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开来服从死缓判决

灯火阑珊

北京——周一，中国法庭宣判，谷开来因投毒杀害其英国生意伙伴海伍德而被判处死缓。谷开来是一名倒台中共领导人的妻子，据报道，她此举是因担心海伍德图谋伤害她的儿子。在中国法律制度下，这样的判决相当于无期徒刑。

谷开来本有可能得到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不过，在此之前，大多数分析人士都认为这样的判决不可能成为现实。谷开来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意味着如果她两年内表现良好，将被免予死刑处罚。一些法律专家称，她最终的服刑时间可能少于12年。

在之前那次席卷全国的丑闻当中，谷开来的丈夫薄熙来被迫下台。丑闻也让中国共产党面临挑战，因为中共将于今年秋天举行十年一次的领导层换届，正处于政治敏感时期。此次宣判似乎为丑闻中一个较为耸人听闻的章节画上了句号。

谷开来的主要帮凶，薄家勤务人员张晓军，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据称，他在谷开来用氰化物毒药谋杀海伍德时起到了一定作用。

宣判后不久，在安徽省合肥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唐义干宣读了事先准备好的声明。声明中形容谷开来在庭审其间情绪稳定，声明还包括了她对司法系统表示赞同的话。“我感到这个判决是公正的，它全面体现了我们法庭对于法律的特别尊重，对于现实的特别尊重，特别是对于生命的特别尊重，” 该声明援引她的原话称。唐义干说被告人皆同意不会上诉。

英国人尼尔·海伍德的家庭律师何正声（音译）向庭外的记者表示不反对判决。英国大使馆(British Embassy)在一则声明中称，“中国官方对尼尔·海伍德的死进行了调查，并审判了那些被确认为有责任的人”，对此他们表示欢迎。大使馆还补充说，他们已向中国官员明确表示，不希望实施死刑。

尽管很少有人质疑谷开来在谋杀中扮演的角色，维权人士还是提出了批评，称谷开来一案更多地受到了政治左右，并没有完全遵照法律程序。谷开来的亲属称，谷开来被迫接受政府指定的律师，这些律师直到庭审开始才接触到案件相关材料。

现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将会把注意力转向薄熙来。薄熙来曾担任重庆市党委书记，并雄心勃勃地试图进入极大权之所在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

薄熙来的傲慢无礼和民粹主义风格，以及在重庆执政时期对革命歌曲和标语口号的大力提倡都让很多重要领导人坐立不安，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今年春天，薄熙来的心腹助手王立军进入重庆附近一所城市的美国领事馆，据报还披露了谷开来谋杀海伍德并试图掩盖罪行的相关细节，薄熙来随即遭到罢黜。

薄熙来和王立军一直遭到拘禁，目前命运未卜。同样是在周一，四名承认协助谷开来掩盖罪行的重庆警官，分别被判5年到11年有期徒刑不等。

但是，法律分析人士和政治专家称，以上判决可能出于周密考虑，目的是迎合中国大众以及英国政府，同时也考虑了薄熙来支持者的需要。薄熙来至今仍然是左派分子和高层某些派别的宠儿，这些人非常欣赏他对组织犯罪的强力打击，以及他为应对三十年来伴随着自由市场改革的贫富差异所作出的努力。

尽管中国的宣传部门试图通过限制媒体报道来降低此案的公众关注度，但是海伍德之死以及谷开来被提起公诉还是吸引了整个国家的注意力。在中国，人们很少看到政治精英被如此公开地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一些历史学家将谷开来一案和毛泽东妻子江青的落马相比。毛泽东死后，江青被指控犯有反革命罪，不过，江青于1980年受审的过程有电视转播，对中国普通民众的开放度比这次案件高很多。

官方称，8月9号的谷开来庭审是“公开的”，但是外国记者被禁止列席庭审。两名英国外交官获得了列席许可，但却不能录音或者做笔记。

周一，奉命而来的政府员工几乎占满了所有的法庭席位，一位出席者说，她来自当地的公安局。

53岁的谷开来是革命精英的女儿，她是中国在文化大革命后培养的第一批律师之一，在十年社会动荡期间，学校都是关闭的。在其夫在共产党内部平步青云的同时，她成功地开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并且写了一本书来讲述美国法庭的缺陷——以及中国法律体系的效率优势。

最近，中国官方媒体把谷开来描述为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人，原因是服用了抗抑郁药以及“镇定休眠药”。据新华社报道，海伍德曾威胁加害于谷开来的儿子薄瓜瓜，并要求其退还据海伍德称两人合办的房地产公司破产后，薄家欠自己的2200万美元资金，之后，谷开来便开始计划谋害海伍德。

官方记录还试图将部分罪责推到死者身上，将海伍德描画成一个贪得无厌的商人，一度将薄瓜瓜“扣押”在英国的一所住宅里。然而，官方记录并没有为它所说的这一事件提供任何细节。

薄瓜瓜今年24岁，刚刚从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Harvard University’s John F. KennedySchool ofGovernment)毕业，他拒绝就此判决发表评论。

据说，海伍德发给薄家的一封电子邮件让谷开来意识到了威胁。新华社发布的庭审记录显示，在此之后，谷开来制订了一个计划，打算使用从公共市场买来的一种动物毒素来杀死海伍德。去年11月，谷开来将41岁的海伍德从北京的家中引到重庆的一个酒店里，又让他喝下了大量的威士忌和茶水。

检方称，海伍德酒醉呕吐之后，薄家雇员张晓军把海伍德扶上了床。等到海伍德要水喝的时候，谷开来就把张晓军带来的毒剂灌进了他的嘴巴。之后，谷开来把一些药丸撒在酒店房间里，制造海伍德死于过量服用毒品的假象。

两天之后，南山丽景酒店的员工发现了海伍德的尸体。警方迅速认定他死于饮酒过量，并且火化了尸体。

对张晓军的判决相对较轻，说明他只是这一罪行的配角。检方称，他刚开始不愿参与这一图谋，后来却还是成了共犯，原因是他从2005年开始就受雇于薄家，对薄家忠心耿耿。

据称，两名被告都对罪行供认不讳。庭审为期一天，按照新华社提供并得到数名旁听者确认的记录，谷开来就自己的行为对法庭表示了歉意，说“这个案子的发生给党和国家带来了很大损失，我应当承担责任。”她还说，这个案子“像一块巨石一样压了我半年多”。

尽管法庭强调她的心理问题，但并没有因此为她开罪，并称她谨小慎微地谋划了一场谋杀案，还通过精心的计划来掩盖罪行。法律学者贺卫方说，缓期两年执行的死刑来源于中国古代的刑罚。“死缓只在中国存在，”他说。“毛泽东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就在20世纪50年代把它写进了中国的现代刑法，因为他认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被教化，被改造。”


Patrick Zuo在合肥对研究有贡献。
http://cn.nytimes.com/article/china/2012/08/20/c20gufinal/
作为律师，怎么会策划出这么低劣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