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专业，但要有善心

tongxuke

作者: 长平 【南方周末】本文网址：http://www.infzm.com/content/46151

人们批评孙教授也许弄错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观点大有市场。这种观点的要害在于，对权势阿谀奉承，对弱者无所顾忌
孙东东教授大概很不喜欢网民，他的话却具有明显的“网络风格”——也就是人们通常批评的某些网民夸张、刻薄、情绪化和不负责任的倾向。和普通网民的身份不同，他不仅是名校教授，甚至还权柄在握，据称担任多个重要职务。
据媒体报道，在“2010中国医院院长论坛”会上，孙东东教授在请求记者“不要让我再次成为网民的攻击对象”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创造网络流行语，先说“记者没文化，人民日报的除外”，再说“躺着进，竖着出，这不是正常的；竖着进，躺着出才正常”，“‘救死扶伤’这句口号不对，应多宣传医院‘死人才是正常的’”。
孙东东教授随即发表声明，称“报道中有关言论实属无中生有，严重失实”。看来记者不仅没有文化，而且还没有职业道德，造谣中伤。不过我也注意到，这些话不只一家媒体报道，其中包括想要为他开脱的媒体（称他一向都是“性情中人”）。人民网也对那个会议进行了直播，但是孙教授发表声明的同时，人民网上有关他发言的文字和视频都无影无踪了。
我猜想这些话并不是孙教授演讲的重点，记者不是没有断章取义的嫌疑。然而，这些话和孙教授一年前留下的名言——“老上访专业户99％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患者，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是最大的保障”、“目前我们国家市场销售的奶粉绝大多数保险，三鹿的这次事件应该是意外事件，偶发的”——有内在的一致性。即便不是孙教授说的，也是某一类人的观点。人们批评孙教授也许弄错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观点大有市场。这种观点的要害在于，对权势阿谀奉承，对弱者无所顾忌。
首先，与其说这些话是学术论断，不如说它们都是情绪表达。99％的上访者是否有精神病，从学理上说，孙教授应该提供更多的数据，然而他没有。事实上，一些地方官员把精神病院当作私人监狱，可以不经审判地关押上访人员。孙教授对此视若无睹，还提供如此粗鄙的专家意见，人们认为他在为公权力进行辩护，不算冤枉。
医院不是屠宰场，不能说“竖着进，躺着出才正常”。当然，非要说“躺着进，竖着出才正常”也不对，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人经由医院去了黄泉。这种争论本身没有意义，不过是一种无聊的文字游戏。但是，这种看似机巧的表达里，包含了对弱者、伤者和死者的轻浮态度。在当下紧张的医患关系中，这更是一种对患者的挑衅。
尽管记者经常挨打，人们也有理由认为他们不是弱者，挖苦嘲讽并没有什么问题。孙教授说记者没文化，说他们报道医院黑幕是为了挣稿费，虽然显得无知，但也无关大雅——假如他不外加一句“人民日报的除外”的话。在会议现场，也许这只是一句玩笑。但是，对权力的奉承，跟对弱者的打击一样，是不可以乱开玩笑的。
至于在30万幼儿受害的情况下，孙教授跨越专业去为无良的奶粉企业辩护，而且是毫无技术含量的表态，那就更体现了罕见的践踏弱者的勇气。
每一次轻浮的言论，都有可能构成对弱者的再伤害。之所以说孙教授这些话（或者说栽赃到他头上的这些话）并非孤例，是因为在我们这里强者总是很脆弱，弱者总是该忍耐。普通民众可以被捆起来拆他的房子，而官员动辄被伤害了名誉；“致富光荣、贫穷可耻”可以成为刷在穷人墙上的标语，但是网络上的“仇富”言论就让人坐卧不安……
（作者为媒体人）

个人点评：孙东东作为北大教授，应该知道“言多必失”啊！至于有没有善心，那又是另一层面的问题了。正如笔者所言：可以不专业，但要有善心。希望这不仅仅是一种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