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不是鲁迅

olds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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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寒的名声实在够响，博客的点击率据说已超过三亿。中国总共才有多少网民呢？

我这样说，听起来似乎有点对韩寒不以为然，其实，我是很欣赏他的。但是，最近听到凤凰卫视节目主持人梁文道断言“韩寒是下一个鲁迅”云云。这倒令我很难认同，夸夸其谈的结果往往就是夸大其词。

韩寒只是韩寒，他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比一般人特立独行的、有勇气也有良知的独立而早慧的作家。没有必要因崇拜而把一个人拔高到文化巨匠的地步，当然更没有必要因自己心理上的不平衡而恨不得把韩寒一下贬到“脑残”、“愤靑”之类与基本事实完全相悖的田地。

我2002年就注意到了韩寒的声名鹊起。当时我听到很多女孩子都在以欣赏的眼光在谈论着韩寒。在书店，我甚至亲眼看到川流不息的窈窕少女一进来就问有没有韩寒的书？我觉得纳闷。但少女的喜欢也许就是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喜欢他的文章中与时代潮流紧密合拍的情调和语言风格，当然也喜欢他堪称帅气的外貌和刘谦式的发型，那个年代，刘谦还没出道，现在的刘谦发型这么酷似韩寒，在时间上只能说是刘谦模仿韩寒才对。那时我还看到街上的书报亭里挂着韩寒年轻英俊的彩印海报，他的帅哥形象与众多当红的美女明星挂在一块公开出售。

韩寒一炮而红的《三重门》等书，其读者群绝大部分是中学生，而且绝大部分是中学女生。而现在值得称道的是，读者群中的学生妹少了，而成年人甚至老年人都占据着他 “粉丝”群中的绝大多数。这是他写作上的可贵提升——博客等作品中注入了大量关注社会公正的责任意识和对社会倾注的人文关怀，而不像郭敬明之类始终对社会的黑暗视而不见麻木不仁。韩寒能做到今天这样，比起那些“含泪劝告”灾民的余老师之辈，是该赢得他该有的足够赞誉。

我印象最深的是读到韩寒讥评武打影星成龙的一篇短文——《像成龙那样学会揣摩圣意》，真是揭露得得辛辣痛快、酣畅淋漓。于戏虐之中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成龙的媚骨像脱衣舞女那样，一件件地当众除下，让恶心的裸体毫无遮掩地展示在观众的面前。但他的行文中还让官家找不到“煽动”，更挑不出“恶毒攻击”的字眼。然而读过之后，却比那些“赤裸裸地攻击”和“煽动”的效果来得更为解气。“高！实在是高！”很多写手，你不能说他们的才气、水平不及韩寒，也不能说他们的人品、声誉不够韩寒响亮，而是他们的很多大作根本无法给读者带来阅读的快感。而韩寒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带给读者意外的激赏甚至很黄但不暴力的尽情想象。这也许是众多文学青年，或更准确地说，是文学女青年特别钟情于韩寒的主要原因之一吧。别说小孩子了，就是我们成年人也从内心欣赏和佩服他给我们带来的阅读快意。而这种快意远远不是那些喜欢在文章中大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乃至貌似慷慨激昂、居高临下的道德评判所能带来的心理感受。

韩寒为什么这么红？

韩寒的文字之所以为很多老少读者所欣赏，是因为他自己由衷抒发的真切成分多，而现在许多人的博文，尤其是最近突然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博客红人，我敢说他敲打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深藏心机地琢磨：我的读者是否喜欢看？韩寒就基本上不是这样。他活得很本真，所以他的文字看起来潇洒而率真，没有多少做作的痕迹。读者也不都是傻瓜，谁在博客里矫情，装逼，谁在文字里展露出真性情，一目了然而已。

另外，更为关键的一点，韩寒的优势不仅在于写作上的聪颖早慧，而且在于他爹妈天生给了他一副丝毫不逊色于时下男演员的俊俏容貌。而且他那富有街头艺术家风范的洒脱发型，也很符合青年男女的审美要求。看他在电视镜头前恰到好处的、略显朦胧的眼神还有眼神中略含忧郁的微笑，也足以迷倒情窦初开的万千少女。以韩寒现在的形象，如果稍稍化一下装，不知要比那几个丑陋不堪极尽污染我们清净视觉享受然而却横行影坛数十年的葛优、姜文等大腕，不知强出多少倍。

他的博客点击率的奇高，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敢言文章，还有不时映入你视野的、关于他的花边绯闻。别忘了韩寒还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娱乐明星，如他在几年前与绯闻不断且出境率很高的美女影星徐静蕾之间“姐弟恋”的亲密绯闻，就使韩寒的博客点击率一夜之间迅猛飙升。对此，我无意揣测当时的少女杀手韩寒并非有意炒作自己的名声，但客观的炒作效果却使他没有止步于新进作家的行列，并由此而成为后来横跨文人与艺人、文学界与娱乐界的耀眼新星。

