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夜车的滋味

梅芷

从前有个好玩的独脚戏《阿毛坐火车》，说的是一个叫阿毛的绍兴人头一次乘火车去上海时滑稽可笑的经历。比方他去买车票，售票员要快车还是慢车，阿毛不懂什么叫快车什么叫慢车，等得知快车快车票贵、慢车慢车票便宜时，阿毛说当然要慢车，于是阿毛给我们留下一句名言：“钞票又省，钟头又多坐两个！”

  以前大多数人也不喜欢坐快车，也许大家都有阿毛心态吧。其实这也难怪，那时候普通百姓外出机会极少，乘火车即使说不上是奢侈，至少也是一种可作夸耀的享受。

  到绍兴上初中后，因父母远在诸暨，每年都有了至少四次凭学生证半票乘火车的机会。要知道，此前有记忆的乘火车机会最多也没超过四五回。

  七岁那年除夕，回故乡绍兴没能买上车票，只好乘坐夜班火车。诸暨到绍兴没有直达铁路，中途必须在萧山换车。那时车次少，接上相应的火车，已是次日清晨。也就是说，我们在萧山车站过了一夜。那天刚到萧山，爸妈带我去逛街，在一个十字路口，妈妈给我买了一块熏鱼，那个香那个鲜，是我从没尝到过的美味。之后好多年，我始终对那熏鱼念念不忘，以至总想再乘夜车在萧山转车，有机会在那个十字路口找到令我一想就馋涎欲滴的熏鱼。

  那年国庆，我想乘假期回诸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耿耿于怀的熏鱼，所以我选择了夜车。可惜勇气不够，买了车票后，犹豫再三，结果却退票了事，我怕自己在车上睡着了……

  一年后寒假到了，又勾起了我的夜车情结。这回不是我一个人，我和三位哥哥姐姐早就商量好同车回家。思安、溶溶两位姐姐是父亲同事的女儿；另一位叫鲍世范的哥哥，是校学生会的宣传干事，也是思安姐她们的同班同学，他家在诸暨南面的金华，正好与我们同路。

  我试探着问三位，乘夜车好不好？不知道他们是太宠我这个小弟弟，还是如我一样，对夜车也有别样情愫，反正什么疙瘩也没打，只说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放心大胆地用学生证买了四张票，当晚七点多。

  绍兴至萧山似乎不用一个钟头，感觉特不过瘾。下了火车，鲍大哥便拉着我去看时刻表，适合我们乘坐的火车要到翌晨八点许，我们必须在萧山车站过夜。我担心他们怪我，看看他们脸色，却是很平和的样子。

  心里念着熏鱼，坐了没几分钟，便试探着问思安姐要不要去街上走走，她笑笑，冷冻冻的，别去了。转脸看鲍大哥，没等我开口，他就对我说，还是在这里看看书吧。

  很扫兴地枯坐了一会儿，到底忍耐不住，站起来跟他们说，我去逛一下来。思安姐拉了一下我说，你不怕迷路？我很自信，我的方向感从小就好，说了句没事，就跑开了。

  车站前面是个不大的广场，然后有一座桥，河面很窄，完全不可与诸暨的浦阳江同日而语。过了桥向南，没几步便是大街。萧山的街道比诸暨的还小，却很长，像条长弄堂。一路走去，两边的店铺都关着，街灯昏黄，行人廖落。我的目标很明确，找那个十字路口，找那个熏鱼摊。然而，十字路口倒是经过了不少，除了遇上三四个卖馄饨卖油炸臭豆腐干的，硬是见不到一个熏鱼摊子。绍兴也到处是馄饨臭豆腐，实在没有兴趣，任那香的臭的气味“不绝于鼻”，我头也不回。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终于失望了，只得走了回头路。

  回到车站，两位姐姐正相依相偎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她们睡没睡着。鲍大哥还在看书，见我回来，看我一眼问，逛了点什么。我笑笑，感觉到自己一定笑得很苦相，脸紧绷绷的。

  学着鲍大哥的样，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装模作样地捧在手里，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一生气，干脆扔了书，又走出候车室，跑到站前那座小桥上。夜很黑，河面上若隐若现的光，让人产生恐怕的联想。

  只好再回候车室，大时钟显示，还不到午夜12点。这时心里有点后悔了，如果在家里，这会儿正做着什么美梦呢。鲍大哥走了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要不要眯一下，长长的夜，太瞌充了不好。我不想睡，也睡不着，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很烦躁。看两位姐姐似乎睡得很香，回头对鲍大哥说，那你也去睡一会儿吧，我不睡，我值夜好了。

  我一点睡意也没有。漫漫长夜真是难熬，可毕竟还是让我捱过去了。天色慢慢由黑变暗由暗变亮，终于大亮。跑到门口望天，天边怎么不见朝霞？

  是我昏神了，萧山车站恰好与诸暨相反，面西，怎能见到朝霞？

  不管它，火车快要来了，我们准备上车吧。

  一夜没睡，可我依然精神抖擞，把三位哥哥姐姐叫醒。

  车很挤，不仅没有座位，车厢里，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和哥哥姐姐们挤散了，一个人站在厕所门口，感觉特别累。火车哐哐响着，烦人，这时却成了催眠曲，不好，眼皮开始打架，紧接着，它们粘在了一起，用力使劲，就是睁不开。我想控制住自己，偏偏身体各部位不听大脑指挥，倚在厕所板壁上，一歪，吓我一大跳。努力睁眼，想强打精神，又是一歪……我站不住了。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水浒中的梁山好汉让人吃了xxx后说的“倒了倒了”，便很想就地倒下，哪怕席地而坐也行，然而，终究没敢放下学生架子来。迷迷糊糊地念着，这火车什么时候才能到诸暨啊。

