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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我在新洲的日子: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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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7 03:3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明社会,“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即便是闭关锁国,上至政府下至民间的国际交往也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一个移民历史很短的江心小洲,新洲与外界的往来从来没有中断过,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这种交往变得日益频繁。没有桥梁,船成了洲上人与外面世界交往的唯一的交通工具。内陆地区的人也可能会经常乘船外出,但没有渡船他们不至于无计可施,坐船到河对岸只须半小时,步行绕道可能需要一天,但毕竟多了一种选择。而洲上人无论他的决心多大,要想过江,没有船他也只能望水兴叹。飞机也能涉水,但在洲上自行车都难得一见的年代,坐飞机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是现在,想在洲上通飞机也毫无现实性可言。人自身也可以被当作涉水的工具,我确实见过年龄在十六七岁至三十几岁之间的游泳好手相约游过长江的情景,但那纯粹是闲暇时的娱乐,人们宁愿等上几小时甚至几天也不会游出去走亲访友。

洲的南面有两三个渡口,我们村有两个,我家前面的渡口通往黄盆闸(毛泽东在解放战争时期的电文中还提到过它呢),东面渡口的对面是牛头山(可不是《岳飞传》中那座山哦)。西面邻村好像也有一个通往江南的渡口,后来可能被取缔了。虽然洲上人家跟江北的渊源要深一些(不知道洲上有没有人是直接从江南的瓦屑坝等地移民过来的,即使有我想比例也不大),行政区划也基本依附江北,但洲的北面只有一个渡口。洲北大堤之外还有几个几乎连在一起的面积颇大的小洲,涨水时节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会被水淹没,渡口就设在离公社不远处的大堤边,其余时间渡口都设在离大堤还有七八里路的外滩边。从我家到大堤不到整个路程的一半,而且剩下的路很不好走,特别是水刚退下去时,沙滩里面有些地方几乎找不到路。所以我们除非不得已否则尽量不坐江北的渡船,可是那些去广圩中学读高中的学子们却别无选择,他们不得不在两三年的时间里不停地往返于家与那只渡船之间,我几十年间坐那艘船的次数可能不及他们那两三年坐的次数多。他们也可以转道西面的城市再去学校,可是那跟我们坐渡船到江北再去城里一样麻烦。其实无论是去江南还是去江北的渡船,它们都不及去西面城市的渡船重要,尤其是改革开放全面展开、新洲被划归安庆郊区之后。去城里的渡口也设在洲的南面,这大概是因为稍大的客货轮都走洲北的水道的缘故吧。一般有两个停靠点,我们村一个,西面邻村也有一个,涨水时停靠点会作细微的调整,但不及洲北的渡口变动那样夸张。在我的记忆中渡船一开始是两条,后来增加了一条,显然两只船已经忙不过来了。后来渡船也在江南增加了两个停靠点,这无疑为对面牛头山和黄盆闸等地的人去安庆提供了方便。记得曾经有一艘小轮往来于牛头山和安庆城之间,后来被取消了,不知是不是有关部门协调的结果。那艘小轮运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给我的印象很深。夏天我们在江边的地里干活时,看见小轮来了都雀跃不已,比起我们家的渡船小轮开得可真快啊,它过去很远了,浪还在不停地往岸上涌。轮船毕竟是轮船,虽然它的用途也是渡人,可我们从来不会用“渡船”来称呼它。不过跟靠风为动力的帆船相比,去城里的那些机动渡船简直就是近代社会的欧洲列强之于腐败的清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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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7 03:3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渡船也会更新换代,就像近代社会的百年变化比之前的一千年变化可能还要大一样,在我出生之后的若干年里,新洲渡船更新的速度相对于以前一成不变都是帆船而言简直可以用光速来形容。在我记事之后我还坐过帆船,更不用说记事之前了。不过我能回忆起的只是坐过帆船去我家对面的黄盆闸,应该不是其它渡船先它一步更新了而是因为我们村以前跟江南的经济联系比跟城市还要密切所以我们跟江南的来往更频繁的缘故,而且我的亲舅舅也在江南。船老板好像只有一个人,不过我模糊地记得曾经有人拉过纤绳,当然即使有那些人也只能是纤夫而不是船老板。遇到中途要调整风帆,船客可以帮忙,那多半是因为风变大或风向突然改变,虽然我无法把当年的渡船和一叶舟等同起来(因为年幼的我是坐在船上而不是站在远处旁观它),但彼时彼景用“出没风波里”形容并不为过。