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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月光宝盒征文】【带头大哥】青苗法改变了我的生活—宋朝佃户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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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0 13: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刚入四月,日头就恁大,困得人迷迷糊糊的。俺靠着村南头老张家的墙根儿晒暖打盹儿,田里的麦苗油亮亮的,官道边的大柳树也发芽了,过几天就能煮着吃柳絮了,一想到吃吧,肚子就咕噜噜地叫,早上的一碗稀汤可真是不挡饥啊。“李老黑,快去领钱啦。”扭头一看,原来是邻居陈大嘴在叫俺。哪会有这等好事?俺是很不屑理这个二流子的。这家伙和俺一样,都是村中大户陈大善人的佃户,因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好好种庄稼,陈大善人早都想撤他的佃了,只是碍着本家的情面不好把事儿做绝了。俺家几代都是给陈大善人种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人地干,等交过租子,除下种粮,家里也就不剩多少口粮了。说到口,俺家就一口,干活晒得黑不溜球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老光棍一条。不过也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饱,自从十来年前陈大善人嫁闺女时痛痛快快吃过一次大锅菜外,这些年俺一直没有这种感觉了,想起来还真怀念那猪肉粉条的味儿。陈大嘴见俺不理他,摸出一个铜钱来,“看看,熙宁元宝,崭崭新的唉,这还有,一千钱哩。”说着他往怀里拍了拍,果然有哗啦啦的声音。看来这次陈大嘴没诳人,俺忙问他去哪领啊。陈大嘴边走边说,“在俺三大爷大善人家。”陈大善人真发善心了?不能啊,以前都是俺低声下气他才肯借个仨核桃俩枣的。不过要是真的就好了,碰碰运气去,俺把束腰的麻绳紧了又紧,往村中间儿陈大善人的家赶去。
   哟,人还真多,陈大善人家门前围了一大堆,衙门里的官爷正在吆喝,“奉旨放钱啊,朝廷有新法了,给你们每户最少一千钱,都得要啊,现在给,秋后还,四分息,多借多给,你们陈庄陈大善人都要了十千钱哩。”“息这么高,比大善人的还高一分啊,到时候可怎么还啊?”“是啊,息太高了,不要行不行啊。”大家七嘴八舌闹得乱哄哄。都保长刘大胡子站到凳子上喊:“乡亲们,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天上掉馅饼了啊。有了钱,就能吃饱肚子了。再说了,这是皇上的恩典,公家的大事。都得要,来,按户领钱啊。”然后他就哟喝各家领钱。不一会儿,就轮到俺了,刘大胡子说:“你是保丁,得多领点,两千。”说着就拿着俺的手按了红油泥,又在纸上按了红手印。旁边的官爷就从碾盘上推过来两串钱给俺了。这么多的钱,俺实在是没见过,连忙捧在怀里往家赶。
   睡在四面透风的破草房里,俺搂着钱就是睡不着,看天上的星星眨眼,看月婆婆从东挪到西。天蒙蒙亮的时候,“咣当”一声惊醒了俺。俺赶忙往怀里摸,钱还在,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是陈大嘴撞开门进来了。这小子一身的酒气,八成是喝了一夜的猫尿。“老弟,走,跟俺厮跟到京城看看花花世界去。”说实话,俺长这么大也就在附近十里八村转悠过,别说京城,就是这陈留县城都还没去过哩。“你是有钱烧包了咋的,陈庄都搁不下你咧。”听俺这么说他,陈大嘴不乐意了,“老话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有钱就是要混个肚饱,再说了,咱到京城开开眼,再找个营生做,将来不也能混上个好日子么。”这话还真有点儿理,俺心动了,就让陈大嘴回家等着俺。俺把钱分成两堆,往褡裢里装了一半,另一半埋在屋后的大椿树底下。