加之，韩寒还热衷于男孩和女孩都心向神往且刺激不已的飙车活动，这都是多年来一直处于流行色彩中最前沿的时髦标志。如今都如此集中地投射在这位文质彬彬的一个帅哥身上，这不仅在诺大的中国，甚至世界范围内都很难寻觅到与此雷同的风景。

韩寒赢得今天如日中天的盛名，当然首先要感谢互联网，感谢官家在不太慎重的情况下轻易地放开了互联网这头纵横驰骋、桀骜不驯的怪兽。如果没有今天快捷方便的网络，韩寒要赢得今天这样的声名是不太可能的。除非人民日报连续几个月都把他的形象和事迹登上头版头条。

韩寒的聪明之处

韩寒不论写什么，都自觉谨守住他自己的批评底线，从来不会掺和进任何异见组织或群体的声援活动。他的批评文章都只是在描述天朝的客观现状和基本事实然后再加以反讽罢了。就这一点而言，说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识时务者也不为过。韩寒的这种写作方式，最近外媒有人将此谓之为 “不决裂反抗”。也就是不僭越当局底线的一种反抗。而这也正是今天中国人最需要的和最有效的方式。韩寒知道什么是最好不要触碰的红线。那条红线也是经历过政治运动的人甚至旁观者都感到恐惧的危险红线。

比如，他绝对不会为那个判了11 年的倒霉蛋在博文里呼吁一下，哪怕是用他操弄熟练的韩式幽默，隐晦地关切一下也不可能。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以他的聪明，他也知道，凭他现在的影响力，官家绝对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样。当然如果他那样做的话，官家也不是不想办他，而是在具体操作上很难办得了他。因为这个难度太大，大到很难做到不伤及大国面子的地步。

以韩寒的聪颖，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影响力。但韩寒在不久前获悉自己高居《时代》杂志2010影响世界100位名人中之第五名时，居然带着不够厚道的语气说自己并“没有影响力”，如果不是为自己不想过于张扬寻找理由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为自己不想影响、破坏现在拥有的自由自主的生存状态寻找注脚罢了。

韩寒在我们眼中现在所能看到的定位，我想还不是最后的。韩寒或许还会变化，随着社会的演变和他自己的不断成熟，他的下一步或令你击节叹赏，或让你莫名惊诧，抑或让你不免叹息。这都完全有可能出现，因为他还很年轻。他脸上的肌肤还很细致光滑，看不出一丝皱褶。

韩寒不是鲁迅

韩寒不是鲁迅，至少现在看来还嗅不出他有走向鲁迅的苗头，如果哪一天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居然写出愿意《纪念刘和珍君》似的毫不留情的文字来，那么，这样才会令人联想到鲁迅的传承。

我很讨厌动辄就把张三誉为当代鲁迅，王五麻子比作现代曼德拉、马丁路德金的搞法。被称誉者当然私下里会偷着乐，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有世界性的影响力，甚至自以为是地以为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家”了。实际上，除了那个圈子里的人以外，其他人未必知道他是谁。然而这样陶醉于虚名中的人现实中还大有人在。但韩寒除外。他的影响力已摆在那里。

这些年来，总有人拿鲁迅的名字来吹捧这个作家那个思想者，但一不小心被捧到天上去的那个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一个跟头 “翻到另外一个极端去”。韩寒倒不至于像某些人那样 “华丽转身”，因为他至少没有生存上和精神上的压力，然而他爱“玩”的性格，也决定了他在被誉为“意见领袖”的道路上不会走得太远。人们说韩寒叛逆，是因为中国这个社会体制的特殊国情才提供了韩寒打擦边球的挥洒舞台。而西方人对他这种在文字上略带冷调侃的批评方式早已耳熟能详，见怪不怪，好在他有幸生在中国这样一个不能随便信口开河的地方。如此以来，他那隐晦中不无犀利而尖刻的批评风格就正好派上了用场。我们不能想象韩寒如果生在非专制的美国，他的所谓叛逆还会成其为叛逆。很可能只剩下玩赛车这一项了，而玩赛车在国外高手如云，要“红”起来何其艰难？

韩寒现在的盛名是许多作家终其一生都努力不到、难以企及的。不论在体制内外，都能几乎同时拥有话语权并赢得普遍赞誉的人，目前无人能出其右。中国自古就有“文人相轻”的传统，但如果妒忌韩寒却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使不喜欢他的人，也只能气得远远地仰视他。短短十数年，韩寒就这样成就了连他自己都可能感到措手不及的盛名。

令人常感痛惜也无奈的是，我们的教育，不知压制和正在毁掉很多可以成为韩寒这样虽然不及鲁迅却敢于特立独行的年轻才子。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常识被遮蔽的时代，有良知也有才识的韩寒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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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年前了吧，韩寒参加对话栏目，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当时还有几分青涩的年轻人，他的良知和勇气是我们大多数人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