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峰】“要想低碳，撕破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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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整理：南方周末记者 徐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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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碳不能光嚷嚷，要给人家一条出路，要讲一些实实在在的道理。不仅要算经济账，也算人生账、情感账、体验账。
    对话嘉宾：易中天（著名文化学者）
    王石：这次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你怎么看？
    易中天：准确表达应该是“更好的城市，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城市不一定让生活更美好，也可能让生活更糟糕。
    王石：我觉得这是视角问题。
    易中天：不，就是城市本身的问题。首先要搞清楚城市是什么东西，城市完全是人造出来的，目的很简单——自由。罗马人有一句名言：城市里的空气是自由的。农村的特点是血缘结构、家族关系，人依附于土地，依附于宗族关系，当他只身来到城市，就隔断了和土地、宗族以及其他人的关系，他就自由了。但现在的城市恰恰走向了反面，不自由了。郭德纲的相声里有个段子，说一个人一辈子策划抢银行，好不容易成功了，两小时以后被捕，为什么？堵在三环了。如果人们在城市中真正体验到自由，那么城市是让生活更美好，如果人在城市当中体会不到自由，那城市就是让生活更糟糕。
    易中天：那不是自由，叫任性。
    王石：现在城市带来了很多问题，是什么原因？
    易中天：大量耗费能源，大量制造垃圾，大量制造废气，污染环境，结果是既毁灭了环境也毁灭了自己。我们能不能停止建设大城市、特大城市？要建就建卫星城市，摊大饼的做法绝对不能继续下去。
    王石：有没有可能像东京那样，向高层发展？
    易中天：上海往高发展还行，北京会有一个困难，中南海周边地区是不让盖高层的，还有中轴线、文化遗址保护等等好多问题，要往高发展也只能到石景山、通州了。
    我设想，比如万科来建一个新城，十万人的新城。卖房子的时候，开发商就跟业主签好协议：卖的是绿色社区，墙是厚的，环境是好的，住在里面是安全的、舒适的、健康的，但是你作为业主，要符合环保的行为方式，否则这些安全、舒适、健康就没法维持。我们的动员口号一定要和利益联系在一起，抗美援朝的口号是保家卫国——如果不保家，他肯定不卫国，这就是中国人。
    王石：城市交通问题的核心更多是公共交通，但现在遇到麻烦的主要在于私车太多，你怎么看？
    易中天：北京的公交相当好了，票价四毛钱，你见过这么便宜的吗？为什么还要自己开车？面子！讲面子就别想低碳。要想低碳，撕破脸面。
    王石：这是最有建设性的。
    易中天：两会期间，会议方给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提供了大巴，但还是有很多代表委员自己开车进京，自己坐飞机到北京。甚至有时候重要人物来了，为了表示尊重和礼遇，接机的不是一辆车，是一个车队。
    王石：我也有个例子。企业家原来倡导拒吃鱼翅，一些有影响力的企业家说，自己可以不吃，但是和政府官员一起吃饭，要是不吃，就会感觉不给他们面子。
    易中天：企业家撕破脸面比较困难。
    低碳不能光嚷嚷，要给人家一条出路，要讲一些实实在在的道理。我们家洗菜的水再拿来浇花，洗过澡的水拿来冲厕所。有人会说麻烦，我且当锻炼身体，就像做操——何乐而不为？环保必须对个人有好处，才会有人去做。
    王石：这是个很好的观点，不算道德账，算经济账。
    易中天：不仅是算经济账，也算人生账、情感账、体验账。我们现在交通工具非常快捷，但交通越来越快，却越来越没时间了，没有飞机、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没有电话、没有E-mail的时代好像大家都可以有时间，现在我们效率高了，但是整天却没时间。
    王石：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易中天：距离越来越远了，时间越来越少了，体验能力越来越差了。现在两个年轻人恋爱，打电话、发短信，没有当年写情书的感觉了。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不能慢一点，简单一点、朴素一点？
现在孩子从小就是手机、电脑，将来“一机在手，走遍全球”，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我们小时候是玩泥巴长大的，下雨的时候，我到院子里拿一个小铲子，挖个沟让水到处流，那种快乐是不能替代的。
我们能不能发起一个运动，凡是孩子、学生送的礼物不能买，全部自己做，而且要用废品，比如用过的易拉罐、各种边角料。
    劳动的过程是人的体力和智力的对象化，是有情感的。做出来的东西，比你在商店里花成千上万买的更珍贵。买的东西是没有感情的。

个人点评：低碳是一种生活方式，不可能有统一的标准，富人与穷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生活质量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对环境的污染更是不可相比的，到底是我们开个灯的碳排放量高还是污染工厂碳排放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