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电以旧换新暗藏骗补 黑色链条牟利超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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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记者 陈华 实习生 林晓翠

　　再过10天，上海家电以旧换新政策“落地”即满一年。早报记者从上海相关主管部门获悉，一年时间里，上海回收旧家电、销售新家电台数均破300万台，相当于日均回收旧家电1万台。

　　与此同时，“黄牛党”、“骗补”等现象亦同时滋生，一条盈利可能上亿元的黑色链条已然浮现。

　　政策修补之道

　　问题自一开始便存在。

　　去年8月15日，上海市家电以旧换新启动。

　　今年5月10日，上海市家电以旧换新工作小组发布关于“家电以旧换新政策试点结束后，将继续实施”的通知，文中重申：严禁回收企业倒卖回收凭证给非法中介人员或购买人；严禁家电商场内出现非法中介人员和购买人之间的旧机交易行为，对此类行为不予开具回收凭证，不予办理补贴手续；严禁拆解企业将回收进厂的废旧家电流出厂外拆解。

　　随后的6月23日，商务部等七部门联合印发《家电以旧换新实施办法（修订稿）》（下称《修订办法》），重新规定在家电以旧换新政策推广实施期内，个人最多购买5台补贴家电，单位购买新家电的，总量不超过50台。分析人士认为，《修订办法》加大了监管力度，严防骗补事件。

　　早报记者获悉，上海目前已根据这一《修订办法》，制定了上海相关实施细则的修订稿，目前正在市政府报批，这一新的实施细则会进一步规范流程，对以旧换新的各个环节进行完善。

　　“黄牛党”仍横生

　　不过，早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自从家电以旧换新新政出台后，倒卖“旧货凭证”及“旧家电”的“黄牛党”依然存在。

　　“家里没有旧家电也没关系，可以到旧货市场去买一个，大概几十元就够了。”在早报记者昨日调查的三家家电卖场内，多位促销员如此指点迷津。

　　在位于浦东大道上的一家电器店内，某一品牌空调售卖处的一位女导购员更是告诉早报记者，只要带上上海市居民身份证，给她100元钱，旧家电的问题她可以代为解决。

　　但随后早报记者在同一家卖场的其他电器购买处了解到，该卖场并没有这样的服务项目。“那个导购员很可能就充当一个中介角色，在顾客和旧货商之间赚些差价，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替客人跑这一趟。”一位顾客猜测。

　　一家家电连锁卖场的相关人士透露，公司对这种行为处罚力度很大，日前刚处罚了一位督导和促销员，他们联手从回收企业那里低价收购旧货凭证，然后卖给顾客赚取二三十元的差价，据两人交待，半年内盈利五六千元。

　　中标企业“骗补”

　　据估算，在上海，“黄牛党”即便每个旧货凭证只赚取10元钱，也将面临每日10万元的盈利市场，因此尽管政府三令五申，但在利益面前，仍然不乏投机的“黄牛”一族。

　　“黄牛党只是以旧换新若干问题的最浅层表现。”一位业内人士指出，尽管黄牛借赚取凭证差价牟取私利，但毕竟在这种行为的背后，依然发生了实际销售行为，还是达到了政府希望通过这一政策拉动内需的目的。他认为，比“黄牛党”更严重更应关注的，其实是一些小型中标销售企业通过虚假销售而进行的“骗补”行为。

　　5月底，上海商务委员会（简称上海商务委）暂停了上海朋杨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朋杨科技）作为家电以旧换新中标销售企业的资格。调查发现，这家企业存在“骗补”嫌疑。调查称，该公司没有销售新机，却与关联企业对开虚假发票，从而获取以旧换新补贴。

　　早报记者查阅资料后发现，朋杨科技是上海商务委去年11月公布的家电以旧换新试点工作第三批中标销售企业。根据上海商务委提供的数字，截至今年2月1日，朋杨科技销售电脑5899台。按照每台电脑最高补贴400元来计算，一个极端的统计数据是，假设朋杨科技在此期间所销售电脑全部为虚假行为，那么它在三个月内就可轻松盈利235万元。知情人士透露，目前朋杨科技涉及的“骗补”金额正在审计之中，因此并不清楚具体数字，结果出来后，朋杨科技将被正式取消中标销售企业资格。

　　上海商务委目前批准的家电以旧换新中标销售企业大约有52家，现在仅发现朋杨科技一家存在“骗补”行为，占比不足2%。不过，业内人士认为，这种现象肯定不会是个案。

　　“最近刚有一个顾客在我们一家门店通过以旧换新方式购买家电，但输入姓名后发现，此人已经购买过9台补贴家电，不符合新规。”沪上一家大型家电连锁商的相关负责人说这位顾客本人非常奇怪，表示其从未购买过补贴家电，后去上海商务委查询后发现，他的姓名在某一销售商处集中购买了9台日立、大金等品牌空调。“这一现象非常令人怀疑，此人身份证‘被盗用’的背后，是否会存在‘骗补’行为。”

　　以旧换新“漏洞”

　　除了“黄牛党”、“骗补”，家电以旧换新的回收、销售、分解等各个流程，均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问题。业内人士透露，对中标回收企业来说，上门回收、运输家电需要人力成本；存放回收家电需要仓储成本；而这些成本远非几元的回收费用就能搞定。

　　对于中标销售企业来说，向消费者垫付补贴资金后，财政资金迟迟不到位一直是令他们头疼的问题，早报记者获悉，以上海的几家大型家电连锁商为例，基本上每家都有上亿元的财政补贴资金尚未到位。而拆解企业每年二三十万台的拆解能力，远远跟不上目前一年300多万台旧家电的回收速度，这也对环保问题提出挑战。

　　“以旧换新流程复杂，漏洞又大。”昨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专家表示，在他看来，用税收的方式拉动内需效果会更加理想，通过以旧换新这种方式来拉动内需，付出的成本实在太高。

　　仅以上海为例保守估计，目前一年销售的新家电达到300万台，如果其中40%的比例是通过以旧换新方式购买的话，按5个品类平均每台机器补贴340元的标准，一年的政府补贴就将达到4亿元。

　　可资借鉴的例子是美国。去年7月，美国推出了总额为30亿美元的汽车“以旧换新”刺激，政府给每辆旧车最高4500美元补贴，资助车主购买更加节能环保的车辆。这一计划本来预计为期一年，但由于申请者数量飙升，一个半月后即8月25日便宣告结束。

　　“即便推行以旧换新政策，也应通过限定补贴总额来控制成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时间来限制。”业内专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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