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石器时代

王志成2010

那时候世间还没有人类，我们只是一些猿人。
  有一天早晨，我来到一个山头，想跟一个老猿猴王争夺这个山头的山大王。但我还太年青，被他轻易地打败了。
  我有些气馁，到了河边，洗掉了伤口上的污血，躺下来休息。
  想了一上午，我有些饿了。到了树上，只找到了几个像核桃一样的坚果。回到河边，我用鹅卵石砸开了坚果，吃到了里面的果实。我身强力壮，吃这点东西哪能够呢。可浆果我不敢去采，那老猿猴王把山上的整片树林看得死死的，山下的坚果又不多。
  我气急败坏地把鹅卵石摔在了岩石上，把鹅卵石摔成了好几瓣。有一块的一边薄薄的，像刀刃一样。我拣起这块石头，心想，这倒是不错，用这种东西可以砍一根树枝，把树枝的一端削尖，就可以做成一个很厉害的武器。
  于是我又找了几块鹅卵石，在岩石上摔了起来。想要摔成理想的形状挺不容易的，还必须用另一块石头适当地敲一敲，这样才能得到理想的形状。摔了半天，也敲了半天，我总算制造出了几块比较满意的工具。
  拿着这些石块，我到了树林边上。找了一根比较直的树枝，我用石块把它砍断，带着树枝又回到了河边。
  费了半天的劲，我把树枝上的小叉砍掉，截成了一根两米多长的棍棒。老猿猴王也有一根棍棒，但只有一米多长。我又把棍棒的一头削得尖尖的，这是老猿猴王做梦也想不到的，要比老猿猴王的先进多了。
  第二天早上，我手持特制的棍棒，继续向老猿猴王挑战。
  老猿猴王龇牙咧嘴的，向我叫了几声，那意思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我趁早走开，免得丢掉性命。
  我紧握棍棒，摆好了架势，准备跟老猿猴王决一死战。
  老猿猴王见我真要动手了，操起他的棍棒，向我冲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一枪刺中了老猿猴王的胳膊，老猿猴王疼得哇哇直叫，丢掉了棍棒，转身想跑。我冲上前去，又给了老猿猴王后背一枪，老猿猴王什么都不顾了，落荒而逃。
  我占领了山头，成了新的山大王。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的大小猿猴向我围了过来，发出了兴高采烈的叫声，拥护我成为他们新的山大王。
  不少成年母猿猴给我拿来了食物，主动接近我，我美味地大吃了起来。我知道，她们已经属于我了，我取得了与她们的唯一交配权。
  休息了几天，我开始教这些猿猴如何制做和使用石器，并研制出了各种各样的石器：这里面除了薄刃形的还有尖状形的、圆状形的、锤状形的、砍伐用的、刮削用的等。
  第二年开春，母猿开始发情了，我又担负起了另一项更为重要的工作。
  当然，对于她们每一个，我是不偏不向的，既然我有唯一交配权，我就必须对每一个成年母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总有一些母猿挺会来事的，不是骚首弄姿，就是向我大献殷勤，给我好吃的，或给我梳理毛发，我会对她们比较偏爱一些。
  忙了十几天，她们都怀上孕了。
  到了年底，母猿们开始分娩了。随着新一代的诞生，我正式对外宣布，我们是新的猿猴，并取了一个新的名称，叫猿人。同时宣称，石器时代开始了。
  没过几年，我们的山头最先蓬勃发展起来，石器得到了广泛的运用，生产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们胆敢与庞大的野兽作战，像围攻犀牛、野牛、野马、野猪、虎、熊、豹、狼、梅花鹿、羚羊等等，更是不在话下，捕鱼技能也有了很大长进。可以说，我们的食物异常丰富。
  年复一年，我们猿人的种群逐渐发展壮大。
  当公猿人快要成年时，我会照例把他们通通赶走，让他们到另外的山头发展；或站山为王，或入伙为伴。随着他们的迁移，猿人的种子和制造石器的技术传遍了各个山头。