  暂存的意识突然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一般人不喜欢乘夜车，为什么快车比惭车贵……

天使心

这次回家，从宁波坐车是下午两点多，坐到家是上午10点多，到家差不多下午三四点了，饿死了有座位，不过还是累得够呛。。。

回来的时候惨，坐的夜车，半夜11点多发车..10点多饿了，跑出去吃碗饭，。来正好上车。。

到了下车已经晚了，没公交了。，坐黑车。。多掏了钱，才到家。。

下车后两天还像感觉在车上一样//


火车，气车，公交车，三轮车，轮船，摩托车。。回家坐个全。。。

hanvool

第一天
夜，很黑。
雨，很大。
一辆黑白相间的越野吉普从国道调头上了高速路。

第二天
窗外，阳光明媚。
屋内，春意盎然。
那位穿着黑衣的男子扶着一位娇柔的女孩，把一勺鸡汤喂进她嘴里，两人相视一笑……

傍晚，残阳如血。
湖畔，浪淘翻滚。
那辆吉普上了高速连夜开往千里之外—第二天那黑衣男子上班的地方。

oops1

引用第2楼hanvool于2009-04-02 12:22发表的 :
夜，很黑。
雨，很大。
一辆黑白相间的越野吉普从国道调头上了高速路。

窗外，阳光明媚。
屋内，春意盎然。
那位穿着黑衣的男子扶着一位娇柔的女孩，把一勺鸡汤喂进她嘴里，两人相视一笑……


傍晚，残阳如血。
湖畔，浪淘翻滚。
那辆吉普上了高速连夜开往千里之外—第二天那黑衣男子上班的地方。

.......

黑衣男--桃子？

一千零一夜_1

楼主说得对，乘车时间长了实在难过，即便条件再好也不如在地面上舒服。
一次长途乘小车，走了两天，真想下来走着去；一次乘火车两天，坐得都不想下车了，还突然感觉国家板块太小，你说怪不怪。可能是乘车时间过长的短暂后遗症吧。不知谁有同感过。

梅芷

乘夜车

  小学毕业后，去祖母身边念初中。人高马大的一个，居然还得由父母护送，觉得好没面子。极向往有一天可以独自乘车旅行，最好是夜车，肯定十分惬意。

  好不容易捱到国庆放三天假，思亲心切，加上正好实践一下独来独往的企望，我顾不得祖母的再三劝阻，草草吃罢晚饭，喜滋滋兴冲冲赶到车站。在巨大的列车时刻表下研究了半晌，才弄清那趟夜班车九点出发。正好！

  很便当地买了车票，见时间还早，便在候车室找了个空位子坐下。左右前后的人差不多都闲聊着，也有几个在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很有趣。有一个干脆霸着整条长椅，头枕旅行包侧卧着。他微张着嘴呼呼吹气，腮帮子上淌满了口水，让人看着好笑。一会儿，有位穿制服的很坚决地摇醒睡客，问他乘哪一班车，那人睡眼惺忪地不知咕哝了句什么，又倒头大睡。

  没事可干，很不可思议地以凝视那木然的睡脸作消遣。心下嘀咕，这人也真是，万一误了钟点怎么办？这么一想不打紧，自己先吓了一跳，待会儿我会不会也一样睡着了？我很清楚自己，平时在家里，半夜里父亲喊我起来，人坐直了，脑子却老半天反应不过来。都说我睡性好，迷糊过去后扔进水里也照睡不误。

  我很早就懂得“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道理了。万一在车上睡着了，谁来叫我？等我醒过来时，天知道火车会带我到哪一个陌生的所在。我又走向时刻表，查明那趟车终点站是上海，也就是说，明天一早，我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变成“上海人”了。上海是我一直神往的，可到底……

  我怕了。眼睛盯着那个无忧无虑的梦人，思想斗争无比激烈。怎么办？是冒一次险呢还是索性打了退堂鼓？足足踌躇了个把小时，我终于重新走向售票窗，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退了票。

  回家后，把祖母笑了个半死。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十点多，有人叫我听“传呼电话”。迷迷瞪瞪赶去一听，是父亲。原来父母没在我“预告”的时间接到我，以为是他们的儿子闯了大祸。

  许多年后的今天，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屏听了，惹她笑出了泪。她笑我太傻，换了是她，就决计不会退票。

  “可我怕万一……”我仿佛还心有余悸。

  “怕什么万一，”她打断我说，“有万一更好，那你正好可以在上海玩上几天，你不是总抱怨没福气去过上海吗？”

  我一怔，可不是？因了这一身病骨，我的“足迹”未曾出过百里之外，如果有那么一个“万一”，作兴真的会少一个终身遗憾了。

  “只是，那会把父母急出病来的……”

  “真笨！”屏笑着说，“你不会给家里打电话或拍电报啊？”

桃子

引用第2楼hanvool于2009-04-02 12:22发表的 :
第一天
夜，很黑。
雨，很大。
一辆黑白相间的越野吉普从国道调头上了高速路。

.......

寒武，小心疲劳驾驶啊。

荷塘月色

怎么不让你睡过头.我好来看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