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这一天

梅芷

  
  没想到正月初五还真是个好日子。我妈刚刚说过，这次过年放爆竹的似乎少了些，想想也是，除了大年夜到初一清晨，三四天里，还真很少听见有响动。谁知到了初五，天还没亮，中下里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随后又镇日不绝于耳。真奇了怪了，今这什么日子？到晚上看电视，才听主持人说，今天是祭财神菩萨的日子。恍然有点大悟，怪不得。

  我家不祭财神，可我对正月初五却比较敏感。

  曾几何时，每年这一天，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一般10多位，有几年甚至超过20，清一色的女孩儿，当然，除了我。

  女孩们渐次长大，这便出现了空缺，时间一长，大家少不得有了嗟叹，这样下去，最后会剩几人？事实也如此，那一年初五就只到了4人。她们显然怕我失落，变着法子笑闹。

  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1984年起，10多年来，姑娘们始终把我家当作一方乐土，三天两头地过来看我陪我，然而，毕竟人会长大，得有自己的归宿，虽然有好几位一再表示，她们永远不会远了我。

  我相信她们的话出于真情，但我也知道，那时她们还未曾经历过家庭的责任。

  就在那一年，我很一本正经地宣布，这将最后一个正月初五。她们很惊讶，异口同声问，为什么。我早已想好了理由，老母年迈，不想再让她为我操劳太多……

  分别的那一刻，气氛黯然，我连忙打岔，干吗这样，你们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啊。

  很快觉出了一种微妙的变化，那段时间，她们来得更勤了。可现实总归是现实，为人妻尤其是为人母了之后，哪会有太多时间与心思顾及别的。

  到正月初五的这一天，总还有人来看我。大家有意无意地违避说“正月初五”这四个字。我明白，谁都忘不了。

  嘴上不说，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地盼着些什么。今年这一天也是。

  白天还是有人来的，虽然他们并非与我们那个正月初五有什么关联。

  每当电话响起，情不自禁地会猜想，是谁，我希望……

  晚上正在床上看书，电话又一次响起，莫名地有些激动，特别是听到那边在新年快乐之后又说，今天是正月初五……

  来电话的是西藏的一位朋友。

  以前总是这样，我的朋友很快会成为大家共同的朋友，西藏朋友也是这样。记得那年正月初五，开心玩乐之余，有人提议给西藏朋友打个电话。正是这次通话，西藏朋友记住了我们的这一节日。当年，我们的正月初五12周年之际，1996年3月6日，他任总编的《西藏青年报》刊出了我的《又是正月初五》。

  我注意到，西藏朋友没有像往常那样，要我代他向大家问好。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记得有一年春节，有位朋友来看我时说，她不敢在正月初五那天过来。当时，我没一下子反应过来，但很快醒悟了，人啊，太复杂。

  又一个正月初五过去，悄悄的，却并不觉孤寂。无论怎么说，这一天，我的心底都会保存着一份念想，保存着一份祝福，为每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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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文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