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大学要有些理想主义

netbooking

今年初山东大学召开一次专家座谈会，我在会上做了发言。此为发言稿的一部分。

山东大学刚过了百岁生日，整个学校气氛很好。徐显明校长提出要树立明确的目标，把山大建成世界一流大学。我们支持这个目标与规划。虽然教育主管部门现在把全国大学分类管理，目标也给定好了，各有不同，有的是“世界一流”，有的是“世界知名”，等等。其实，象山大这样本来有实力的学校，就应当取法乎上，目标定得高一些，把“世界一流”作为自己未来若干年努力的标杆。这不是遥不可及的，只要充分利用好当前山大正在往上走的这个气势，协力同心，埋头苦干，一定能够实现我们的目标，让山东大学跻身世界一流大学的行列。

这些年全国大学都经过合并、扩张等“折腾”，大家都很多批评。也不是一无是处，在打破学科壁垒、实现学科整合和融合方面走了几步，而且在办学的硬件方面得到前所未有的改善。特别要看到，这是个重新洗牌的时机。现在各个大学的办学特色在消失，彼此水平相对接近，大家都在差不多的水平线上重新发动，所以，谁能跻身一流，就看未来几年十几年，谁能形成属于自己的显著的办学特色，是否有独一无二或者在世界上同一领域引人瞩目的学科队伍与成就。山大要有自己的“精锐部队”，包括优势的学科与拔尖的人才队伍，“大而全”显然不再可能一马当先，反而可能拖累前进的步伐。最近学校想办法实施人才战略，是对路的。但我建议除了大力吸引高水平人才特别是海外有学问的人进来，也要切实做好本校既有的专家与青年才俊的扶助、支持工作。比如，有些在全国有影响的资深学者，若身体尚好，到了退休年龄，可以考虑有一个政策，让他们缓退或者全职返聘，心情愉快地继续做贡献。这项工作有难度，可以学校来做。

我对学校提出的“山大要培养最优秀的本科生”这个理念非常赞佩。衡量一个大学的水平有多种标准，其中核心的一条，就是看本科教学水平。现在所有大学都奔着科研这个“硬指标”去，“教学”成了可有可无的“软指标”。加上学术生产和管理上僵化，现在的教师大都心思放在不断申请和不断完成各种“项目”上面，很少精力过问学生，教学上的投入是严重不足的。我把这种不正常现象称为“项目化生存”。要改变这种状况，不要指望教育部出台什么政策，我们自己就应当做好，在其他大学都还未能觉悟与行动时，我们先走一步——把教学投入与效果作为“硬指标”，逐步扭转教学滑坡的趋向。其实，教学与科研相辅相成，教学好的老师，有责任心的老师，科研也会上去。我在北大近三十年，始终没有脱离教学，即使在担任系主任和北大出版社总编辑期间，也还给本科生上课，改作业，但这些教学工作对我的科研并不妨碍。我希望山大能在造就最优秀的本科生方面给全国做出表率。

前几天看来徐显明先生早年发表在《中国社会科学》上的一篇关于大学理念的文章，很表赞佩。这篇文章提出，大学应当是知识的共同体，自由的园地，思想的渊薮，文化的酵母，良心的堡垒，大学应当区别于社会，大学的创新与守成同等重要。全国大学校长一两千个，谁能提出并且是旗帜鲜明地提出这样开明的办学理念？也许有点理想主义，但这理想主义在当今庸常化的年代，显得尤其可贵。没有理想，没有激情，甚至连理念都没有，就是当官，照章办事，不可能把大学办好，什么“世界一流”全是子虚乌有。我非常希望山大的领导班子是一个有理想、有理念、有活力的班子。这是最基本的保证，是我们的期望。

现在社会风气很坏，学风很坏，到处遍布焦虑。如果我们山东大学仍然有使命感，仍然把这个校园当做是精神的高地，那么我们当老师的就要从自己做起，努力做好，起码有一种“道德自我完善”的意念，一点一滴改变我们的学风。我在自己最近出版的《温儒敏论语文教育》一书的封底印上了这样一句话：“在中国喊喊口号或者写些痛快文章容易，要改革就难得多，在教育领域那怕是一寸的改革，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光批评抱怨不行，还要了解社会，多做建设工作。”大家都尽量少抱怨，多做事，风气就会好一些。我以上说的这些话不一定都恰当，请大家批评。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432ccb01011cab.html?tj=1
世界一流大学等社会不关心时也许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