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所见所闻一则——小金

tiger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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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英国闹得厉害，里面新移民的问题之前也有关注过，这里说一则故事。

在袋鼠的时候做仓库主管助理做了有快两年，虽然固定员工总是那么二十来号人，有些人甚至供职二十年了，但是那些来来去去的临时工在这短短时间里也看了有几乎一倍于这些固定员工的数目。按照澳洲的劳动法律学生签证是每周20小时，永居和蹲移民监就没有什么限制，但是学生工的话说句实话是可以欺压一下的，正式来说是12.5刀一小时，我们就敢压到9块，或者是8块，这几乎是华人企业的通例。

在这些来来去去的学生工里很多人我都忘了，因为大多数他们都干不长，短的试工都没结束就走了，长的也就坚持半年，只有一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姓金，叫什么我不知道，平时就叫他小金，东北人，大概刚成年所以没有托管家庭的限制，在某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读语言，长得有点黑挺结实，比起和他一块来的一个同学来说机灵很多，所以我也蛮喜欢派事给他做，活做得干净。小金在我们那里做了快四个月，因为他还是学生签，我们是华人企业移民局盯得严所以我还是谨守20小时的比例，坚决不让他多干。不过听说他也和主管提过能不能每周多做一点，主管也知道忌讳，最后也不了了之。

小金每周都按时上班，来来去去，我以为搞不好是个长工了呢，但是在最后一个月我发现小金好像出了什么事。之前按照小金语言学校的时间表我是给他排过班的，基本都是他下课以后或者不上课的时间过来，可是有一周我发现在上学时间他也来了就去问他今天不上课啊，他有点害羞说“啊，今天没课，换了时间。”可是后来他上班就完全不按时间表了，我再问他也不说，还超时工作过几次，所以我就把这事报告给了主管。主管很急，毕竟这企业在澳洲发展到现在是不能出这种问题的，所以就亲自找小金谈，从那天开始小金就再也没来，我没问为什么，在海外大家飘荡如浮萍，有很多事没有什么为什么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算是一种畸形的心态，而我那时也怀着这样的想法。

后来又来了一个学生试工，我去给他讲工作安全和内容，因为年纪相仿，彼此就聊了聊，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他说你们之前那个小金是我房客，他跟我说的。我一听说是小金就有点好奇，继续问他小金怎么样了，怎么不来了。那人坦然的回答，他黑下来了。简短又意思丰富的一个字“黑”，就在我们那个区附近有个叫auburn的华人聚居区，那里据说有很多黑民，不仅是华人，什么阿拉伯，越南，索马里黑人都有，所以治安也比较差，白天在街上听到澎的一声不要多响直接当是枪声，能躲哪躲哪。之前我就听说小金住那里还觉得学生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地方住，现在才大概明白。那人继续说，小金来袋鼠读书其实想读的是职校厨师，因为之前移民政策所以这算是个热门，但是因为英语太差所以只能先读着语言学校，等雅思过了再读。可是来这边一段时间了，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学不来，至于雅思和之后的职校也是梦而已了，可是小金家里并不富裕，之前就奔着移民来，所以咬牙举债，现在眼看要成泡影真是一场噩梦，至于再回去小金也拉不下面子。所以小金为了家里也为了自己，就在这18岁不到19的年纪做了黑民，没有了身份也没有了所有和社会的联系，如果你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也是可以的，或者就算死了没人来认那就是具无名尸，至于这样的人有没有，据我所知还是有的。

但是小金虽然处于这样的境遇下还是怀着希望，据他房东说他后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做泥水小工，跟着大师傅学学技术，准备以后跟有身份的人一起开个建筑修补个体户，由那人接生意，具体他来做，按他的想法是能赚钱给家里还债的。我听到这事的时候就好像又看到那个外形憨厚的孩子在那里傻傻的笑，那张黑脸笑得都皱起来了，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回头那个合伙人想要压他那是轻而易举，真是不愿多想，害他的就是他信的人。

后来那个学生工做了一周就走了，我也再也没有听到小金的消息，或许现在他已经出师了，可能正在经营自己的装修生意，我是宁愿这么想的。移民这条路上有人潇洒有人愁，走上去的人就难回头，这种极端的环境和心态也是我一直不愿也走一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