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其时而有其气

梅芷

  
  刚刚读了一篇《反季节蔬菜之反思》，文章从化肥农药等方面来说明反季节蔬菜的一些潜在威胁，读了确实很受启发。

  记得有朋友说过，现在的“春笋”一年四季都有，但最好不吃。据说笋最喜招虫，笋农只好用大量的极毒农药对付，这便使笋肉中的农药成分不仅仅是“残留”的问题了。我不知道这话是否确切，只是，听起来还真有点恐怖。

  如果反季节蔬菜不施极毒农药或者农药不超标，长期食用，对身体是否有害呢？好多人都同我说起个这个问题，然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据说反季节蔬菜的栽培技术并不复杂，主要的关键只在于温度的控制。这话应该不错。你看，到了隆冬，市场里到处可以见到夏令菜蔬，以前反映新疆风情“围着火炉吃西瓜”的谚语，现在早已成了举国上下的普遍风尚。

  反季节蔬菜，是科学发展的成果吧，既然是发展的成果，我们便有理由相信，与反季节蔬菜相关的农药化肥之类的问题，随着科学的进一步发展，肯定会得到完善的解决。

  问题还有另外一个方面。世间万物，都有其自身特殊的存在方式与规律，人为地改变乃至破坏它们，是否恰当是否明智？许多人都有同样的感受，冬季的夏菜不及当令时鲜美，甚至连西瓜也不如大热天时的那么甜那么沙。如果仅仅是味道有些跟不上倒也罢了，天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有，又会不会终于造成量变引起质变的后果。

  联想到飞船带着种子上天兜上几圈后其性状就有了改变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杞人忧天。总觉得“改变”二字未必好事。万事万物的发生发展乃至消亡都有其必然规律，强行违拗不见得一定科学，“强扭的瓜不甜”是最普通不过的道理。

  然而，现代人类生活时时处处都逆着自然的走向，许多事情都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现成的例子便是空调，谁都知道，空调其实不是个好东西，甚至有点像毒品，它给人以舒适，一种能产生强烈依赖瘾的舒适，可结果呢？不想说破坏环境之类那么远的话，只是觉得，在空调等现代科技成果的宠幸之下，人的抵抗力越来越脆弱。

  空调之类也是反季节的一种。反者，违也，逆也。天行有常，违逆着，肯定不好。

  天是越来越热了。这个热，有好几个因素，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温室效应，但人的耐受力下降也是不容否认的重要原因。耐受力下降的罪魁祸首，不是别的，正是业已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一部分的“反季节”。

  寒暑更迭，四时有序，才是人间正道。

  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大热天的，突然凉快了，除非格外小心，要不然，极易生病。同样道理，隆冬季节，刚刚还北风刺骨天寒地冻，转眼间阳光灿烂，宛如阳春三月，这当口，稍有不慎，便可染病。道理很简单，该热的时候不热，该冷的时候不冷，都不是好现象。

  以前学中医时，有一句话印象很深，那便是“非其时而有其气”，说的就是这个。

  总之，非其时有其气，一定不好。

lf7098

梅先生心静如水呀！非其时而有其气，清代吴有性在《瘟疫论》中的立言，第一次建立了以机体抗病功能不良，感染戾气为发病原因的新论点，说伤寒等病是由于感受天地之常气而致病，而“疫病”则是“感天地之疫气”致病。此言不虚，影响深远！

反季节蔬菜乃人力所为，表象上是违逆天时，正所谓“四气者，天与人所同有也，非人所能蓄也，故可节而不可止也，节之而顺，止之而乱。”不过，对大自然规律的敬畏，貌似不能止于对“天行有常”的顺化这么简单，当令与不当令自有玄机在其中。遥想三国赤壁鏖战，冬令交天南风骤起，诸葛孔明草船借箭，这同样是不违天时的杰作，或许是天机外泄的另一种形式。当然，尽管“借箭”惊心动魄、神勇非凡，但仍为大胆借用规律之属，并非逃逸天时的自在之举。这里想说的是，“天行有常”是有弹性的铁律，只不过持之有度，却是刚性的底线，否则必遭天谴，万劫难逃！

反季节蔬菜与草船借箭，都隐藏着对天时“反思”的味道，都承认“四时有序”乃人间正道，目标都是高扬人力的极限，以图创新。但是，这里蕴含的技术理性却不尽相同，囿于二律背反的困局亦迥异！反季节蔬菜、空调等现代大工业化流程产品，以高科技的扩张谋求对“天时”改造的恒久，甚至可以说是高科技支撑下的“有恃无恐”；而草船借箭只是基于常规技术平台谋求适逢“天时”的运思以图瞬息之利，难以强力控制“天道”运行的轨迹，只有归复到“归化自然”的原点，而非“逞匹夫之勇”，二者都在借“天时、地利与人和”中挣扎于长久护持和短暂借力之间，反而在价值守则的层面分道扬镳了。

如果在这个意义上，梅老师所言“非其时而有其气，一定不好”，是正解！技术妄想症幻化出的“有其气”，膨胀的惟余人类逐利的“利令智昏”，这种“匹夫之勇”是决难善终的。相反，忽视这个“勇”中潜藏的智慧之光，只看到“匹夫”的顽劣与物欲，那或许会冤枉“反季节蔬菜”这类工业产品背后人的自强不息激情的迸发，以及在高科技逻辑起点上的理性光辉。问题的关键还是，“天行有常”不仅在于“常”，也在于“行”！在天“常”统摄下的人“行”，不可超越价值与伦理的底线，技术理性的驰骋也不可跨越人作为自在体的生物学基因门槛，否则，充斥于环宇的人无异于理性的怪物，糟蹋了自然造化的精灵的这顶桂冠。

借用梅老师的结束语方式，总之，非其时有其气，不一定不好。如果把握不好“非其时”的度，那一定是不好的！

长存此心

过份依赖农药的蔬菜，肯定是污染严重的，会逐步在市场中被人们的淘汰。希望大家少成为进化过程的受害者。技术上该从植物抗病性能提高，最适生长环境构建等方面入手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希望更多优秀的事物涌现出“非其时而有其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