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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类】] 〈《善馀堂文集》辨伪〉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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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 12:42: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整理一篇旧稿,因写成已有半年以上,便上网找找有没有新出的研究讯息,在「中国期刊网」上找到安徽大学徽学研究中心徐道彬先生〈《善馀堂文集》辨伪〉一文(《中国典籍与文化》2010年第4期),从公私献著录、文体风格和思想内容上,考辨上海图书馆藏清代学者江永《善馀堂文集》抄本一书,结论是《善馀堂文集》并非全然是江永的作品,其中真伪掺杂,不可尽信。拜读之后,觉得徐先生的考辨方法有值得商榷之后,便把自己的想法简单写出,涉及原文处,仅撮述其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下载附件参考。

诚如作者于文中指出,清代有关江永的年谱、行状、墓志铭等,都未提及江永有《善馀堂文集》一书。最早著录此抄本的《清代别集总目》、《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等书,也都是2000年后出版的,而现藏于上图的《善馀堂文集》抄本二种,皆源自于潘承弼(1907-2003)先生。潘氏在民国年间主编《制言》时,曾选刊《善馀堂文集》部分文字,然而在他个人的著作中,如《寄沤剩稿》、《著砚楼书跋》、《著砚楼读书记》,或参与编纂的《上海图书馆善本书目稿》、《中国丛书综录》(按:个人文字稿本,当然不会载录在此类书上)、《中国古籍善本书目》中,皆未提及《善馀堂文集》抄本。针对这个现象,作者于文中的解释是「为何他(潘氏)不在上述书目中予以载录,主要是因为不能确定其真伪」,而于《制言》中仅选录部分文字,「可以想见潘氏本人对于此书部分内容的怀疑」,「可见潘氏精于审订,阙疑求真的学者风范」。

传世清人著作数量繁多,个人传状文字或目录类书籍偶有失载的状况并不罕见,同时,不见得著名学者一定有诗文集之类的著作传世,如与江永同时学者惠栋,便同样没有文集传世。至于潘氏为何没有在个人著作或主编的目录书籍中记载有关《善馀堂文集》的讯息,其人已逝,在没有确切的资料可供左证,其实不好多做猜测。作者此处所作的解释,其实是自己的猜想,而且,依照作者于文中考辨《善馀堂文集》内容真伪的结论,基本上即以《制言》所收者为真,未收者为伪或可疑。其实,《制言》是一学术刊物,潘氏虽为主编者,且获得重要学者著作的抄本,也不太可能,或有必要将全部内容一一刊载于刊物上;而以《制言》所刊内容做为考辨抄本内容真伪的依据,则更有可议了。而且从江永之后的文献中,也并非全然没有关于他个人「文集」方面的记载,如《婺源县志》即有江永撰有「文集」若干卷及「昚斋文集」的记录,当然,目前并无法确定其与《善馀堂文集》抄本之间的关系,但据近人王欣夫先生之说:「昔年章氏国学讲习会刊《制言》,曾从江氏后人得遗稿载之,惜所印不全。」(《蛾术轩箧存善本书录》),此抄本来历也并非全然不明,如作者所疑。

其次,作者从「文体风格和思想内容上」来辨析《文集》的真伪,就考证方法来说,其实是较为难困难的。以前者而言,除非对考辨对象写作风格,且对作者于不同时期、不同类型文字间写作方式有整体的把握,且能详细举例比较说明,否则说服力是不太足够的。举例而言,《善馀堂文集》中有〈太极图说〉、〈性理论〉、〈西铭论〉、〈朱陆异同论〉,作者认为「文章篇幅短小,文字平白浅近,没有任何考证和辨析」,与江永「别有管见」的风格,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而〈太极图说〉开篇即引施璜及吴曰慎言论入题,作者认为江永《近思录集注》极力反对「陆王后学」施璜《五子近思录发明》「采薛敬瑄、胡敬斋、罗整庵、高景逸四家语录入注,各自成书。此不能旁及,亦恐后儒衍说太多,读者易生倦怠也。」云云。江永在义理上宗主程朱,作者也是承认的,撰述几篇有关理学重要观念的文字,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就内容来说,此数篇文字确实并无发明,或许这也是江永并不重视,并采入《近思录集注》中的原因。但此种说理文字,又何必定然需要什么「考证」?至于有无「辨析」,只是个人感受程度上的差别。而文中提及施璜《五子近思录发明》一书,观作者所引之言,实在也看不出「极力反对」之意。盖江永所为乃集注《近思录》,多引述朱子之说;施璜所为乃在朱子《近思录》之上,加入朱子之撰述,且多引明代朱子学者之说。两者撰述用意不全然相同,故不愿效法施璜所为,又何来极力反对之意?施璜、吴曰慎等人生卒年虽不详,但就相关资料而言,皆是清初徽州尊朱子学的人,作者于文中指其乃尊陆王者,且云「依据江永的言行,从来不屑于对元明理学家如施璜、吴曰慎等人置一词」,不知「不屑」、「元明理学家」、「陆王后学」之说,何所据而云然?

