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柳永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赏析】
词牌《少年游》定格五十字,别格有五十一字或五十二字,是小令的一种,在诸多词牌中字数属较少的。在柳永的词作《乐章集》中,也是篇幅短小的作品之一。这首词是一组十首《少年游》中的第一首,推测是柳永中晚年的作品,大体在未中进士前所写。那时词人四处漂泊,来到了长安,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便创作了此词。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迟迟”是慢慢走的意思。在长安古道上,词人骑着一匹马慢慢行走,路旁高大柳树上,蝉儿在胡乱鸣叫着,令人心烦意乱。
“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这里的岛,喻指远处的山,并非指真正的岛。夕阳逐渐隐没在远远的山外,郊原上秋风四起,词人极目远眺,只见到四处天空如幕帐般低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归云”这里应是指词人的红颜知己或情人较为合适,如延伸至象征词人身世飘零,亦无不可。这句意思是与情人分别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到哪里才能实现我所预期的理想与抱负?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词人年轻时因写“艳词”,受到当时的达官显贵、文人甚至是最高统治者的蔑视与排挤,经历多次失意后,如今游玩的兴致已经大减,当年一起喝酒作乐的老友也所剩无几,想起年轻时张狂飞扬、放荡不羁的情景,如今却落魄潦倒,一事无成,词人心中更加落寞与悲凉。
这首词的上阙写景,词人先是描绘出旅途中一幅苍凉、萧瑟的情景,引发词人沉思,传达出其内心的慨叹和复杂的心态。下阙承接上阙写景,写词人伤今感昔,通过对过去的追忆,再联想到自己多年漂泊,历尽沧桑,深深感受到过去的欢乐、理想、抱负都已一去不回,不禁黯然神伤。全词情景交融,虚实结合,余味深长,充满着淡淡的哀愁与忧伤。
柳永擅长以铺叙手法写慢词,但本首小令词以如此短小的篇幅,生动而深刻地谱写了一曲落魄潦倒的文人悲歌,充分展现出了词人的卓越才华和深厚艺术造诣。整首词音律和美,语言朴素自然,吟诵之下,琅琅上口,读来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能引起共鸣,是一首值得细细品味的好词。
【题外话】
最早接触《少年游》这个词牌,是在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第一部中,金大侠用了调寄《少年游》作为第一部的回目,当时看到,觉得挺新颖,后来读了周邦彦的《少年游•并刀如水》和柳永的《少年游•长安古道马迟迟》,深感其旋律优美,节奏舒缓,从此便喜欢上了这个词牌,现已成为个人最喜欢的宋词词牌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