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禅僧诗集《一帆风》版本关系蠡测

绝缘体

习作博诸君一哂。

南宋禅僧诗集《一帆风》版本关系蠡测

日本学者玉村竹二所编《五山文学新集》[①]别卷《诗轴集成》收诗集《一帆风》一卷，该集收录诗歌共44首，其中七言绝句41首、七言古诗3首。前有宋咸淳三年（1267）冬僧人苕溪慧明的序，其文曰：



日本明禅师（南浦绍明），留大唐十年，山川胜处，游览殆遍，洎见知识，典宾于辇寺，原其所由，如善窃者，间不容发，无端于凌霄峰顶，披认来踪，诸公虽巧为遮藏，毕竟片帆已在沧波之外。



据此，知此集实乃中土诸僧送行日本入宋僧人南浦绍明之诗歌总集。此集中土不传，或为南浦绍明归国时带去东瀛。其所录诸诗多可补《全宋诗》之缺，具相当的文献价值。且考察此书，亦可窥宋时中日文化交流状况之一斑。该集值得学界研究利用。关于《一帆风》，日本国文学研究资料馆文学资源研究系陈捷教授曾于2006年8月于川大召开的宋代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提交过一篇论文，其题为《日本入宋僧南浦绍明与宋僧诗集<一帆风>》[②]，该文较为全面地描述了《一帆风》的各种外部情况，其最具价值处在于发现了《一帆风》的两个版本，但是关于两个版本的关系情况我认为她的结论尚有可商榷处，今特撰此文以陈己见。

在入题之前，参考诸种文献，先就《一帆风》赠送对象南浦绍明作一简单介绍，以便更好了解《一帆风》的产生过程。南浦绍明(1235—1308)，俗姓藤原氏。日本嘉祯元年[南宋理宗端平二年](1235)生于骏河国安部郡。自幼随建穗寺净辩法师学习天台教理，15岁来到镰仓建长寺，向宋入日禅师兰溪道隆参学问道，致力于禅门修行。25岁时（1259），南浦绍明来到中国，追随雪窦山虚堂智愚问学，所谓“得虚堂之传而在日东者”也。廷俊《圆通大应国师塔铭》记载了南浦绍明初夜虚堂智愚的情形：



正元间，航海至宋，遍参知识。虚堂愚公主净慈，门庭高峻，学者望崖而却，师往礼谒。堂曰：“古帆未挂时如何？”师云：“蟭螟眼里五须弥”。堂云：“挂后如何？”师云：“黄河向北流。”堂云：“未在更道。”师云：“某甲恁么，和尚又作么生？”堂云：“黄河向北流。”师云：“和尚莫谩人好。”堂云：“参堂去。”久而令典宾客，日夕咨扣。[③]



此段塔铭虽有可疑者，如其称说南浦绍明拜谒虚堂智愚在净慈寺，其地址就甚不可信。但是所言自日入宋访禅虚堂智愚之事，则当为史实。绍明初见智愚应在智愚住持净慈之前。南宋景定五年(1264)，宋理宗事敕召虚堂入住净慈寺，南浦绍明遂随师前往。第二年八月，禅师又奉敕转徙径山兴圣万寿寺，绍明亦随往。即在此年某夜，绍明静定时突然大悟，道行更臻化境，虚堂遂把法席位传给他。《圆通大应国师塔铭》载：



是年秋八月堂奉诏迁径山。俾师与俱。师益策励。一夕于静定中起大悟。呈偈曰：“忽然心境共忘时，大地山河透脱机。法王法身全体现，时人相对不相知。”堂巡寮报众曰：“这汉参禅大彻矣。”自是一众改观。



南浦绍明在宋八年，于文永四年[宋度宗咸淳三年] (1267)秋返回日本，临别之际，同祖师虚堂智愚颂偈辞行（此偈收入《一帆风》，并载《虚堂智愚禅师语录》、《圆通大应国师塔铭》）。其偈并序云：



明知客自发明后，欲告归日本，寻照（无象静照）知客、通首座源（巨山志源）长老，聚头说龙峰会里家私，袖帋求法语，老僧今年八十三，无力思索，作一偈以赆行色，万里水程，以道珍卫：“敲磕门庭细揣磨，路头尽处再经过。明明说与虚堂叟，东海儿孙日转多。”



此偈被日本临济宗认为是虚堂智愚对南浦绍明的高度印可，他们对此异常珍重并将此偈专称为“日多之记”。而《一帆风》所收诸诗即南宋诸僧此时送别南浦绍明而作。归国后，南浦绍明继续到镰仓建长寺先师兰溪道隆门下问道寻法，钻研禅学之要。三年后，绍明到筑前，开创兴德寺。后转至太宰府崇福寺，在此生活长达三十三年之久。他专心弘扬禅风，法席极盛，据说弟子多达千馀人。嘉元二年(1304)受后宇多上皇敕请入住京洛万寿寺。德治二年(1307)应幕府北条贞时招请，到镰仓正观寺，再又转至建长寺。延庆元年圆寂，时年74岁。后宇多上皇赐封“圆通大应国师”号。兰溪道隆门下二十四人，南浦绍明最为有名，由此他开宗立派，其派为日本禅宗二十四流之一——大应派。关于南浦的思想及行状，可见其著作《圆通大应国师语录》二卷、《大应国师假名法语》一卷等。其他资料如《虚堂和尚语录》、《大应国师塔铭》、《碧山日录》、《镰仓五山记》、《竺仙和尚语录》亦载不少信息。其弟子以大德寺开山祖师宗峰妙超最为杰出，另外尚有通翁宗规、可翁宗然、绝崖宗卓、峰翁祖一、物外可什、月堂宗规、灭宗宗兴等人。南浦绍明是日本临济宗史上十分重要的一位人物，他从中国带回的茶典茶具、书画典籍促进了中日文化的交流，也为今日研究两国文化交流提供了许多实物与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