作者又论〈朱陆异同论〉一文,认为内容与「程敏政《道一编》、陈建《学通辩》(按,原文如此,应是《学蔀通辨》)、李绂《朱子晚年全论》、郑之侨《鹅湖讲学会编》等著作中的说法,皆有相同意味。」〈朱陆异同论〉一文与作者所举诸书是否有相同意味,且不细论,把程、陈、李诸人的著作摆在一块,就有点奇怪了。程、李二人的书主要申说朱、陆思想早异晚同,陈建则反对此说,不知〈朱陆异同论〉与其有相同意味,到底是偏向程、李,抑或陈建?对朱、陆异同又是何主张?江永著作的文字风格如何,个人不擅此道,不易判别,但若就思想内容来说,颇疑作者并未深究,信口开河,故其考辨结论也值得怀疑。

《善馀堂文集》抄本中,附有戴震于乾隆十五年所撰江永七十寿序一篇,作者也认为此文有可疑此处。作者曾撰述《戴震考据学研究》(安徽大学出版社,2007)一书,其中有〈戴震考据学渊源〉一节,认为东原之学主要乃出于自得,不由师授,否认其与江永间具有师生关系。故在此文中,集中对〈寿序〉提出八点质疑,盖其内容乃证实江、戴间存在此一关系的重要发现。兹略述其说,并提出质疑如下:

一、江锦波《江慎修先生年谱》、段玉裁《戴东原先生年谱》皆未记载此事此文,且江、戴在此前(乾隆十五年)是否相识,仍有争议。按,以《年谱》未载为疑,不足为确证,不详说。其实在《文集》中〈禘祭说〉一文,即有「及门戴震东原」之说,则江、戴二人间存在师生关系,不待〈寿序〉一文而可证。其次,〈答甥汪开岐书〉一文中已提及东原,而此文约略可考乃撰于乾隆六、七年间。故在乾隆十五年前,江、戴二人早已认识,并无疑议。而〈禘祭说〉、〈答甥汪开岐书〉二文,皆作者认为可信为江永所撰者。

其二,〈寿序〉既为江永七十大寿所撰,不能出现江永七十岁后写成的书名。按,此说甚板滞,书籍未正式完成或刊刻前,东原做为江永的学生,有机会见其稿本,在文中提及,又有何可议?

其三,文中提及「《礼书纲目》,前大中丞赵公暨礼馆所抄者,特其梗概,先生尚欲博采众说而论定之。」作者认为江永此书早已撰成,「特其梗概」之说不实。按,就「纲目」一书名来看,「梗概」一说应指此,并非指其书未编纂成,仅指此书非江永关于礼学的最终定论而已。

