路的使用，但并没有明确指出如何规范。尽管如此，胡祥甫认为有关部门应该对透传线路的使用进行定期的审查，一旦发现问题除责令停运以外必须追究刑事责任。

  “相关的代理商在明知对方进行改号是为了从事非法活动，依然提供相关业务，从法律上应当以非法经营罪或者诈骗罪来判罚。”

  银行该承担什么责任

  除了通讯运营商，在杭州发生的被骗的案件中，警方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再次以项先生被骗的399万元为例。警方调查，诈骗人员拿到钱后，最终是通过447张银行卡将钱款取走的，而警方查明这些银行卡的开户地都在偏远地区。同时，当警方找到卡主时，卡主却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办过这张卡。也就是说，持卡人与卡主并非同一人。

  警方说，他们后来得知这些卡，很有可能都是犯罪分子通过其他途径买过来的，也就是说银行在银行卡开户时没有充分执行银监会实名制的规定。

  警方同时也表示，目前的诈骗集团都有自己的专门的办卡公司，仅需2000元即可办理包括身份证、银行卡、SIM卡、电子证书在内的齐全配备。

  胡祥甫认为，这其中银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银行目前都有二代身份证的读卡器，对办卡人的身份有识别功能。如果随意将银行卡办理给非持卡者本人，那么银行就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另外，据杭州市公安局统计，9月21日至11月20日发生的共计案值2074万余元的599起电信诈骗案件中，通过银行ATM机转账有294起，营业网点临柜转账249起，网银转账39起。

  张少华认为，国内不少电信诈骗案本可以在银行转账环节被阻止的，但因为银行的工作人员没有在转账过程中对受害人进行提醒而导致案件发生。

  今年7月31日，江苏盐城市盐都区人民法院就受理了一起因电信诈骗引出的银行善意提醒义务的法律归责纠纷。被害人冯女士因银行工作人员未提履行提醒、照顾及风险防范义务，在提出暂停办理时态度消极，导致45万元被骗。

  据了解，目前杭州境内银行临柜转账均被要求执行“必问必签”的措施，提醒汇款人切勿上当受骗，然而在ATM机、网银及手机转账方面等方面相关提醒却并不提醒。

  “如果能够在ATM、网银转账的时候，跳出一个提示窗口进行提醒，那么各类电信诈骗案件将会更少发生。”胡祥甫认为，必要时应该加大监管力度，并实行强制措施。

  据了解，杭州市的40多家银行，除了杭州联合银行的总部是在杭州外，其余银行总部都在外市乃至外省。“银行的网站都是由总部提供技术支持，所以警方在工作中存在很大难度。”杭州经文保支队大队长张月华说。

  据悉，杭州联合银行目前已开始着手开发在网络支付页面设置“你的汇款是否安全”、“账户是否涉嫌诈骗”等提醒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