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兔年很好

梅芷

  过去了的最后一夜，依然没有睡好，不仅是母亲与我，父亲自己也是，一直闹腾到大年初一的寅时时分才安静下来。
  母亲说，她又只睡了前后的两个时段，加在一起不足3个小时。而我则更糟，本来除夕之夜都是睡不安生的，因了震耳欲聋的爆竹，这回等爆竹安静下来，还是无法迷糊过去，天蒙蒙亮，才打了个盹。
  母亲与我像往常那样按时起床，父亲却是出奇的安静，呼吸也是出奇的平稳，连以往常有的哮鸣音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想起这之前的三天，母亲与我，都颇觉欣慰，总算是静了下来。
  三天三夜了哪。
  这三天三里，父亲老是迷迷糊糊的，一睡过去，立马如接见外宾似的与虚空中的谁高谈阔论，有时甚至哈哈大笑，整晚都是如此。累了，他会自动歇下来，平静地睡过去，接着再来一个几乎重复的程序，循环往复。不只是晚上睡着之后，白天坐在床边或沙发上，他也时不时同虚空中的一个人招手说话，有时候还会问母亲，是不是谁谁谁来了，或者干脆说自己看到有个小女孩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知道，父亲出现幻觉了，只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求助网络。
  头一个概念是药物反应。前几天父亲感冒，服用过新速效伤风胶囊与甘草片，但查了相关的资料，未发现这两种药会出现那样的副作用。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腊月廿八，1月31日中午，父亲从房间里出来，不知是拐杖滑脱了还是脚在什么地方勾攀了一下，反正是突然砰的一声，我闻声惊叫，正在厨房做饭的母亲立马赶过去，这才发现，父亲已倒在地上，左侧脸上都是血。仔细一看，颧角与眉棱擦破了皮，赶紧问他身上有没有别的地方疼痛，等确定没有之后，母亲赶忙替他处理伤口，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父亲从地上搀了起来。
  据父亲自己说，身上包括原骨折处没有任何伤痛，我们这才放心下来。
  谁料想，之后，父亲开始神情恍惚起来，一会儿自言自语（当时我们还没明白他是在跟虚无人说话），一会儿又说柜子等器物在摇动，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信。也正是这一天晚上，父亲开始说梦话，也可能是胡话，一开头，还真把母亲说得慌兮兮的。因为他是连续不断地谈笑风生，母亲只能始终陪着醒着，担心会有什么事。
  想想看啊，这么三天三夜，如何吃得消。可是，吃不消又能怎样，心心念念的，只希望赶紧过去。
  三天三夜之中，曾与做医生的朋友惠菊联系。她也很紧张，再三关照一定要去医院作检查，最起码做个CT，她的意思，老年人最怕跌，原因就是容易造成颅内血肿。其实我们也很担心，可父亲根本不肯去医院，他的个性一向特强，谁违拗了他，就冲谁发火。
  这大年初一，新春新晨，父亲终于平静下了来。他睡得非常安详。本来这很让人欣慰，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反倒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怎么睡这么久啊？从来没有过的事，更何况，叫了无数次，他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哪怕是推他扶他起来，也照常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不叫人焦急骇怕？！
  几乎想叫救护车了。想不到就在此时，听到父亲呓语似地开了口，说什么听不清，反正他醒了过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接下去，又开始劝父亲去医院，可他坚决不肯，说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很好，要紧的是让他安静安静。
  没奈何，只能依他。或者，看有什么变化再说。
  父亲突然真的非常清醒了。很配合地洗漱很配合地吃饭什么的之后，他问母亲，前几天他有没有独自出去过，当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才说，前三天（他不说两天，也不说四天，是一个精确的三天）他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那便是他出去时不小心跌倒了，是别人把他送回来的。
  听父亲这么一说，我们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他始终是在招呼人家，一会儿老赵，一会儿老杨的，显然是在梦境中有人探望他。他还问母亲他是住在哪里，甚至问到我在什么地方，这说明，当时他以为自己就在医院住着。
  父亲说自己已经清醒，他已经意识到前三天都是在做梦。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做这种“三篇一律”的梦？
  我算是学过医的，上网到处查资料，却没能找到肯定的答案。倒是找到了中医一种叫“谵妄”的病症：由于里热过盛或痰火内扰等原因，以致意识模糊、胡言乱语、有错觉幻觉、情绪失常，或有兴奋激动等症状。
  “里热过盛或痰火内扰”之类，是无疑的，父亲一向肺热多痰，虽然已然戒烟，但积重难返，前几天就夜夜咳喘剧烈；在外因的促发下，突发谵妄之症，应该是很合理的。至于什么是外因呢，我觉得，30号那天的一跌，很是伤人，事实上，所以症候，也都是从那一跌开始的。
  再问父亲，跌倒的彼时彼刻，是不是特别害怕，一跌之后又有什么异样感觉。父亲的回答不出意料，当时他真的害怕，而且，之后一直晕晕乎乎的，直到现在（指说话的时刻）。
  老天保佑！
  昨天下午起，父亲的意识再也没有出现异常，言语谈吐完全正常，只不过，当时我们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晚上是不是也同样一切正常。
  结果，用现成的话说，“一夜无话”。
  当然说的不是我。我还是很惊醒的。
  昨晚也是早早上了床，像往常那样看书，不料只看了没上两页，眼皮打架，纸上的字过眼不进脑，只好弃卷熄灯，立刻就迷糊了过去。一夜不知醒过多少回，每回都侧耳听听父亲那边的动静，无声无息，才翻一个身再做梦。也许这回睡得太长时间了，天色灰白之际，再也没了睡意。
  也好，理理思绪也好。
  三天三夜总算过去了，过去的不只是时间，还有父亲的不适。
  去年虎年，我的本命年，我倒没有什么大碍，家里却生出过几桩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事，你瞧，都剩最后几天了，还来这么一出。唉！
  现在没事了，倒楣的虎年过去了，新来的兔子之年，看来会是个好年庚。但愿，祝愿！
  起床后头一件事，就是讯问父亲的情况，回答是没有任何不适，回答是没有任何恶梦，回答是很好很好……
  这下放心了，辞了旧年，新迎来了兔年，愿，无论对任何人，真的会很好很好！

lamses

嗯……娓娓道來……
除舊佈新！平安喜樂！

aann888

不能掉以轻心，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测血压，看看有没有高血压；做个头部CT，看看有没有血栓。不然心老悬着不好，最主要的是，如果有病趁轻治为好。不能想当然设想没事，等有事时就晚了。

潇湘妃子

原从此爷爷奶奶平平安安，还有我的梅老师

hsq2516941

祝福梅大叔和家人新年快乐，幸福安康！

dava

“父亲开始神情恍惚起来，一会儿自言自语”，应是新速效伤风胶囊之中的人工牛黄造成的。

人工牛黄神经系统反应：
  轻症者可表现为精神不振、头晕眼花、嗜睡难醒、静坐寡言等；较重者可出现神智不清、语无伦次等；严重者可出现到处乱跑、自伤或伤人等。

祝梅老师新年快乐，父亲早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