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勃朗特诗歌选译（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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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仿佛是辉煌的幻象——光明的梦境
它神圣如天堂——那么透明，那么纯粹
但是寂寥的荒原
在月光中孤独更长
这阴暗的荒原，总是无边无际
银色的天空之外
一切都显得陌生

明亮的月光啊，亲爱的月光
许多年已经过去
我疲惫的脚步终于归来
爱罗河的胸膛里
你静穆的光依然在静静流淌
而积雪千年的叶子依然摇曳着叹息
像飘荡在易北河坟地上的哭泣
哦， 尘世依然
而我早已被迷狂的岁月所改变
那就是曾经的我吗？坐在水边
看着生命的火焰
在他白皙的脸颊和骄傲的眉宇间渐渐熄灭
这些山峰再也触摸不到阳光
就在这一天——在这日落时分
石楠花的平原上开出了最后的微笑
就像是灿烂一生的怒放
就像是远方雪山之巅最深的吻
这尘世上闪烁的光
有着六月最滚烫的炽热

死寂的冬天召唤那高贵的王子
他躺在花丛中
鲜红的肤色泛着阵阵颤栗的灰白
死亡的阴影将他扔进了恐惧的深渊——
再过一小时，这甜蜜、甜蜜的世界将与他永远隔绝
这苍茫的暮色再也不会将他笼罩
哦！——再也不会！
所有阴郁的哀伤和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在恐惧中将他柔弱的心灵紧紧占据


广阔无边的森林仿佛在升起
南方轻柔灿烂的天空下——
古老的易北河殿堂，他神圣的家园
林木环绕着城堡
和煦的阳光伴着沙沙的风声
在苍翠欲滴的绿叶间流泻
夏季的天空此时最平静——
金色的光芒像喷涌的泉水
渗透了叶状的阴影
古老的城墙沐浴在琥珀色的阳光中
明镜般的水面上反射着光芒
仿佛是从水的深处生长
这广阔的大地、明净的天空
这醉人的景象
仍然在他神采奕奕的眼中上升、飞翔

但在此刻，在绝望和痛苦的狂乱中
他向我转过了将死的脸
疯狂地喊：“哦，让时光重现
让我回归这自然之美！
时光重现——哪怕只有一天！
一定是（难道）——再也不会有？
死亡——死亡是那样的遥远
当生活已经不会对我微笑
八月——你很快就会返回
返回那片健康和青春的土地
在我被遗忘的坟墓上
只有孤零零的石楠花在哭泣
因为你将忘记这孤独的坟墓
和爱罗河波浪中腐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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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是灿烂还是阴冷的日子
黎明已经甜美地破晓
但在日落之前
滚动的雷声也许会将天空摇撼

遥望太阳神阿波罗的旅途
少女年轻的生命历程将会是——
如果阿波罗的光芒穿过夏季的烟雾
安详地照耀大地
她的日子，就像一个幸福的梦，
充满宁静的甜蜜

如果日光消逝，天空暗淡
阿波罗熄灭了他炽热的火光，召来狂风暴雨
花儿也许会萌芽和绽放
但不过是被雨打风吹去的徒劳
她的日子，就像一个悲伤的故事，
充满苦恼、泪水和疼痛

如果风是新鲜而自由的
如果天空是纯净而瓦蓝的
如果森林、田野和金色的花朵
都在阳光和露水中闪烁出光芒
她的日子，将是璀璨夺目的，
照亮着世界的荒寂

选译自： The Poems of EMILY BRONTE, EDITED BY DEREK ROPER WITH EDWARD CHITHAM,
CLARENDON PRESS ， OXFORD ，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