其四,〈寿序〉中又云:「郑氏之学无所不通,一洗专门固陋之习。唐贾孔诸儒为疏义,犹或未尽中;朱子上接邹鲁,下继濂洛,理精义明,群言有所折中。而踵其学者,或鲜博物考古之功,非学力有所限,盖能兼之难也。」作者认为与东原「先儒之学,如汉郑氏,宋程子、张子、朱子,其为书至详博,然犹失中判」;「汉儒得其制数,失其义理;宋儒得其义理,失其制数」等言论明显抵牾,不出于一人之口。按,此等怀疑也是莫名其妙的,一来,就作者而言,似乎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不同文字中的意见必定要完全相同,才能确认为同一人之作,而排除学者有改变观念之可能。其次,〈寿序〉以博物考古推郑玄,以理精义明尊朱子,和「汉儒得其制数,失其义理;宋儒得其义理,失其制数」之说,有何抵牾?〈寿序〉中又云:「震少览近儒之书,所心折者数人」,举刘原甫、王伯厚、胡朏明、顾景范、阎百诗、顾宁人、梅定九诸人,作者认为此说与汪中〈六儒颂〉之说如出一口,有因袭之嫌。然两说文字有其差异,并非如出一口,且若硬指其有因袭之嫌,为何不可能是汪中因袭〈寿序〉之说?作者又指出,据其「多年研究戴震的感受,他从来就没有“心折”和崇拜的对象」云云,指出「心折者数人」之说不可信,这里就不多说了。

其五,作者认为从文理气势来看,东原28岁时写的〈寿序〉比40多岁时写的〈江慎修先生事略状〉更为高屋建瓴,提要钩玄;且认为〈寿序〉突出「吾师」、「及门」、「门人」之意,与〈事略状〉通篇仅用「先生」一词,轻重显然有别,耐人寻味。按,前说不知所云,后者疑心生暗鬼,乃作者自己的问题。

其六,认为〈寿序〉文字有与江永《年谱》、汪国维〈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相近之处,故可疑。按,与第五点相近,不详辨。

其七,认为七十岁的江永,亲属门生众多,有名望者不在少数,若为寿辰作序,为何独存当时连秀才都不是的戴震之文?按,此疑也是莫名其妙的。说江永「亲属门生众多,有名望者不在少数」,想请作者举些例子出来!从现存江永的传记数据可知,其弟子中真正有名望的,就是东原、程瑶田、金榜等人,而东原年齿较前,且受江永及同门重视,由其来撰寿序,又有何怪异之处?且此抄本乃后人所编,东原已享大名,以其所撰〈寿序〉做为附编,岂不顺理成章,有何可怪之处?

其八,潘氏在选刊《文集》文字时,为何不选登〈寿序〉这封对当时学术争论更有价值和意义的信札呢?按,「寿序」并非「信札」。而自清末以来,学者间有怀疑东原背师之说,然大抵批评者多,辨诬者少,其后许承尧、胡适方撰文反驳,前者与《制言》选载《文集》文字时间相当;后者已在民国35年。然此事大抵仅为关心或研究东原其人其学者方显重要,未必为当时学界争论的焦点,且就潘氏而言,或许并不认为江、戴间存在师生关系,有何可疑,而必定需要刊载此文。

总而言之,《善馀堂文集》抄本非江永手定,编者也不可考,不能排除掺有他人之文的可能性。作者提醒在引用此抄本文字时,需加谨慎,其说甚是。但其考辨方法,并非如其所自称般翔实,感觉上,仍纠缠在江、戴二人师生关系上,欲借此一考辨,证明东原并未背师。其实如前文所举出,撇除东原〈寿序〉不论,《文集》中仍有其它文字可证明二人之间的关系,且尚有其它乾嘉学人文字可做左证;而如何评价东原学问之意义,与其是否背师问题,并不必然存在关系。故〈《善馀堂文集》辨伪〉给我们的另一启示,可能也在于研究东原其人其学,不应再纠缠于此事上,否则徒然耗费心力,且引人误入歧途,实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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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 14:0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方今所谓学者,得考据之皮毛,尽去其精神,破碎大道,外强中干,令人生厌。此种管见陋语,不遇博雅如兄者,恐怕会贻误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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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 20: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哈,东原一句老儒,赚得后人多少口舌。佞汉学者喜攻元晦刑严蕊之事,崇宋者亦乐道百诗谀上诸举。此等言论非特门户之见,乃系缘自朴素之道德主义:饱学之士当为人格楷模。今人亦往往惑于此,故对东原“叛师”之举耿耿于怀,百般曲护不已。又有谓读书可以修德进业,虽非南辕北辙,亦误入歧途矣。实则读书之人未必皆有高尚之品德,而仁义之士多有不治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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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 20:36:15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其实我觉得他们也未必就不知道学问大不一定是好人的道理,只是徽学的金字招牌要换成现大洋,就不好说自己研究的所谓徽学的领军人物rp有问题,否则就不是给戴震抹黑,而是给徽州给安徽抹黑了。消极点放那儿不辩也不行,那叫听任外人给乡邦先贤抹黑,破坏本省形象,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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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3 21: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哈,今人眼中但有黄白而已,哪里还管的了黑白。西门庆尚抢着要,又有什么了不得,所谓的“徽派文化”何尝干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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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4 17:55: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话不是这么说,抢西门庆毕竟不是为了当乡先辈供奉的,要树标杆当典型,总还是高大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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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5 17:2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书按稿》非江永所作考论〉读後

