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不是市民，而是西安的软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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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全国200多个地级市，居然有183个正在规划建设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西安市最近推出了一个10年规划方案，甚至具体到“2015年，一半市民能认500个繁体汉字和会说900句英语，既要诵读唐诗、宋词，也要诵读歌德、普希金”，符合“国际化大都市市民人文素养培育”的要求。  ■知道分子 之邵建专栏(

  全国200多个地级市，居然有183个正在规划建设现代化的国际大都市。西安市最近推出了一个10年规划方案，甚至具体到“2015年，一半市民能认500个繁体汉字和会说900句英语，既要诵读唐诗、宋词，也要诵读歌德、普希金”，符合“国际化大都市市民人文素养培育”的要求。

  以上内容来自西安市文明办、市社科院近日联合发布的《关于加快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市民人文素养培育对策研究》。这是一个课题组，他们制定的对策乃是为了“提供给西安市委、市政府作决策参考”。也就是说，当对策一旦成为决策，它就将通过相应的行政方式加以推行。

  一个国际化大都市是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自然生成的，并非刻意也不必刻意。城市是市民生息居住之地，你要把它变成一个国际化大都市，这其中有多少是市民意志，抑或径自就是市长意志。毕竟如此喧闹的都市未必能增加市民生活的幸福指数；何况在变成国际大都市之前，城市到处开膛破肚，到处是工地，而且经年不变，这本身就影响了市民生活的质量。再说，这个国际大都市根本就不是为市民考虑的，它的考虑对象倒是外国人或其他。比如要求大家学英语，是为了“使80%的普通市民能对外国游客进行简单景点介绍”；并且“能吸引国外大型企业对本地的投资”——— 完全的实用主义，与人文素养何关？

  不妨看看这个课题组组长、西安市文明办主任的表白吧：“市民的人文素养是城市的软实力，是西安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培育西安市民的人文素养，能够提升西安的知名度和美誉度，能够扩大西安的国际影响力，从而加快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步伐。”都说以人为本，这里有一丝一毫的内容是为市民考量的吗？倒是向市民派出各种要求，并且非分。这里，市民不是市民，而是西安的软实力。它分明让我感到，不是西安这个城市为了西安市民，而是让市民成就权力所想要打造的西安。

  然而，一个市长干不了十年，他的后任，断不会为前任的政绩添砖加瓦，他会有他的另一套规划，让前任的规划烂尾去吧。但，现任即使知其规划难以兑现，也不妨碍照样提出，并大干快上。这本身就是在任政绩的构成，何况在如此堂皇的名义下，什么工程都可以上马，大量资金俱可以调配。真是羡慕本土的市长一族，市长意志太容易成为城市意志。一个城市在他们手里，不过就是他们的政绩单，是他们试验的面团；甚至包括市民，都可以用来作工具任意拿捏。

  不是在可行性的意义上究诘，而是在合理性的意义上质问：如果这个对策一旦变成决策，西安市凭什么要求一半以上的市民能认繁体字、会说英语？就因为这个决策来自市政府，就因为市政府是为了打造国际大都市？然而，即使如此，国际大都市重要，也没有市民自由选择的权利重要。市民可以认繁体字，也可以学英语；但必须自发，亦即不能被要求，尤其不能被行政权力所要求。事实上，任何一个国际大都市，都不可能出现类似市长要求市民的情形，除非他不想做市长。这里有一个事关公权使用的伦理规则，由于市长来自民选，并且是由纳税人供养，因此这个规则可以表述为这样一种公式：市民可以要求市长，市长不可以要求市民。由于长期以来造成的“权利和权力”关系的错乱，我们上演的大凡都是与国际化大都市相反的一幕。现在要打造国际大都市，问题是，不由正道，岂可得乎？

  好在西安推出的是对策而非决策，明智的做法是让这个对策立即刹车。该课题组的成员构成基本是专家，但，这样的专家实在让人失望。他们大谈什么人文素养，可是自己的公民素养就不及格，否则也不会出台这种令西安蒙羞的对策。假如他们有一点现代社会的公共知识，即使这样的课题是当作任务布置下来，哪怕亦有大量的课题经费尾随跟进，也不能为权力提供这种一旦实施即为侵权的劣质策论。(作者系南京晓庄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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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为了领导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