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冬季的坠落

阿三

他走的时候。说要带走她的乳房。
　　一个亲吻，湿润了嘴唇。她哭了。
　　那一年，她十八岁。纯色的花蕾凋谢为古铜。
　　一年以后，他消失了。没有踪迹，没有音信。留给她的只是黯然的神伤和回忆。
　　后来，她开始学会忘记他。勉强的。缺乏完整。
　　多年以后。她工作了。生活轻松而随意。时有放纵，但不轻浮。有时隐藏的泪水偶尔撕毁着她漂亮的面容。她是个爱哭的女人。说不出任何理由。一丝的伤心，就足以让她把眼泪带进梦里。她觉得她很脆弱，感情不堪一击。纯纯的，只有白色。
　　男人们注意她。欣赏她。她不喜欢他们看她的眼神。有丝露骨，有丝本能回避的恐怖。
　　她不缺乏自信。她并非隐藏性情的冷漠。她的心理有暗伤。她怕一旦涉足爱河，那块伤疤就会撕裂。虽然不存在歇斯底里的痛楚，但足以让她周身颤栗。她担心那伤疤的苏醒。
　　寂寞的时候。她会到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看着模糊的人影和七彩的霓虹。她会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每次喝醉的时候，她喜欢陌生人搀扶她打的的感觉。无所谓他们的善良，无所谓他们的同情和怜惜，更无所谓他们的动机。挥挥手，笑他们的痴傻。
　　她没有值得可交心的朋友。不管同性，或者异性。她没有孤独的感觉，只是感到有丝淡淡的寂寞。
　　回到公寓。她会在冲完凉后，沏杯苦涩的咖啡。听听音乐，看看电视。偶尔打开电脑，漫无目的的冲浪。她不喜欢聊天，她不喜欢这种虚假娇柔的发泄方式。
　　困顿的时候，她会裸体而睡。她喜欢裸体入眠的感觉，绵绵的，软软的，被褥的温柔触摸舒坦而安全。
　　她曾梦见过一个男人。陌生的脸庞，挺拔的身材，俊朗的笑容。拥抱她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他拉着她的手，在黎明的晨曦消失。这一直让她感到困惑和萦怀。她感叹，只是梦而已。
　　她一直不相信缘分，或者上帝的恩赐及安排。然而，就在某天的一个午后，那个梦中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惶恐而惊奇。虽然他是陌生的，没有任何的接触。但她却感到他的亲切。遥隔距离，似曾相识。
　　以后的每天，在上下班的路途，都会和他擦肩而过。她很想和他说话。因为她觉得她认识他，虽然在梦里。
　　很长一段时间。他忽然像蒸发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种从未有过的怅惘和落寞逐渐侵蚀着她的心海。她知道，她喜欢上了他。她渴望他的出现。她希望缘分的天空即时的为她而晴朗。如果，如果再次邂逅，她会不顾女人特有的羞涩，面对着他主动微笑。
　　时光在窒闷的空气中旋转。这一年的冬季分外寒冷。夜晚的外滩，片片雪花凝固成五彩的水晶。拂过面颊的风，没有一丝温柔。她摇晃着身影，酒精泛滥。她扶着护拦呕吐。
　　身后有个人影。是个穿大衣的男人。朦胧的感觉他在看着她。就像一只沉默的羔羊。正在她起身回望的时候，瞬间的刹那，他的双手很温存的搀扶着她。她哭了。很伤心，却又显得激动。
　　她情不自禁的偎依在他温热的怀里……
　　就这样，她和她梦里的男人相识了。带着古老传说的韵味。
　　从此她的生活有了一份依靠，或者花香般的寄托。很纯的那种关系。没有杂色。
　　她喜欢和他这样安静的相处。在咖啡屋，在酒吧，在相约的任何路口。面对着面，看着他魅力的眼神。满足而欣悦。
　　他从未去过她的公寓。每次送她回家，只是远远的望着她。他显得很稳重，绅士的气息。她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她也想过他的顾虑或者其他。不想打破这种平衡，不想给他增添烦恼。她把那个爱字，没有抹去，只是隐藏。
　　春天很快来临了。水的流声，花的香气，绿的影子，风的和畅。
