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之后

梅芷

  
  全保姓金，刚开学时，班上的同学都喜欢叫他金钱豹，后来看了电影《朝阳沟》，人称烂番薯的白字先生把剧中的男主角的栓字念成了全，一来二去的，全保又成了栓保。

  有了栓保，那谁是银环呢？好事的烂番薯开始瞎琢磨胡联想。

  栓保看上去很老实，一天到晚，没有必要不出声。，他在班上算是高个子，坐在最后一排的左侧角落。全班55名学生，2人一桌，就他独霸一方。学期中途，来了位叫彩云的女生，自然而然地成了栓保的同桌。

  有了，烂番薯大叫一声，抬了抬下巴，大家朝他的指向看去，是彩云。

  彩云红脸了，狠狠地瞪了烂番薯一眼，霍地站起身，拉出书包，跑也似地冲出教室。

  万事不能点破，这不，好几位同学还真的很当回事了。他们涌了过去，围着栓保追问，栓保则做出一种张口结舌的模样，像是很为难。

  那年我们极大多数都才满15岁，据可靠消息，栓保已然23。对我们这起小毛孩来说，23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谁都不知道栓保这么大年纪为什么还来上初中，何况，他的成绩显然连中流都排不上。

  还有就是彩云，女孩子的年龄似乎一向都秘而不宣，所以我们只能猜测，有人说她起码也有20，可多数人倾向于刚刚18。彩云算是个美人，同班上别的女生比较，她更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成熟妩媚。

  栓保终于开了口，你们别闹了，逼走人家多不好。

  彩云刚来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像对上学没什么兴趣，最近个把月才算安定下来。

  听了栓保的话，班长李贝儿说话了，以后大家辊再乱开玩笑，尤其烂番薯，缺不缺德！

  第二天倒是没什么事，彩云照常来校上课。只是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发现，栓保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彩云献殷勤，到后来，每天放学，他都屁颠屁颠地跟在彩云后面，尽管人家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闲话自然又多了起来。不知哪个多事的还将此事反映到了校长那里。校长当然不会亲自出马，只叫管青年工作的杜大卫老师酌情处理一下。

  杜老师教我们语文，一般来说，即使不是班主任，语文老师习惯上与学生的关系都比较亲近。加上杜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同学们都乐意跟他接近，好多同学还去过他的寝室。

  栓保从杜老师那里回来，一脸的怒气。有人围过去问长问短，他则一概不予理睬。等人家觉得无趣了散开之后，他却没头没脑地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一天，班主任让彩云同烂番薯的座位作了对调。烂番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从此向栓保大献殷勤，一个劲地向他打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未果。

  一星期之后，有谣言传出，说杜老师之所以批评栓保，纯系出于私心。有个自称知情人的说，栓保已经向校长提出交涉，要求杜老师不要破坏他与彩云正常的恋爱关系。

  我们都不信有这样的事，连一向处事不偏不倚的李贝儿也忍无可忍了，直截了当地指责栓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

  当被告知杜老师不再教我们语文时，大家都蒙了。莫非栓保说的不是空穴来风？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骂栓保无耻。他当众承认，自己确实给校长写过信，说下决心要搞臭姓杜的。

  彩云没有再来上学，有人说她转到别的学校去了。

  栓保依然故我。只是没有人愿意理他，除了烂番薯。半年后，他却突然退学。

  国庆节之后的一天，烂番薯很神气地告诉大家，他去喝了栓保的喜酒，场面可大了，足足有12桌。有人问，新娘子是谁，不会是彩云吧？烂番薯卖关子，你说呢？最后见没人再问，这才自问自答，当然不是，看上去是个黄毛丫头，不能跟彩云比。

  众人散开，作不屑状。烂番薯见了，又大声喊道，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真相大白？

  没人作声。不过，看得出，每个人都竖着耳朵。

  烂番薯所说的于我们不啻是天方夜谭，杜老师和彩云怎么可能本来就是一对儿。

  可烂番薯的话头头是道，我们又不能不信。据他说，杜老师和彩云从小青梅竹马。彩云家境不好，小学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杜老师家也不富裕，但他工作后有了工资，便鼓励彩云继续上学，并替她办理了一切入学手续。他们打算等彩云毕业之后成亲，万万没想到来了那么一出。据烂番薯说，所有这些，都是他从栓保喜宴上听来的，他们三人是同村人。

  当天下午，班上不少同学都跑去看杜老师，当然，谁都没有提及彩云。

  没有人知道烂番薯说的真相是不是真的真相，更没有人愿意怀疑他说的真相不是真相。

neotsu

勘兵卫说：“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