   陈大嘴坐在俺推的独轮车上,不停地说他前年在京城看花灯的事,俺都怀疑他说的比看到的都热闹,不过俺没出过远门,没有见识,只有听他说的份儿。官道上人多车马多,好不热闹。赶了差不两个时辰的路,刚过午就到了开封城。城门口军爷的刀枪好刺眼啊,亮闪闪的,俺心里寒寒的。等住下了店,陈大嘴领俺上街了。吃着刚买的高炉烧饼,那真是香啊。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店铺,招牌花花绿绿,卖啥的都有,好些过路的人,穿的真好看,看着真气派。俺们去了御街,过了好些衙门,好多的庙,还有漂在河里的大船,看得眼都花了。日头快落山的时候,到了州桥南边,满街都是卖小吃的。俺俩也饿了,找个小摊坐下来。陈大嘴要了麻腐鸡皮、白肠、批切羊头、煎鱼、煎燠肉,俺舍不得钱,但也要装面子,点了辣脚子、姜辣萝卜、血羹和一坛酒,没想到一下子花了二百六十钱,酒太贵了,俺真心疼啊。于是便敞开了吃,大口的喝,肚子慢慢撑圆了,真是吃到一顿饱饭了,俺觉得这样的日子才算是过得值啊。
   天明的时候,俺听到有人店外面在敲梆子,昨天喝得多,头蒙蒙的。陈大嘴还在酣睡,俺早起惯了,就出去溜弯。街上有小贩推着车子卖饼、粥饭和点心,那灌汤小笼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直勾人馋虫。俺用五钱买了一笼,一咬一口油,真是太好吃了。回到店里,看见陈大嘴边吃胡饼边和一个腰系青花手巾的女人说笑,那个妇人头上挽着高髻子,手里托着菜盘,笑得一颠一颠地到后院去了。陈大嘴过来拍着俺的肩说,“兄弟,咱们来得巧啊,今天是寒食节,京城有关扑啊,得好好玩玩,说不定可以给你赢个媳妇回来哩。”这家伙就是好赌才败了家产的,狗改不了吃屎,还要拉俺下水不成。俺俩先后厮跟着出了店,看到街上比昨天更热闹了,一个比一个穿得齐整,还都喜气洋洋的,富贵人家的轿子到处都是,高头大马车一辆接一辆,川流不息。街两边搭着不少彩棚子,里头有衣服、鞋子、花料子、大缸小瓶什么的,可多了。卖吃食、果子的商贩扯着喉咙叫卖,还有戏场子里的锣鼓声震耳朵得响。到了金明池,这里人挤人、人挨人,大呼小叫的,赌得热火朝天,陈大嘴说啥也不走了,要在这关扑。他到了一个鞋摊,拿三文钱和人扑一双软靴,一扑三钱全是背面,“浑纯,赢了啊”,陈大嘴大叫起来。拿着赢来的软靴,他得意极了。陈大嘴那天运气好,不一会儿就又赢了两包麻糖、一块糖蜜糕、一对玉镯子,还有三百钱。这东西也来得太容易了吧,俺心里那个羡慕啊,眼馋啊,手也痒痒的。陈大嘴看俺动心了,就让俺也来赌一把。俺先扑一翻十的,陈大嘴教俺把三钱平着向下撇,那钱骨碌碌滚着,吓得俺咬着嘴唇,掐着大腿,瞪大眼了看,“浑啊”,陈大嘴叫着说,“兄弟,你赢了。”真没想到,俺第一次扑就赢了三十钱。越赌越起劲,俺一会就赢了二百钱,不过慢慢得晕了头,越赌越大,也开始有赢有输,后来就一直输了。摸摸剩下的三百钱,俺想再扑,又怕扑不出来,还要贴钱,想住手不扑了,又觉得输太多,心有不甘。忍不住又扑了几次,没想到手太臭,连着输。日头偏西的时候,俺不仅本钱没捞回来,还借了陈大嘴九百钱。回家时,俺身无分文垂头丧气,陈大嘴赢了三千钱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夜里,俺躺在床上,肠子都要悔青了。枕头下面是还了陈大嘴剩下的一百钱和俺积攒的三十钱,等秋收时候,别说青苗钱本钱了,那四分息俺都还不起啊。等收钱的官差来了,一定会把俺投到监里,听说那儿黑得可怕人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俺愁啊!愁得睡不着。回想在京城的两天,可真是让俺开了眼了,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听的、好看的,太吸引人了,那生活跟陈庄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俺真想住到京城里去。这样想着,一个念头就跑到俺脑瓜子里了。对,到京城讨生活去。一开始,俺也被自己吓到了,但又一想,豁出去了,再在陈庄呆着,不是被陈大善人撤佃,就是被官爷逮了。俺有的是力气,到京城州桥扛包、拉车,给人打短工干活,一来糊口,二来攒点钱干个长久的营生,将来还有机会赚大把的钱,到那时候还了官家的青苗钱,说不定还能置办些田产,雇几个佃户,将来也过上陈大善人那样的日子。越想俺心里越亮堂,身上越有劲。俺一骨碌爬起来,打了铺盖卷,推了独轮车,连夜就往京城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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