　　有种难以抑制的情韵澎湃不息，有种无法说清的渴望难以挥去。在充满矛盾的情爱欲海，她无法阻挡已经敞开的风帆。
　　一个美丽的夜晚。他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
　　她抱着他，她说她是情愿的。
　　她愿意把一切给他。没有后悔。
　　她的心慌乱，慌乱的躁动，慌乱的急不可耐。她偎依在他的怀里，亲吻着他宽厚的胸膛。
　　他喘息着。他说他怕害了她。
　　她哭了。她说他只要愿意，她情愿为他去死。
　　爱你。爱你……
　　一万个爱字飘扬在空气中。空气感动的被凝固。
　　她的裙裳被风卷去，丰满的乳房，雪白的肌肤，湿润的嘴唇……在夜色的魅惑中，张扬伸展。肺腑的呢喃，滚烫的气息，曼妙的纠缠和洋溢。
　　她感触着他强健的躯体和肌肉，感触着雄性的硬度和疯狂。她滋润着他的热燥。任他的随意，任他的激昂，任他的血液穿梭于她的周身。她闭上双眼，看到了天堂。
　　那晚，他们的性爱一直在间断的延续。直到昏天黑地的晨曦来临。没有劳累，没有厌倦。
　　她开始爱他的所有。自私的如醉如痴。
　　她见过他的妻子。一个标致而漂亮的女人。她开始嫉妒那女人，嫉妒婚姻所给予他的枷锁。虽然如此，她从未提出过让他去牺牲。她知道，他也很爱她。她想，只要他愿意。她宁愿在矛盾中爱他，守护他一生一世。
　　有时，她觉得他很忧郁。她爱抚的追问，他却沉默不语。她有点怕，怕他的消失。
　　没有他的夜晚。她几乎在失眠中度过。宽敞的床第，想象着他的偎依。
　　她会在夜半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细微的声音，她就能入睡。她从未想过她的爱是种错误。也从未察觉他的谨小慎微。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其他的都是累赘。
　　她喜欢和他做爱。她喜欢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每次看到他健康的胴体，她都会用心细微的抚摩。手掌在他的肌肉上绘着图画，湿润的嘴唇吻遍他的全身。
　　他曾对她说，她的乳房是他的神灵。圆润，光滑，丰硕而温甜。是任何女人无法比拟的。包括他的妻子。她会尽情的让他抚摩，尽情的吸吮。她想，如果她是他的妻子，该是多么幸福。
　　一年很快的过去了。冬季又来临了。在雪花飞舞的时候，她会来到她和他相识的外滩。多种情感搅得她思绪烦乱。她伤感的哭了。
　　有种莫名的不详预感始终缠绕着她的思维。她想，她可能是神经质了。
　　一天下午。她给他打手机。一个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她知道，那是他的妻子。挂断电话之后，她不知所措。
　　后来的几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去了他的公司。得到的答复是他请了长假。她很失望。思绪混乱。晚上她就病了。
　　随后的几天，度日如年。她的身体逐渐恢复起来。心却脆弱。一捏就碎。
　　等待着他的消息。就如灰姑娘等待王子的水晶鞋。没有心思工作。她请了假。整日呆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没有眼泪，泪腺已干枯。
　　一个月。两个月……
　　在立春的前一天。有风从北方吹来，带着雨加雪的影子。她接到他打给她的电话。一声遗憾的抱歉和叹息。他说他的家已经移居到美国……怎样的解释，在她看来都成为一种虚妄了。她挂断电话，走向阳台。
　　她的秀发随着清冷的北风飘逸。黯无表情的面庞有几滴凝固的泪珠。雨雪的天气，灰暗而凄凉。
　　十八层的楼宇，十八层的阳台上。有个黑色的物体在飘落，不，是坠落。坠落在冬天快要结束的季节，同雨雪融为一体，渐渐的下沉，渐渐的消融……
　　一片湿润之后，分不清哪儿是雨水，哪儿是眼泪。

森林一片

美丽的文字
可怜的女人
可恶的男人
可怕的婚外情

痛并遗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