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秋·其实只是一块月饼

陶梦

已过而立，经历过许多个秋，也已经失却了许多个秋。认真地想一想我眼中的秋，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人生太过匆匆，在我们手起腰弯之中，秋就这样地消失了。生长在江淮之间的农村，虽然四季分明，但秋总是像春一样的短暂，一阵风起，黄叶陨落，跟着就下起了雪花。
   小时候的秋，就是中秋的代名词。等我意识到了秋，油纸裹着的月饼就到了老家堂屋的供桌上。八月十五还未到，就开始蠢蠢欲动，在教室里憧憬，在来回的路上期盼，也偷偷地吸吮堂屋里的月饼香。终于等到了八月十五那一天，从早晨起来就开始盼着月亮升起。父亲年复一年地强调，月饼是一定要等到圆月才吃的。于是，流着口水地想着油纸里的金黄色的外壳，想象外壳中的金丝，多少年后，在苏州黄天源吃小吃，我才恍然大悟，那所谓的小金丝，其实，就是染了绿色、红色的橄榄丝，在冰糖的相伴之下，嚼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不说味道了，那是多么鲜艳的颜色啊，彼时，大人们身上穿得，除了补丁之外，也只有黑白灰这几种色调啊。
   在我们围着月饼打转的时候，父母在门外的稻场上，围绕着满场的稻子打转。父亲牵着牛，牛拉着石滚，由里往外，一圈一圈地机械地打着转，将蓬松的稻穗碾压成平整的圆月，或是圆圆的月饼状。然后再由外向里，一圈一圈地机械地打着转。妈妈和姐姐、哥哥则拿着工具，修饰着这圆月或月饼的四周，将散乱出来的稻子推回去。父亲弄好了之后，把牛和石滚引开，妈妈带着哥姐就开始翻场，把这圆月或月饼图销毁，翻出稻子的另一面。父亲稍事休息，也加入翻场的队伍。弄好之后，再压一遍，再翻，再压，三遍过后，基本上稻子和秸秆就分了家。接下来还要很多的事要干呢。先是全家人一起抖稻子、分离秸秆、收拢稻子，把稻子堆成一大堆之后，还要就着风，用木锨扬场，把稻子和压碎的秸秆分开。父亲扬一下，妈妈就迅速地上前，用大扫帚把落在稻上面的大叶碎片扫开。这是细活，要有经验和技巧，哥姐也干不了。利用的原理就是稻子重先落地，碎末儿轻，后来居上。因此，后来学那个铁球木球谁先落地的实验，我就非常的不理解。
   当然，风顺的年头常有，也常无。怕的是月圆之夜像乌云一样消失的风，每逢此时，父母总会团团乱转，一会向东扬两木锨，一会又向西扬两木锨，四面八方试了一遍，每一锨落下，碎末、瘪稻和金灿灿的稻子都一股脑地落下……父亲有时会发火，很暴躁的样子，我们只能蜷缩在门前，不敢吱声，更不敢想月饼。更为可怖的是连绵的阴雨，田里的庄稼生了霉，稻场上抢收的稻子也捂出了烟，今年的稻子肯定卖不上好价钱了，吃到嘴里也不再那么松软香甜了，父母愁，我们也跟着愁。有一年，一家人缩在家里，什么事也不能做，也无法过河去集上买月饼。到了晚上，母亲说杀只鸡吧，小孩子们要过节的。父亲没有说话，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的书，或是批改从学校带回的作业。姐姐们帮着，做了几样菜，闷闷地，吃了一顿饭。
   要是在睛天，我们不会吃这么早。父母哥姐疲惫地干完活，月亮早已经升到了半天空。贪吃的我和弟弟，往往也已经打了几个盹，有时实在撑不住，竟至于沉沉地睡去了。什么时候被大人抱上了床不知道，只记得在第二天早晨才，会发现，床头放着一整块月饼。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还心生遗憾，怨自己咋就不能再坚持上一会儿。八口之家，一筒四块月饼，常常是一人半块儿，睡了的人要是补吃一块，那晚上的人又是如何分的呢？不知道。小孩子只遗憾那错过的月亮。
   其实，也没有错过，月亮就像月饼就像稻场一样，记忆深着呢！

emppp

兄写得让俺跟着好感动，这份记忆是最珍贵的，珍藏于心间默默地流淌着，这就是岁月对咱们述说的秋。

一千零一夜_1

就是，秋天在我们国家内的许多地方都是会短暂的，人生就是这看似短暂的四季不停地轮回，回首小学、中学、大学，就如共昨日，这秋虽然短暂，回想起来有的时候却很美丽，很灿烂，就像秋收时节的农田，十月的香山红叶......

hzyuan

引用第2楼一千零一夜_1于2010-10-22 15:37发表的 :
就是，秋天在我们国家内的许多地方都是会短暂的，人生就是这看似短暂的四季不停地轮回，回首小学、中学、大学，就如共昨日，这秋虽然短暂，回想起来有的时候却很美丽，很灿烂，就像秋收时节的农田，十月的香山红叶......

芊芊你个小女娃儿怎么也跟这帮老人一起伤秋了啊

emppp

引用第3楼hzyuan于2010-10-22 16:52发表的 :


芊芊你个小女娃儿怎么也跟这帮老人一起伤秋了啊

谁说老人伤秋啊，就等着老人来个喜秋的文字让伤秋的也喜秋一把呢，如何？赶快行动吧！

陶梦

引用第4楼emppp于2010-10-23 15:27发表的 :

谁说老人伤秋啊，就等着老人来个喜秋的文字让伤秋的也喜秋一把呢，如何？赶快行动吧！

深表赞同。峨嵋长者的话，袁兄想必耳热。

hzyuan

恩，爬了两天山，可以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