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与我们，对于鲁迅，同样隔膜

陶梦

   近日读《鲁迅小说里的人物》，介绍《呐喊》的文字一路读来，漫不经心。郑笺有多种注法，弟为兄的小说做笺注，也算是一种吧。
   在享用周作人清通文笔的同时，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纠缠着周作人与其兄阋墙的往事。
   这于鲁迅，该是怎样的伤害啊。
   而你周作人，至死不还是在哥哥的余光下前行么？有一种痛难以体察。我是哥哥，可以体会兄长对幼弟之爱。萧红、周作人笔下的鲁迅，对于作人、建人及其家属的那种种表现，如看电影归来，自己宁愿步行，而让建人妻儿与徐广平、周海婴同车先归，都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伟大，顶多只是平凡而已。
   
   不明白的是，
   弟弟于哥哥，对，那个最有情有义的哥哥，何以决绝到如此地步呢？不想南京的岁月、日本的岁月了？不想那个已经卖掉的新旧台门了吗？不想血浓于水的亲情了吗？兄弟失和，竟至于终身。我也是弟弟，却难以理解。
   我的师姐看了我在博客中的疑问之后，这样回答：“周作人是那种从小有点被宠坏的孩子，周家家境败落，作为长子的鲁迅忍着屈辱上当铺求亲戚，他日过分敏感尖刻的性格养成时，周作人还在母兄的呵护下过着比较平静的童年生活。去日本也好，回国也好，都是大哥先行，替弟弟铺好了路。因为顺利，所以缺少担当。”
   很赞同。读到《彷徨衍义》的时候，心情越来越沉重。
   想起鲁迅对《红楼梦》的评价：“悲凉之雾，遍被华林……”其实，鲁迅与宝玉都有多情的特点。那份情，真多得不是时候，我们多了一位伟大的作家，或者如人所言，那是文豪，世上却多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个不快乐的生命。
   在《鲁迅小说里的人物·孤独者》中，周作人很用情地描写着鲁迅的孤独感。我也很用情地录下了这一篇文章。然而，品味了一个晚上，仍然觉得，周作人与我们，对于鲁迅，同样隔膜。要问为什么？说不上来。
   十分抱歉。
   检索发现，有人对鲁迅的兄弟情做了父子情的阐述，有人以“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来看待鲁迅的“一个都不宽恕”。也许这都是对的吧。单说明事实真相，指点对与错、是与非，又有什么用呢？
  人，可以不是鲁迅研究的专家，但一定要是生活的亲历者。而亲历者，也只能远远地站着，看曾经的鲁迅，就那么看着，就那么尴尬地站着。不想做那无谓的看客和示众的材料。然而，生命与我们，恰恰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们还是看客和示众的材料，更加无谓。
  ——历史的污泥，一通搅扰之后，会再一次归为平静。我们都无能为力。


附：

孤独者

  《孤独者》这篇小说在集里要算最长，共有五节，写魏连殳后半生的事情。这主人公的性格，多少也有点与范爱农相像，但事情并不是他的，而且除了第一段是著者自己的事情以外，也不能知道有什么人是模型，这小说作于一九二五年，我们约略点查著者的朋友，似乎那中间找不着这样的人，因为他那时的旧友我们是大概可以知道的。现在只就所知道的部份来说，第一节里魏连殳的祖母之丧说的全是著者自已的事情。我们先来根据本文，说他在S城教书，家在寒石山，离城有旱路一百里，水路七十里，家里只有一个祖母，病重时打发专差去叫，但在他到家以前祖母已经咽了气了。族长、近房、他的祖母的母家的亲丁、闲人，聚集了一屋子；筹画怎样对付这承重孙，因为逆料他关于一切丧葬仪式是一定要改变新花样的。聚议之后大概商定了三大条件，要他必行，一是穿白，二是跪拜，三是请和尚道士做法事。总而言之，是全都照旧。哪里晓得那从村人看来是同他们都异样的，那“吃洋教的新党”听了他们的话，神色一点都不动，简单的回答道：都可以的。大殓之前，由连殳自己给死者穿衣服。“原来他是一个短小瘦削的人，长方脸，蓬松的头发和浓黑的须眉占了一脸的小半，只见两眼在黑气里发。那穿衣也穿得真好，井井有条，仿佛是一个大殓的专家，使旁观者不觉叹服。寒石山老例，当这些时候，无论如何，母家的亲丁是总要挑剔的；他却只是默默地，遇见怎么挑剔便怎么改，神色也不动。”入殓的仪式颇为繁重，拜了又拜，女人们都哭着念念有词，连殳却始终没有落过一滴泪，只坐在草荐上，两眼在黑气里闪闪的发光。大殓在这惊异和不满的空气里面完毕，大家都怏怏的似乎想走散，但连殳还坐在草荐上沉思。“忽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这模样，是老例上所没有的，先前也未曾预防到，大家都手足无措了，迟疑了一会，就有几个人上前去劝止他，愈去愈多，终于挤成一大堆。但他却只是兀坐着号咷，铁塔似的动也不动。”这一段写得很好，也都是事实，后来鲁老太太曾说过，虽然只是大概，但是那个大概却是与本文所写是一致的。著者在小说及散文上不少自述的部份，却似乎没有写得那么切实的，而且这一段又是很少有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正是很值得珍重的材料吧。

一往无前

那附文，晦涩，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逻辑在哪？ 也许是跟小说作者的特殊关系，要发挥这优势，是要当回索隐派，一定要把小说跟作者的什么什么连接起来。难不成那一定要是自传体小说？跟那位生拉瞎扯解红楼梦的刘心武一样令人生厌。

周氏兄弟的恩恩怨怨，家务事啦，没啥逻辑，当事人冷暖自知。外人无论如何解构，大概只能算穿凿附会、茶余谈资，永远没有答案吧。

醉乡常客

鲁迅的文章难读啊。

陶梦

引用第1楼一往无前于2011-05-30 23:42发表的 :
那附文，晦涩，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逻辑在哪？ 也许是跟小说作者的特殊关系，要发挥这优势，是要当回索隐派，一定要把小说跟作者的什么什么连接起来。难不成那一定要是自传体小说？跟那位生拉瞎扯解红楼梦的刘心武一样令人生厌。

周氏兄弟的恩恩怨怨，家务事啦，没啥逻辑，当事人冷暖自知。外人无论如何解构，大概只能算穿凿附会、茶余谈资，永远没有答案吧。

倒没有觉得难读。周作人已经明白指出了，那孤独者正是著者本人。
周氏兄弟的文章，若不熟悉古文，是难以品出其独特滋味的。

钱一文

引用第2楼醉乡常客于2011-05-30 23:45发表的 :
鲁迅的文章难读啊。

就像你喜欢喝的白酒，入口初为辣，越品越香啊。

桃子

陶公子钻研鲁迅去了？果然写得很有那么一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