前些天读了徐道彬教授有关江永《善余堂文集》抄本辨伪的文章,同时也在网络上得知,《文献》2011年第1期上亦刊载了〈《四书按稿》非江永所作考论〉一文,想来作者针对江永传世著作,从事一系列的考辨工作。因先前自己也曾注意江永著作的状况,便想早日拜读。承陶版相助,将此文拍照后传寄了给我,否则以此间图书馆购藏学术期刊的速度,怕要许久之後才能见到。昨天在在线聊天时,曾提及将读後感写了出来,下面便说说自己的一些感想,有兴趣的朋友可自行下载参考(http://u.115.com/file/t4b7d35edc)。

首先,从文章的章节安排来看,此文与〈《善余堂文集》辨伪〉的写作方式及思路相近,但就结论而言,感觉上比前文可信度高些。曾细读过《善余堂文集》抄本,但对《四书按稿》一书并未细究,故对此书是否乃江永的著作,虽也曾起疑,但未详考。作者用功此书,提出了不少质疑,是令人佩服的。不过,拜读之后,还是觉得作者的考证方式并不十分严谨,所举例证也有失之于泛的地方,反倒减弱了文章的力道。以下随文提出些质疑,一来答陶版雅意,二来当做自己的读书笔记,非好为苛责人也。

此文的章节安排如下:
[quote]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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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04:5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老兄這麼肯花力氣。。。要我說吧,這文章議論浮泛,還“錯寫人名,可見其學風並不嚴謹”,必然不是這位專研考據學的先生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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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1: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就目前材料看,这本书的编者就是不可考的,因为我们没有铁定的材料来解决此问题。
  令人注意的是考证者的态度,甚至rp问题。
  第一个方面,每条材料都有其效力。它能证明什么,不能证明什么,这就有一个限度的问题。让材料突破其限度去证明它不能证明的问题。其论证就是不严谨的。  第二个方面:对于材料,一定要有所审查,辨析。滥用无效的材料,假材料,结果可想而知。
  第三,使用默证尤其需要谨慎。现在的材料没有记载某事件,并不等于历史上没有发生某事件。同理,“清代有关江永的年谱、行状、墓志铭等,都未提及江永有《善馀堂文集》一书”,并不等于江慎修就没有做过该书。
  第四,基于思想的比较更要谨慎。最直接的一点,《那孟子字义疏证》和戴震的其他著作做比较,也很“不像”,这得不出任何结论。
  其五,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最好保持沉默。作者在朱陆异同上犯的错误就是明证。
  最重要的一点,做人要有人品,不能在考证中杂有功利性的目的。
我看,上述文章被大家抓住辫子,主要是在这些方面做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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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0: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过来打打酱油。徐教授拿《四书按稿》引书的不精确体例的不严格乃至避讳字来说事的效果,对这一稿本的抄本而言,是得大打折扣的,现如今对清人著述习惯的研究成果,我想也远不足以支持这些判断。既然他神通广大能申请到经费,我觉得倒不如请个版本专家跑去复旦看看原本(他本人我是不指望了,理由见下),清末民国人要造伪书,除非用时代相近的纸,否则有经验的人就可能看出些问题来,如果造假者真像徐教授说的那么拙劣,说不定还会用机制纸,那就连普通人也能看出来了。

另外终于下到了续修四库166册(虽然瑚琏兄发布这个资源很多年了,还是得感谢一下,呵呵),见识了一下这本书,又想起徐教授的开篇这么说:
  

当时看到有点发愣,分上下栏的抄本比较少见也就算了,没有“栅栏框格”(没见过这个说法,“乌丝栏”多好听的名字为啥不用呢?),怎么来的“版框”高、宽呢?现在看到续修四库本,我算是明白了。这也是没花钱去复旦的后果之一,徐教授人很实在,把缩版影印的续修四库当成抄本来描述了,从63到267页,正好是205页。其实原抄本还是普通不分栏的版式,要不然像Cadal上的本子(现在在Archive.org就能查到本书:http://www.archive.org/search.ph ... on:universallibrary ),徐教授岂不是得解释成把原抄本一页拆成四份再影印了?