渡船随着风浪像秋千一样上升,然后又像秋千一样滑到浪底,人被浪花溅湿在所难免。有时我发现船舷几乎和水面平行,每每此时我不禁有些害怕,生怕船会斜着沉下去,不过看见别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我一颗悬着的心也像石头落地一样渐渐恢复了平静,而且江面并不宽阔,过了江心船就变得平稳了,至少不像它在江心那样颠簸得厉害。当然要是遇上风雨交加之类的恶劣天气,渡船是不会冒险出行的。因为出行的人不多,所以即便正常摆渡,每天往返的次数也不是很多,没有规定每天必须往返几次,也没有规定几点几分必须开船,要是船老板上班“迟到”或者他回家办事,要过江的人等急了,他有时会像《边城》中要过河的人一样直接到船老板家去喊他来送他过江。而洲北和去城里的渡船不同,它们就像城里的长途班车一样有规律。船一般停在洲上渡口边,有几个人要过江,船老板就开船,或者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间隔时间太久,船老板也会送他过去,然后把对岸的人接回来,渡船一般不在江南逗留太久,除非船老板自己也要上岸办事。虽然是渡船,其实它跟渔船没多大区别,船上并没有座位,如果你真的想坐,只能坐在船舷上或船舱里。这一点即使是后来的机动船也没有改变,一两千米的距离,不一会儿船就到了对岸,机动船更快,确实没必要准备座位。你应该已经看出来最早的机动船就是以前的帆船直接改造成的,去掉帆和桅杆,在船尾加上马达,把舵换成铁的,帆船摇身一变就成了机动船,正因为此,我们一直把那样的船叫做机帆船。前面说过洲北和去城里的渡船似乎一进入我的视线就不是帆船而是机动船。不过此机动船非机帆船可同日而语,首先它的驾驶室和机房是分开的,前者在上后者在下,所以船上最少要两个工作人员,有时要三个人,那样掌管机房的人就不必兼职收钱了。船分两层,上层可以摆放自行车杂物,当然主要是遮阳挡雨的,上面东西放多了会影响驾驶员的视线。船舱里有类似长凳的座位,驾驶室后面还有一个类似贵宾席的小客舱,虽然那里并不总是比前面的船舱舒适。船尾还有“卫生间”。你看,它的设施是不是比前面说的机帆船完善得多?另外它几乎一年到头都“坚守岗位”,风雨无阻。船依然会在风浪里颠簸,但颠簸的方式不同,幅度比帆船小,不会使人觉得心惊肉跳。船的终点在振峰塔附近,不过停靠点也不是很稳定,汛期一到,先前的停靠点就不再适合泊船了,只得另觅它处。说它们给我的最早印象就是机动船并不意味着这三十年来它们一成不变,事实上它们也在不断改善。比如船身变大了,而且由木制变成铁制的。最大的变化是速度变快了,我能记起的第一次进城,我好像在船上呆了三个多小时,船由城市顺流而下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但估计在当时也只会快二、三十分钟吧。而我十几年前坐船进城只需四十多分钟了,时间就是金钱,那简直就是飞跃啊。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渡船是不是又提速了。再者,洲南面虽然没有像城市那样修真正的码头,但十几年前就有人开三轮车去渡口接送乘客了,要是没有自行车或摩托车,有的人下了船可能还要花几十分钟乃至一个小时才能走到家,费时又费力,而三轮车正好免除了他们的这一烦恼。现在如果他们嫌坐三轮车不爽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坐中巴了。如果说直达城里的渡船不断地得到改良的话,那洲北渡船称得上发生了革命,因为它已被汽车轮渡取代。提速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它为洲上人进城增加了一种选择,人们不再觉得从洲北进城不方便,相反人们可能更乐意坐汽车过轮渡进城,因为它比坐船更舒适。遗憾的是我至今尚未尝过坐家乡轮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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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7 03:3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如果你是第一次坐船去新洲,你可能更愿意你坐的是帆船,这跟欣赏美景步行或骑单车更好而坐新干线最不合适是一个道理。沿途虽不是风景区,但不愁找不到值得欣赏的东西。两岸的风光,江面清新的空气,呆在城市居民楼里是根本无福消受的。还有江南捕鱼的“迷魂阵”,出没江中成群的“江猪”(江豚),早年要是运气好的话还会与白鳍豚不期而遇,另外黄盆闸边的水清者自清浊自浊也算得上一个奇观。我想即使是不常回家的洲上人,这些也值得他流连忘返。如果你常往返于洲和城之间,那些你都懒得看了,一路上你也不会觉得寂寞。你可以与人闲聊,或者邀三五个熟人玩牌。没有谈得来的人?那也不要紧,你可以看书,或者干脆你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沉思。如果昨晚熬夜了,你可以小睡一会儿。如果你真的百无聊赖,你可以细细欣赏那些陌生的美女,当然千万不能动了真情不能自拔,因为有的美女就像彗星一样你可能再也见不着她或者再见到她你已经成家立业了。

