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儿

梅芷

  
  娄阿四贼形狗势地进到屋里，压低嗓门说，知不知道，老板出事了，检察院来了个人。

  糨糊头一个跳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真的？受贿还是行贿，要么……

  喇叭花正在照镜描眉，哼了哼说，啥稀奇，当官的有哪个不贪不腐的。

  四五个人七嘴八舌着，就影子先生一声没吭，他正竖着耳朵，想听听老板那边有什么动静传过来，尽管隔着两层楼板。

  娄阿四还在说，你们知不知道，据说是有人举报了，老板一个工程就多少多少万？

  多少万？有人问。

  娄阿四耸耸肩膀，总之不少吧，听说是内部知情人报的案。

  喇叭花这回来精神了，急不可耐地问，谁谁谁，阿四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娄阿四摇摇头撇撇嘴，总之逃不出公司里这几个人，除了我，谁都有可能。

  什么话，几个人都爆了起来，异口同声，阿四你这瘪三说清楚。

  娄阿四一步蹿到门口，好好好，算我没说，算我没说，一边咕哝一边溜之大吉。

  屋子里的人却思忖开了，会是谁呢？

  管他是谁，反正老板是罪有应得。

  唉，你说得轻巧，老板完蛋了，说不定我们也跟着完蛋，一清算，等着下岗吧。

  这倒没想到，刚刚我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说法国一个叫什么什么的老板，贪污多少多少，结果公司倒闭，工人失业。要我们也这样，如何是好？

  喇叭花接口道，是啊是啊，小老百姓活该倒霉——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举报，断种绝代！

  糨糊突然一激灵，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伙，一定是。

  谁？你说是谁？

  糨糊看着影子先生，意味深长地说，前几天谁骂咱们影子先生来着？

  影子先生白了糨糊一眼，乱说，不要扯上我，说完，起身径自走出门去。

  其实影子先生也想到了郑州。

  那天老板请市里几位要人，是他作的陪。酒至微醺，郑州闯了进来，说是要请老板解决一个久拖未决的责任问题，正好市领导在场，可为他作证主持一个公道。

  影子先生心里明白，那桩悬案其实并不复杂，责任全在老板，拉了郑州顶缸，起先许过什么愿，答应郑州如何如何，结果风平浪静了，老板不再提起。

  影子先生历来维护老板，自然是又拉扯又劝慰的；最后，为了老板的利益，自出娘胎头一遭动了大怒，结果挨了郑州三记响亮而又干脆的耳光。

  按常理推测，郑州嫌疑最大，换作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看来，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影子先生暗自有点高兴，老板那么容易倒啊？过不了几天，有你小子好看瞧。

  转而一想，不对了，万一老板真犯了什么大罪，郑州出风头不说，公司倒闭不说，会不会牵连上自己？谁不知道影子先生这个名头是怎么来的。

  不行，无论如何得去老板那里探探虚实。

  听到一声请进，影子先生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朝里一看，几乎晕倒。

  老板对面坐着郑州，两个人都满脸是笑，正说着什么开心事。

  这怎么回事呢？影子先生进不是不进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