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之四：边上的那个女孩是胡人

陶梦

  楼管总是趁着我专心沉默的时候，拧我的办公室把手，然后推开一个缝隙，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和一句“我不知道有人”的奇怪解释。难道没人就可以进来了吗？不过，好像这几个看门大爷也从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吧。无数次被开门之后，终于有了要挟的邪念。今晚上我就在这里赶着一篇文章，不离开了。大爷继续着脸上的尴尬，转身离开。等到赶人的时候，外面的灯啪地一下灭了，我的灯还在亮着。若干次之后，干脆连楼道的灯也不关了，十一点半，我像那个蟑螂兄弟一样，偷偷地溜出来，把灯关了。其实，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文科大楼是否有人。阴冷的感觉发生错乱，似乎楼上都是监视的目光。这是跳楼圣地，每年都有几个人从这里往生。了解的人都不敢在这里呆到深夜。我这个最胆小的人，居然吃了豹子胆。

  那个被蚊子逼进被窝不敢伸头的夜里，淅沥的小雨把蚊子赶进了大楼里，大楼也是它们的被窝。最妙的是被窝里还有一个可以供他们吃喝的家伙。好家伙，又饥又渴，饥渴难奈啊。几天之后，两只手和胳膊上都是红红的点点。它们也不好过，一个一个，被大裤衩拍打到地板上，再被踩得血流体破。有一只赖在天花板上不肯下来，硬是被飞过去的大裤衩打得一半印在上面，一半落在下面，不知道是不是还会生根发芽。望着那半边残肢，我想起了王德威那句“落地的麦子不死”。飞扬的都不会落下，不过就是怕大裤衩。

  此后的每个晚上，开灯不开窗，开窗不开灯。所幸雨水不是泪水，有泪也没有挥泪的人。与一只蚊子相安无事。有一个生命陪伴，总比那散乱的吃人的文字好多了。尽管总是婆婆妈妈地要把文字还原为映射到瞳孔里的景象。事实上，那就是一个个死蚂蚁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勒得人无法呼吸。墙上原来还有几页呢，终于被风吹了下来，当初的豪情也一起落下。CSSCI的目录啊。幸亏它们被风吹落了下来。要不然，那位老兄看见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这位仁兄是新进CSSCI的编辑，当我们坐而论道的时候，他是那么地诚实。有人邮箱里塞了近万封没有点击浏览的投稿信。我还是看的，首先看题目，然后看作者，最后搜他的转载率和引用率。当然，是教授就回复。仁兄的评价标准是北大核心，也在为文章犯愁。这听上去有点儿滑稽，其实想通了，真的很严肃。妈的，我一点儿都不开玩笑。

  两三个星期了，当我一点儿一点儿拓宽思路，完成了这篇论文的时候，我难以计算清楚，我在这一段时间里，出去喝了几次酒见了多少个兄弟翻了多少本破书下了多少个电子书，还不包括花了六百块钱买的一个后来发现破了底的紫砂壶和一次从起点到终点从不停车上下客的火车。这是一篇命题作文，就像小学老师的一声令下，我拿起作文本就开始写，其实写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当第一节艰难地写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谈上了恋爱。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你确信大尾巴狼的本质不用怀疑。写出来的文字也是一窝乱窜的蚂蚁，只不过想绕在别的什么人什么东西的脖子上而已。

  写论文的唯一好处是，完事之后你浑身有说不出的自在，使不完的劲儿，聊不完的话。我与那位仁兄一路狂侃。因为论文写出来了去他奶奶的修改去他奶奶的质量去他奶奶的发表，反正我三年来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写论文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陶醉啊，我们聊啊聊啊，从一个点儿聊到另一个点儿，现在想想，聊来聊去，还是如何写论文如何发论文如何让写出来的东西能由大尾巴狼变成一支支如花的狼毫笔而已。仁兄说他那同学从读硕到现在，已经发了一百五十多篇核心，被新华文摘全文了两篇，还有近十篇的人大报刊复印资料。其中，四分之一的文章都发在某一个CSSCI期刊上。这是亮点。直到下车，我们都还在恋恋不舍地提着这个事儿。

  需要如实汇报的是，途中我们上过三次厕所。艰难地过人，却像中国足球运动员一样地难以清醒，直到下车前，我们几乎同时意识到，坐在我们外面的，是个女孩，是个有胡味的外国女孩！于是传奇有了一个颇为鲜艳的结尾……

心馨文墨

推开一个缝隙，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和一句“我不知道有人”

可能是以为里面没人又不记得关灯吧

陶梦

嗯。有道理。解决疑惑了。

homestudy

喜欢看挥洒出来的文字。
这样的文字写起来比论文畅快。
想来，肯定比读陶兄的论文畅快。

当浮一大白。

O(∩_∩)O哈！

123buzhi

[quote]引用第0楼陶梦于2012-09-26 22:15发表的 胡言乱语之四：边上的那个女孩是胡人 :

陶梦

引用第3楼homestudy于2012-09-27 22:11发表的 :
喜欢看挥洒出来的文字。
这样的文字写起来比论文畅快。
想来，肯定比读陶兄的论文畅快。

当浮一大白。
.......

嗯，有机会敬兄一杯！

陶梦

引用第4楼123buzhi于2012-09-27 22:36发表的 :


今天正好听到，编辑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听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