但他所谓212*310的版框大小,我还是搞不懂,线装书的“页”(或“叶”)其实是现在洋装书的两页,所以宽大于高很正常,现在如果说是“根据”续修四库的影印来谈“版本”,那么大小就不可能是这样了。续修四库好像连版本说明都没有,复旦图书馆也检索不到这个本子,此间诸兄知道的话请提供点线索。

另外他文末谓“佐案”当是“姓某名佐”的人,但我觉得也完全可以是书名(“佐证性的案语”嘛(从网络搜索结果看,这词似乎也可以是个法律术语)。虽然到底什么书查不到,但他查不到的书名不也很多?),如果是这位叫“佐”的同志作伪,把自己的按语混到正文去已经是蠢极了,何况157页下栏的“又佐案”呢?难道是要应了大话西游里“为什么要说‘又’呢”这句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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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3-9 21:5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徐氏〈辨伪〉一文,将《善馀堂文集》略分性理、札记、书信、传记四部分,前帖对文中有关性理部分及东原〈寿序〉的疑偽之說提出质疑,这些天将《善馀堂文集》再细读一过,以下便針對徐文其它問題再逐一提出商榷,以證明其说皆不能成立。

页47,指《文集》中与吴绂论礼书札文尾有「先生教之,弟绂识」七字,至少表明最後半页掺杂了吴绂所言。按,《文集》中《随笔札记》部分,自「吴太史有〈肆献裸馈食说〉」以下,即间杂江、吴二人文字,因江永对吴氏的看法,有赞同,也有异议者,故札记中皆先引吴氏之说,再陈述己意。「掺杂」之说,甚觉无谓。其次,文中有「吴太史云:所驳极当。。。」、「吴太史云」、「堂上七尺南向,甚合鄙见。。。拙见如此,先生教之,弟绂识」等文字,表示吴氏曾与江永当面讨论,或见过江永的商榷文字,结合江永行迹,此应即为乾隆五、六年间至北京时,与吴氏的论学札记。

页50,论〈旅酬上为下〉、〈评及门素衣麑裘文〉一段,徐氏将此文分为序言、正文、自记三部分。这样的分法并不十分适当。〈旅酬上为下〉题下以小字注明「坊刻文」,可知乃当时坊间流行的时文教本,所谓「正文」、「自记」皆不知名士人所为,江永的意见於「正文」及「自记」中的双行小字夹注;作者所谓的「序言」,即江永长篇的论说文字。江永常年坐馆,曾自编教材,间也评论坊间相关文字,故文中云:「坊刻有此文,虽胜於俗文之全无考据,然质之礼经,实未尽合。因以鄙见,窃附各节之下,以示及门,亦即借此以穷经也。」而〈评及门素衣麑裘文〉一文,即是其针对学生作业的批语,两文实无可疑之处。

江永又云:
是题之曲折如此,学者当细绎《仪礼》,通考前後,始明其义。又当如古人设緜蕝习礼之法,假立宾主,循而行之;否则用童子八九人,依《仪礼》教之行事,然後是礼之曲折本末可见。世安得有治经若此者乎!《朱子语类》说〈旅酬〉数条,当时问者不详,听者不审,得此遗彼,皆不可为据。
同时在〈再答汪答汪灿人(按,汪绂,字灿人,号双池)先生书〉中则提及:
教童子演〈士相见〉、〈投壶〉、〈乡饮〉,先儒无此说,弟实倡之。其端始于与学徒讲「旅酬上下」,不能使人共晓,乃仿古人设绵蕝之意,令童子数人,假立宾主,依《仪礼特牲篇》演出。後乃思此意若推广,颇有益,不惟使幼者化其骄逸之习,长其敬谨之心,且令观者见先王制礼,若此其彬彬郁郁,或亦观感而兴起。(《文集》中有此文,作者文中反转引自《清代徽人年谱合刊》所收《双池先生年谱》,标点有误,且有漏字)
两相对照,岂不可见,江永正在自践其说,且书信中亦提及「旅酬上下」之文,亦可为证。而作者的理解反而颠倒如下(懒得打字,直接贴图方便些):
  
