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流泪的一种落寞
人与人的相遇就像是流星,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注定只是匆匆而过。留下的是一种永远挥之不去的落寞。
我常和我的弟子们讲到有种落寞,叫人心酸的流泪,那就是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据唐孟棨《本事诗感》载:“崔护……举进士下第,清明日,独游都城南,得居人庄,一亩之宫,而花木丛萃,寂若无人。扣门久之,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以姓字对,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妖姿媚态,绰有余妍。崔以言挑之,不对,目注者久之。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睠盼而归。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锁扃之,因题诗于左扉曰……”。
我们就以放电影的方式来赏析: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们中又有多少人有此好运啊:抬头一看,美女就在面前,令人心动摇。你且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只是你缺乏一种审美的生活情怀。“人面桃花相映红”,不仅为艳若桃花的“人面”设置了美好的背景,“衬出了少女光彩照人的面影,而且含蓄地表现出诗人目注神驰、情摇意夺的情状,和双方脉脉含情、未通言语的情景”。用植物修饰人的很多。其实,用桃花比喻人很俗气,在诗经里,早就有“桃之夭夭”的联想和象征。
还是那个烂漫、百花吐艳的季节,还是花木扶疏、桃柯掩映的门户,然而, “人面”却不知何处去,只剩下门前一树桃花仍旧在春风中凝情含笑.这使我想起相同的一种落寞: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去年元宵夜之时,花市上灯光明亮如同白昼。佳人相约,在月上柳梢头之时,黄昏之后。 今年元宵夜之时,月光与灯光明亮依旧。可是却见不到去年之佳人,相思之泪打湿了春衫的衣袖。
从创作手法上看:《题都城南庄》这首诗歌就是一部蒙太奇的电影创作,更有现代意识流的技巧,打破时空,内心独白,象征暗示皆备。
《题都城南庄》描写了岁月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隐的伤感。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并不多。《题都城南庄》本身所具的典型意义却在于抒写了一切皆可回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们每天不都是活在这种“逝者不可追”这种落寞之中.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不是吗!
放下一切,写到半夜,不就是放不下人面桃花的你?
这种落寞继承最佳的是徐志摩,请读: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
而徐志摩是否抄袭了朗费罗的落寞(1881年逝世),无人可知,谁能证明一下。下文是朗费罗的短诗,徐志摩完全吻合了朗费罗诗歌的主题:
Ships that pass in the night,
and speak each other in passing,
Only a signal shown and a distant voice in the darkness;
So on the ocean of life we pass and speak one another,
Only a look and a voice, then darkness again and a silence.
- - - -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Tales of a Wayside I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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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写于8月11日22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