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不明的两本书

梅芷

  
  那是1996年的事了。傍晚，我正坐在轮椅上看书书做作业，有人敲门。

  书书迅速站起身，一手还握着笔，一手已推开椅子，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有两件事，书书是最积极的，一件是接电话，一件就是开门迎客。

  木板门来了，防盗铁门也开了，可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书书不甘心，跑出去到大楼外面，还是没人。

  悻悻返回，一抬头，书书却看到防盗门铁栅栏间夹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书，两本书！

  书书惊喜大嚷，大伯，这里有两本书！

  我转动轮椅到门口，实在也按捺不住好奇心。

  书书已经将两本书取下，交到我的手里。

  我看看封面，一本是《曹雪芹墓石论争集》，冯其庸主编，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另一本为《说不完的〈红楼梦〉》，端木蕻良著，上海书店出版。

  我知道，冯其庸是红学家，当时的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红学著述等身。我曾经收到过冯先生的亲笔回信。端木蕻良，著名作家，除了著名长篇小说《科尔沁旗草原》外，还著有传记小说《曹雪芹》。他生前《曹雪芹》曾出版过上、中两部，我都有，可惜这一年的10月5号端木老去世了，下册没来得及出版，然后就始终没了下册消息。

  翻开《说不完的〈红楼梦〉》到扉页，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英文：

  GiveMr.Zhou.

  HappyBirthdayToyou！

  96.6.24.

  我不能不诧异了。这怎么回事？

  连忙翻书页，希望书中还夹着什么纸页文字，然而，没有。

  再看另一本，也是那几行一模一样的字母和数字。

  这一天，6月24日，是我生日。

  前些天，准确地说，6月18日，开书店的马莉曾送过我一套王蒙评点的《红楼梦》，说是祝我生日快乐。她在扉上写着：“找到与你共此梦的人了么？若没有，就和王蒙聊吧。”当时我告诉马莉那天并并非我生日，莫非她在这正式生日之际，再送一次礼物不成？我认识马莉的笔迹，但我还是给她去了个电话，结果，她除了否认，跟我一样，惊讶。

  那会是谁呢？最大的嫌疑是方方，这家伙老喜欢做一些调皮的事儿来耍我。

  打电话给方方，有要事请她赶快过。她倒挺乖的，不上半个小时就喘着气向我喊报告。

  看到我有意摊着的两本书，爱书的方方立马拿在手里看。我注意着她的神色，看她会有什么反应。翻到扉页，她看了几眼，表情生动地问，你今天生日啊？

  我有点失望，看这一脸无辜，难道不是她？可我仍想试试，这书不是你塞在门上的？

  什么意思？方方问，然后又说，你也不看看，这是我的字吗？

  说得也是，方方的字确实更漂亮些。

  接下去，方方大喊冤枉，说我过生日不通知她，害她连贺礼也没准备。我只好哄说这个人弄错了，我的生日早就过了。

  方方也帮我推理，送书的究竟是谁，我们猜了个一天星斗，什么可信的结果都没有。

  方方建议我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过去拷问，可我没敢这样做，怕这么一闹，简直就有提醒人家的味道，刚才的方方就是一个例子。

  于是，那两本书的来历，至今仍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