又,江永所言:「《朱子语类》说〈旅酬〉数条,当时问者不详,听者不审,得此遗彼,皆不可为据」,作者的理解则是,此言与江永对朱熹的尊崇相抵触,不当为江永所为。且不说江永并未直接批评朱子,何况即便尊朱,也未必事事皆需与朱子意见相同,不能提出批评。此种质疑,甚为滑稽。

同页,《文集》中有四篇为歙县岩溪项氏所撰传记。作者认为:
纵观江永一生行迹和交往,只在婺源东北及休宁南部活动,不曾与行商在外的歙县项氏有所交往,更无姻亲关系。。。而且江永常年蛰居乡里,不善招摇,也不会如袁枚辈卖文为荣,更不会为一家之作尽了行状。
这种质疑也是挺有趣的。现今可见江永《年谱》及传状文字,对其生平事迹的记载非常简略,作者仅以此为据,即认为其一生只在「婺源东北及休宁南部活动」,岂不可笑!且认为其「不曾与行商在外的歙县项氏有所交往」,而〈文敷项公小传〉则明云:「巖溪项公文敷,余姻霦玉翁从子」。至於作者又认为所传诸人,其子嗣无甚资质可言,有些名字竟以「某某」代替,就更让人失笑了,「蛰居乡里,不善招摇,也不会如袁枚辈卖文为荣,更不会为一家之作尽了行状」,亦是如此。古代学者文士为人撰作传状文字,不管出於何因,本即平常之事,这里把袁枚搬出,不知有何代表意义。

页78,疑〈虹川风土记〉非江永所撰,其说云:
  
按,「同年」是否仅能严格限定为乡试、会试同榜者,不敢确定。但作者仅引《年谱》乾隆二十三年「家居课孙朝阳、锦波」,未引及下一年「虹锺垣洪遇昆敦请馆于其家」,而此年二月,江永成《音学辨微》一书,其序末记「乾隆己卯仲春,婺源江永慎修氏书于虹川书屋,时年七十有九」,与〈虹川风土记〉中「余七十有八始游婺西虹川」之说合观,可知江永於乾隆二十三、四年间,馆於虹川洪氏家中。而文中又记洪氏族人欲修族谱,「欲余少留旬日,为之订定,俾授剞劂」,江永应其所请,故文末云:「予虽老耄,尚能黽勉以効一臂」。而作者文中所引「康熙甲子诗春」一段云云,其实乃江永於〈记〉中所述洪氏族人思裕之语,如何可以移置为洪丹采之说,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而此文稍有可疑之处,仅在其篇题,因文末云「故综前後修谱之本末而为之序」,或许应题为〈××洪氏××谱序〉,而非〈虹川风土记〉。

作者又疑〈耘经家塾记〉非江永撰,一者认为此文为散文佳作,但从文章言辞风格看,明显与「邃于经而不健于文」的江永绝不相类。又认为,文中无时间地点的交待,所记「栖筠子」其人,亦未交待其姓名,「此人必为闻名之人」,「但遍查明清古人与古籍,惟有明代锺离人有吴作栖筠子者,着有《裨统孚玉》四卷。」怀疑理由难以成立,不需多辨,但很佩服作者为了查考一个人名,能够「遍查明清古人与古籍」,起码此点是我做不到的。故其说虽不能成立,其努力是很值得肯定的。虽然我也怀疑怎麽个遍查法,又花了多少时间,如何能够保证没有遗漏。

对〈《善馀堂文集》辨伪〉一文中所提出说法逐一检讨後,徐氏的说法几乎没有可以成立者。故上海图书馆馆藏《善馀堂文集》所收文字,除戴震所撰〈寿序〉外,皆可确认为江永所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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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9 22: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皆可确认”哦?哈哈哈,Y兄怎么也说那么满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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