弶麻雀

梅芷

  
  天井里那株桂树，在寒风中瑟瑟发颤，一只麻雀，像是不怎么怕冷，停在桂树最顶端的枝头上，东张张西望望，不知道它有没有发现屋子里有个我正注视着它，更不知道这个麻雀来自何处，饿不饿。

  小时候曾经想抓过麻雀。其实也不是我有意要抓，是它自己乱飞乱窜从开着的窗口撞进屋子里来的。当时我正做作业，笔一扔就四下里追赶，麻雀显然很慌张，我的没命追赶，反倒迫使它乱中突围成功，从来路悄无声息地飞走了。我忙乎半天，只捡到了一根羽毛。

  现在想想，即使那天我把麻雀捉住了又能如何。小鱼儿或者小蝌蚪什么，还可以养在广口的腐乳瓶里玩上几天，养麻雀，我连鸟笼都没有。

  曾经有过一只鸟笼，那是50年前，爸爸送我的。

  听奶奶说，爸爸自幼喜欢小动物，我的印象也是这样，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让妈妈在学校附近租屋，为的是养鸡养兔。

  我却不喜欢玩小动物，从小就不。爸爸大约是以己度人吧，以为我也会跟他一样。于是，1958年冬，也是这么冷的天，只是没下雨，爸爸从城里赶到孙家学校去看我，带来一只小小的鸟笼，竹编的，很可爱。

  我没顾得上问鸟笼的来历，虽然不怎么喜欢玩小动物，但久住乡下，见到鸟笼这样的新鲜物事，开心不已。只是，光有鸟笼没有鸟，扫兴。爸爸安慰我，说很快会给我捉一只来。可惜天已大暗，捉鸟儿的事，只能明天再说。

  那晚我睡不安生了，老是盼着天早点亮。

  第二天星期天，偌大的学校里就我跟爸妈三个人。妈妈不管我们，她要备课改作业。我跟着爸爸来到空旷的天井里。爸爸不知从哪弄来一只米筛，还有一条长绳，只见他把绳子系在一个小木棍子上，把米筛倒扣着，一侧用小木棍支住，然后，又往米筛底下撒上几粒米饭。等一切安排停当，他才小心翼翼拾起那条绳子，将其一直联到边上教室窗口。

  爸爸招手叫我，同他一起候在窗口等麻雀上当。

  那时候麻雀真多啊，虽然它们刚刚经过消灭麻雀的运动，满世界飞来飞去的，依然是它们的身影。学校里也是，干净的青石板地面，随处可见。

  那时候麻雀也真聪明，老半天也不见一只自投罗网。

  我毕竟还小，不太明白这样的装置如何捕麻雀，出于好奇，伸手曳了曳绳子，啪的一声响，米筛应声扑到，惊飞一地麻雀。

  哦，我明白了。觉得自己还算聪明。

  爸爸在我的头上拍了一下，出去重新把米筛支了起来。

  天井里又落下了不少麻雀，蹦跳着，有的就在米筛边沿，可它们就是不肯钻到米筛底下。有一只特别搞笑，干脆停在了米筛上面，转动小脑袋，也不知它在想些什么。

  我并不好动，可侯的时间长了，觉得好没意思，只想动动窝。

  蹑手蹑脚地出去，心里想，从麻雀的背后过去，一伸手，说不定也能捉到一只。

  结果，可想而知，连根羽毛都没捞着。

  只不过，对爸爸的麻雀弶完全失去了兴趣，说都没说一声，就顾自己玩别的去了。

  至于爸爸后来什么时候收起他那个装置，有没有弶一只麻雀，我就不知道了。

  那只鸟笼始终空着，直到它不知所终。

醉乡常客

有没有成功的案例啊，我记忆中的那把米还是鸡来回收利用的呢。

onlyloveshu

引用第1楼醉乡常客于2009-12-15 13:02发表的 :
有没有成功的案例啊，我记忆中的那把米还是鸡来回收利用的呢。

少年包青天里展昭好像成功了

bulunuo

弶，这字我还是鲁迅那里看来的，我还以为是琼，呵呵。后来名词动用了。

江南生

小时候一个下雪的冬天，在外婆家的天井里，我按照鲁迅先生的方法，成功弶到两只麻雀
还有在一片橘子树林里，徒手逮到过两只

泪之梦

牛~~~~

pukka

真的是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