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劲

梅芷

  
  将将走，买笤帚；三年过，自会走。

  这是我们这里几乎人人都会念叨的童谣。

  将将走的将，应该与《木兰辞》里“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中的将同义。将将，即手将手，其实就是手拉手的意思。

  一般来说，小孩子一周岁左右，除了牙牙学语之外，最要紧的便是蹒跚试步了。一开始，哪个孩子都会摔跤，摔无数次跤。摔倒了，摔痛了，孩子就哭，这一哭，大人先心疼了。所以，学步之始，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总会牢牢地牵着心肝宝贝的小手，让宝贝儿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来，嘴上念着将将走的童谣。

  据说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都是这样延续下来的。

  前几天问一个小孩，会不会说将将走这个童谣。小孩子很惘然，也很坦白，不会。旁边的妈妈说了，现在有了学步车，好像还真的没人再唱这个将将走了呢。

  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涩涩的失落感。

  记得20多年前，将将走还流行着呢，比方书书剑剑小的时候。

  说到剑剑，马上就想到了他小时候的学步，忍不住笑了。

  剑剑小时候个性很强，刚刚能跌跌撞撞地走上几步，就表现出了一种独立的意志。

  这一天，外婆带着剑剑过来。当时，剑剑刚刚能独自走上几步，外婆少不了叫他面前表演一把。

  剑剑倒也不反对，站定了，朝旁边的大人们看看，然后开始迈步。毕竟才刚刚学会行走，趔趔趄趄的，没走几步，就像要跌倒似的歪了歪。外婆及时出手，想牵着他将将走。没想到剑剑摇晃着小身体，却非常坚定地把外婆的手推开，显然是想表明有能力独立行走。最有意思的是，剑剑把外婆的手推开之后，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外婆拉过的那个右手腕，一边走，嘴里一边含混不清地念叨，将将走……

  哈，原来剑剑是自己将自己。

  这可把我们大家都逗乐了。

  外婆也笑，说剑剑跟他妈妈小时候一个脾性，犟。

  于是，外婆说到了剑剑妈妈，也就是弟媳柳飞小时候的一件趣事。

  那时候他们住在离城20里地的外陈，有一次母女俩进城有事赶火车，快到车站时，见时间差不多了，外婆有些着急，拉着柳飞的手叫她走得快一点。可当时柳飞才四五岁，如何走得快。外婆急了，一把将女儿拦腰抱走，快步飞奔。谁知柳飞不高兴了，没命地挣扎，外婆险些抱她不住，只好放下。柳飞两脚刚一落地，转身便往回走。外婆奇怪了，以为女儿不想跟她进城，边喊边追，谁知柳飞回到了原先被抱起的那个方位之后，来了一个转身，朝车站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起来……

  我们都笑了。这母子俩，还真的都有那么一股执拗劲。

  听得大家在笑，剑剑疑惑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估计他还听不懂，要不，嘿嘿，说不定他也会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