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我也曾爬墙看戏

梅芷

不淘气的男孩子长大了没出息，我相信这话，因为我就是一个例子。
  从小我就不在外面惹是生非。当然，闯祸还是难免的，有时甚至非常严重，比方9岁那年，爸爸去宁波出差，晚上一个人在家，半夜里，被子拖到床下燃着蚊香，直到被大火烤醒，大声呼救才躲过杀身之祸。可这不能算是我有意调皮。
  当然，孩子嘛，也不可能永远中规中矩。平时出去，顺手牵羊抓一把人家晒着的腌菜，在地角田头挖几个番薯萝卜，或者偷偷摸摸把房东家晾在屋檐下的番薯瘪勾到自己嘴里之类的事儿，还是会间或地发生。
  总之，即使调皮搞恶作剧，我也只是文搞搞，不至于太出格。
  看到别的男孩子大刀阔斧地闯祸，其实也有些向往，有时候，甚至心存跃跃欲试的欲望。最羡慕班上一位同学，男孩子一般尊他为“头大王”的阿刚，用现在的话说，是要多酷有多酷。我非常服帖他的胆量，听人说，阿刚几乎每天晚上都看戏看电影，是白看不用票的那种。
  我也喜欢看戏看电影啊，一般是到了星期天，向父亲要2毛钱，跑到电影院里去过瘾。可这样的机会非常之少，一个月里能轮到一回就很奢侈了。想想阿刚，每晚都看，这过的是什么幸福生活啊。
  虽然是同班同学，平时与阿刚几乎没有什么交往。班上有几位如阿刚的跟班，大多也无缘随他一起去白看电影。所以，我自然是想都不用想了。
  我想不明白怎么样才能不买票进去看戏看电影。这天也是心血来潮，在爸爸单位里吃过晚饭，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大操场边上的大会堂门口。那里正在演越剧，按理说，我对越剧没什么兴趣。可听说演的是《徐双喜》，便很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徐双喜是那个时代的英雄，在省第五地质中队工作，为保护国家财产，与大火作拼死搏斗，被严重烧伤，因抢救无效面光荣牺牲。徐双喜是璜山镇大成庑人，是当时诸暨人的骄傲，所以当时全县上下宣传学习的声势空前浩大，学校里几乎天天都在传颂他的事迹。那时的孩子大多英雄崇拜，我自然也不例外。
  入口处并不拥挤，三三两两的观众有条不紊的，想混进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呆立片刻，怏怏离开。
  有几个跟我年龄相仿的男孩相互拉扯着往大会西侧跑，定睛一看，阿刚也混在里头。心下一动，有门儿，或许阿刚有秘密通道？
  偷偷跟了过去。
  那里是大会堂的围墙，有两米高吧。我赶到时，有几个人正在爬墙，不仅有阿刚这样半大孩子，还有几个年轻小伙，正骑在上面要往下跳。看着，我的心立马跟着狂跳起来。
  终于蹭到了围墙脚下。有几摞红砖依墙堆着，阿刚站在砖上，攀着墙头正要用力，无意之间回了下头，就着昏黄的路灯光，我看到他似乎笑了笑，然后一使劲，上去了，随即，没了影子。
  仿佛中了什么邪，没作多想，就学着人家的样，登上了砖堆。站在砖上，手扶墙面，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犹豫，反正，脑子空空的，手脚却已经帮着身体上了墙。朝里往下一看，妈呀，这么高！
  外面有砖堆作梯子，可里面直咕隆冬，一不小心掉下去，摔个鼻青脸肿，小事一桩吧？我吓得连心跳都忘了，只想往后退，往外缩。
  “快点啊！”有人催我。外面还有几位后继者，我占着位置不让路，人家就没法上来了。怎么办？没人回答我，只有问自己了。跳吧，刚才阿刚不是跳下去了吗，跳吧！
  忘了是自己跳了下去，还是后面什么人拨我下去的，总之我已经糊里糊涂地倒在了地上。屁股疼，手掌痛得更厉害，很明显，手让地上的泥沙石块划破了，但我已经顾不得这些，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拐一拐直往里跑。
  戏早已开场。我认出来了，演徐双喜的是有名的刀疤小生，她正在火海里拼搏……
  我始终站在过道上，因为全场座无虚席。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记得“徐双喜同志，你……”的旋律。省略号的内容自然是对他的褒奖之词。
  我很想找到阿刚，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第二天在学校里碰到时，想跟他说说看戏的事，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梅芷

我也首发一回。

桃子

爬墙和跳墙是一门学问，比买票刺激多了。

可他连看到没看我一眼

是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吧？

梅芷

谢谢zhiyongtao！
已经改过。

wyjlr

爬墙比扒墙抑或扒灰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