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

梅芷

  
  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梦，被像极了木楼板上拖拉八仙桌的隆隆声惊醒。迷迷糊糊中，不能不为自己清晰的判断折服，这老天，又打雷了。

  很想看看床头的电子表，几点钟了，可又怕一看之下，会再也难以入睡。也罢，管它呢。闭着眼睛狠睡。可惜，那雷声不是一般的响，哪还有可能再度入梦。

  于是想到以前的气象广播，到了盛夏，大家都会盼着那句诱人的话，午后到上半夜局部地区有雷阵雨。心里盼的是，最好我们这一块，今天被摊上局部地区。

  夏雨大多是午后到上半夜的事，这恐怕已经是普通人头脑中固执的常识了吧。然而，老天最不喜欢按常规出牌，你瞧，今儿个，他老人家就偏偏在拂晓之前雷声大作暴雨如注，我仿佛听见他在得意地笑道，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没看钟，但从我一路醒到天明的时间长度估算，刚刚开始打雷时，应该是黎明前的四点左右。

  说老天执拗，实在是一点也不错。这一路又打雷又下午的，多少时辰过去了，他也不觉得累不觉得乏味不觉得应该换个新花头玩玩。

  天明起床，洗漱完了，看看还在打雷，没敢开电脑，怕我的猫被雷打得死翘翘。等雷声稀了小了，才敢通上电。心里不无得意地想，起码今天，老天爷您总该歇息了吧。没成想，没上个把小时，还没到九点，谁也没招他惹他，又动了真正的雷霆之怒。

  天啊，你哪来恁多怨气悲愤？

  够了吧。见好就收吧。

  老天爷当然不理会了，唉，没奈何，只能等，迟早总会有他心平气和的那一刻。

  窝在家里，倒也没什么。想想外面的世界，真的好怕。

  苦啊。

  不是故作忧国忧民之态，实在是不忍看到电视上的画面。

  前不久，从电视新闻得知，台湾干旱严重，对有些行业不得不限水。当时有人便想，来场台风就好了。一直有人说，台风有弊有利，细算起来，还是利大于弊，因为它会给人类带来丰沛的淡水资源。想想到也是。然而，一旦台风真的来了，我们这些只“遥看瀑布挂前川”的当然觉得不出什么，直接遭受灭顶之灾的，却，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几天，天天想得到台南高雄县小林村的消息，一旦真的看到了，却又实在不忍卒看。

  很简单的一个想法，要是这样的惨状发生在自己头上……

  如此想着，还能睡得着吗？

  不能说天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历史上，据说这样的事也算是数不胜数。只不过，我们又怎可能因之而生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庆幸之类。

  不能怪我们只看到眼前，真的不能。有时候，谁能真的走出这一切？

  有智者颇有诗意地说过，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明显的，他一厢情愿地认定，对于老天而言，晴与情是同一回事儿。事实上，老天爷会如此有情有意？

  还是相信李贺的那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

  英雄豪迈的我辈人类，在无情老天面前，唯一的作为，看来，除了适应，只有尽可能的防御了。

  这样的想法，希望不是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