当然并不是每次坐船都会成为愉快的经历,人与人之间发生不快甚至动粗都会有,最让人感到恶心的是有时会看见江面上有浮尸。而比这更恐怖的无疑是亲身经历船难。坐船的安全系数虽然可能是最高的,但它跟汽车一样会发生不测,只是大多数人跟我一样幸运,顶多遇到船在途中抛锚这种情况,没经历过也没亲眼见过船遭受灾难。但没看见不等于不存在。我小时候就见过船用带钩的网捞落水的尸体,可是从黄盆闸到牛头山捞了几个来回也没捞着。那个人可能是自己在江边不小心落入江中的。从船上落水的其实更多,洲北渡船的一个船老板就失足落入江中被水淹死了,作为补偿,人们让他上初中的大女儿顶替了他的位置(船老板一度是让人艳羡的差事),要是她一直呆在船上不知是祸还是福,不过她好像早就没干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夹在几个大男人中间想想肯定别扭。我们村的一个船老板相对幸运一点,但也不亚于生了一场大病,他好像是从跳板上摔下来的,康复之后他回到了渡船上,我发现他的脸变了形,凹了下去。其时那份差事他没干多久,他是看那活不错费了相当的气力才谋到那份差事的,福兮祸所倚,谁知“上任”不久就出了事。船老板如此,其他人出事也不鲜见。而船被撞翻撞沉也并非百年不遇,江南大渡口到安庆的渡船就曾经出过两次这样的不幸,一船的人幸存者寥寥无几。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啊,我想那段时间人们对渡船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担心归担心,要不了多久人们又会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有说有笑、争先恐后地坐船去江南、江北。过渡对洲上人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不得不常常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至少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洲上架桥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渡船与洲上人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息息相关。而洲上人家的喜怒哀乐还将在渡船这个流动的舞台上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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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7 12: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此楼主难得的经历,羡慕。
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希望交流。不交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合适的知音。
话又说回来了,不交流,那里去寻找知音呢?
伯牙和钟子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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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7 13: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俺是从山区出来的,从小无船可坐,至今还不知道晕船不。
对于楼主来说可能是稍好点,无水所困,交通便利。
但至今还向往的某天能架船遨游一番。。。。

来到城市,看到五花八门的游船,在一汪小水里转圈,
对此毫无兴趣。

整天生活在水边也需要时刻有安全意识。。
看到一发大水需涉水的学生就得休学,对学生自己来说好像还不错,
但心理总有一直悲伤无法释怀。

祝愿楼主永远水上安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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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9 19:2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不得不在两三年的时间里不停地往返于家与那只渡船之间
我明白朋友想表达的意思,但是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的:好像学生们就是在家和船之间来来回回了。
应该不是其它渡船先它一步更新了而是因为我们村以前跟江南的经济联系比跟城市还要密切所以我们跟江南的来往更频繁的缘故
哎呀,太累了。歇会儿。。。
我一颗悬着的心也像石头落地一样渐渐恢复了平静


段落太长,还是有意没有区分啊,叙述层次似乎不分明。
楼主说的机帆船我是见过的,因为家乡靠海的缘故。

看完楼主的文章,回头再看看题目,觉得用《新洲渡船》比较好,因为“我在新洲的日子”,肯定比在渡船上的时间多得多,而且文中主要讲的是渡船的作用、发展以及相关的故事等等。

看看楼主长长的大作,几乎找不出错别字,可见楼主是一有心之人,严谨。上面的引用,是觉得言不达意或者有些费解,给楼主提个醒,勿怪啊。

写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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