  我们这个山头也会来一些别的山头的年青的家伙，但谁也不敢跟我挑战，他们也不可能打败我，到我们这来都是入伙为伴的。
  当然，他们必须帮我们干活，绝对没有交配权。如果有谁胆敢越雷池一步，我会立刻把他杀死，或是把他赶走。
  凡是真心实意来入伙的，愿意接受我的统治，我会把更新的制造石器技术传授给他们，他们的地位也会相应的提高。
  不知过了多少世纪，猿人终于取代了所有猿猴，成为了地球上最有生机、最有发展前途的物种。
  一转眼，我有些老了，但还统治着这片山林，统治了差不多有两百多万年。
  一天早晨，山下的河边出现了一个刚成年的猿人，他没有友好地走上山来，看来不是要入伙的家伙，有点想跟我争山大王的意思。
  他手持一根长长的棍棒，棍棒的一头削得尖尖的；但他没有急于进攻，只是机警地注视着我们。他肯定听到过有关我的传说，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是不会被轻易打败的；也许会像那些敢于向我挑战的前辈一样，必将以失败告终。我十分清楚，许多家伙都是有此心却根本就没这个能力。
  一连几天，他都没敢向我进攻，只是在河边围着一堆柴火不停地烧着什么东西。
  又过了几天，他总是偷偷地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中的一些母猿。母猿告诉我，这种东西叫陶器，是用一种全新的制造技术造出来的，非常有用；装水，烹饪，储藏食物，几乎处处都用得上。
  从母猿们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她们很喜欢山下的那个家伙，都认为这个家伙具有更神通广大的技能。
  没过多久，母猿们开始疏远我了，并常跟这个家伙接触。
  我想，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我必须主动出击，不是赶走他，就是我被赶走，要不就跟他死战到底。
  我手持那根一直跟随我的棍棒，一路冲到了山下，冲到了河边的那堆火堆旁。那家伙还在火堆旁烧着叫陶器的东西，见我冲了过来，拣起他的棍棒准备还击。
  我怒不可歇地盯着他，并稍微看了一眼那些陶器是如何烧制的。陶器真的很神奇，实际上就是用泥土烧制的，但不知为什么没被柴火烧成灰烬，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我知的名堂。
  刹那间，我想起了从前的我，我知道，石器时代该结束了，陶器时代即将来临，我理应让位。
  我没有进一步跟他拼杀，反而后退几步，收起了我的棍棒。
  回到山上，带上一些吃的东西，我手持棍棒，寞然地走下了山头。
  到了山根底下，从我身后传来了阵阵欢呼声。那是在欢迎那家伙上山，他将成为这片区域的山大王，交配权和统治权也都归他了。
  离开了这个山头，我孤身在外生活了许多年，但始终也没学会烧制陶器，一直靠石器生活。
  又过了几万年，我回到那个山头看了看。他们已经发展成为新人，除了山大王之外，这些新人早已不认识我了。他们制造出了更新颖的陶器，有的陶器表面上还画着精美的纹饰，这都是这个山大王发明的技术。还有不少别的玩艺我是第一次见到，不知它们都叫什么，更不知它们都有何用处。总之，这个山大王确实很有头脑。
  可以看得出来，不论是体力上还是知识上，我都夺不回这个山头了，而且永远也夺不回来了，我该死去了。
  又过了些年，我静静地死在了一个山洞旁。
  当人类发现我时，我只剩下了头盖骨，后被放在一个大博物馆里供人参观。人们都认为我已经死了有几十万年，还用科学技术进行了鉴定，实际上我死了也不过几万年。人们也绝不会想到我有两百多万年的岁数，而且我的灵魂还没有死。我一直深爱着这个世界，一直关心着世上的每一个人。

陶梦

当年鲁老夫子做故事新编的时候，将山头已经占去了，如今，捣鼓石器、铁器、金器、铂金的器械的人多了，似乎山头仍然姓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