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 攀冰,勇敢者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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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车琼　杜龙志
　　


　　挥动手中的冰镐，脚下的冰爪牢牢踢进冰层，在你面前的是一条垂直竖立的冰路。攀冰，勇敢者的游戏，征服冰壁的同时，挑战自己的勇气和意志力。正确评估环境和自己的实力，才能用身体去丈量险峻的冰世界。
　　
　　体验者・张车琼
　　冰壁下的菜鸟
　　
　　高高垂下的冰瀑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仿佛凝固了某个飞流直下的瞬间。站在几十米高的“冰雕壁画”下，低头看看手中寒光闪闪的锋利冰镐，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是要攀冰了。
　　大一刚入学，我就加入了清华大学登山队，那时可没想到，经过了艰苦训练和各项严格考核，我才如愿成为了今年攀冰队名单上的一员。
　　当我们终于站到北京密云云蒙山一面五六十米高的冰壁下，出发前的大量理论讲解和技术模拟，似乎都显得有点“纸上谈兵”。冰壁倾斜度大概有70度，从专业角度来看，难度并不算高，但在我这个新手眼中，它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我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怀疑自己能否完全靠四肢的力量把身体固定在冰壁上，就更不要说向上攀登了。
　　


　　


　　
　　“面壁”的螳螂
　　
　　在我看着冰壁愣神儿的工夫，队友们已经开始“武装”自己了。冰壁下方的地面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所以在上冰前，我们要给登山鞋绑上特制的行走和攀登工具冰爪。上冰后，这些小小的金属尖儿可是要负担我们的全部体重和安全。头盔也必须戴好，因为冰壁上偶尔会有落冰。
　　穿上冰爪，平时滑溜溜的冰面立即变得“可靠”多了，走上几步，我已经能够适应这种感觉了。一对冰镐抓在手中，挥舞几下，我怀疑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像只螳螂。
　　为了适应冰面的情况，找找感觉，攀登前，我先“面壁”练习了一会儿踢冰和挥镐，这两个动作是攀冰的基础。踢冰时，脚腕要稍向上抬，将略向下弯的冰爪垂直踢入冰里，向上蹬时才能更好地受力。挥镐时，要配合手腕发力，使冰镐前端的锯齿扎实地击进冰壁。
　　初次攀冰的新手，要选择经过勘查的路线。在距离地面30米左右的冰壁上，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已经建好了一个保护站三个冰锥拧在冰层里，连接绳被两个主锁合在一起。我腰间的绳子将穿过主锁，另一端牢牢抓到下方同伴的手中。这种保护点在攀登者上方的方式叫上方保护。
　　
　　冰瀑上的壁虎
　　
　　终于开始正式攀冰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过这次，我面前的路是立起来的。
　　一镐下去，冰花飞溅，我用力向下拉了一下，恩，感觉还不错，挺牢的，于是又向更高的位置挥动左手的镐。但左手的力度和准确度都不太好，用力打了几次，只在冰面上留下几个白印，我垂下手臂休息了一下，看准一个点，用手腕控制好方向，然后集中力量用力一击，终于把镐尖击进了冰里。
　　“好！加油！”队友的声音让我信心十足，几下尝试后，我基本找到了感觉，配合着脚下踢冰的步法，动作也流畅起来。
　　


　　攀到十几米高的时候，我的双腿有点发软，不是恐高，而是力量不够，可能刚才开始太紧张了吧。向下看看，大家都仰着脑袋很关注地看着我，这时候可绝对不能丢脸啊！看看上方的保护站，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重新鼓起劲儿，按照刚才的节奏继续向上攀登。
　　又上了八九米，我听到领队在下面喊：“可以了！下来吧!”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上方的保护站，我的初次攀登就这样顺利结束了。下冰！
　　
　　下冰的蜘蛛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在攀冰这项运动里，下冰时考验更多的并不是你，而是在冰壁下为你打保护的同伴。他们手中的绳子，直接维系着你的生命安全。开始攀登前，领队就向我讲解了下冰时的要领。“身体后仰，双手自然垂在两侧，利用脚掌下方的冰爪控制身体，下降速度不要太快”而现在，冰壁下的同伴们已经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头盔，拔出冰镐完全向后仰的动作，对于失去安全感的我来说，实在很难做到。我听到下面同伴们在为我打气：“别害怕！放心！”回头看到领队正仰头看着我，右手手臂做出划大圆的动作这代表要我放松。
　　牙一咬，心一横，除了绝对信赖同伴，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我对着为我打保护的队友大喊一声：“我下来了！”然后整个身体向后仰去。一瞬间，固定在冰上的四个点顿时少了两个，腰间的保护绳承担了我全部体重，瞬间绷紧。我看别人下冰的姿势都帅得像蜘蛛侠，但我自己怎么突然有种小乌龟被翻过来的感觉呢？随着绳索逐渐放长，在一踢一踢的动作中，我终于又踩到了地面。这一刻的感觉，真是无比踏实。
　　把冰镐挂在冰壁上，我一边解着保护绳，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惊险场景，身后领队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摔倒：“做得不错！不愧是咱们队的女中豪杰！休息一下再攀吧，你今天的任务是15个来回！”
　　


　　
　　体验者・杜龙志
　　先锋要先保护自己
　　
　　“咔嗒”清脆的一响，我把保护绳连接到钻进冰里的冰锥上。对我来说，这是最悦耳的声音，它意味着我为自己的安全系数又加上了一分。
　　我是清华登山队里的老队员，这次承担着先锋攀爬的任务。所谓先锋攀爬，就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攀爬勘探线路的难易程度，并在冰壁上方制作保护站，为之后攀冰的人提供一个上方保护点，这个工作除了过硬的技术，更要求胆大心细。
　　虽然更具危险性，但先锋攀爬也并不等于毫无保护的蛮干，每当攀爬到一定高度，我就会打一个冰锥，连上自己的保护绳，由下方队友控制。这种保护点在攀爬者下方的方式叫做下方保护。一旦发生冲坠（突然滑脱或坠落），下方离我最近的冰锥就成了我的保护点，及时拉紧的绳索能够保证我的安全当然，没人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先锋攀爬最重要的是要准确估计自己的实力，稳扎稳打地把自己保护起来。
　　
　　安全来自纯熟
　　
　　攀冰的过程，是计划和即兴的平衡。冰壁有天然的起伏，在下方估看路线时会有盲点，冰层的薄厚、冻结牢固程度等情况要真正攀登时才能近距离观察到，要随机应变地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
　　极限运动除了要求你的激情和勇气，还会考验你的细致和耐心。比如，你要经常提醒自己，及时用冰镐将脚下冰爪上积聚的冰雪敲掉，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让冰爪的抓力大打折扣。厚厚的防水手套会影响灵活性，这就要求我们平时反复练习，打锥、打结和扣绳的动作，必须能够在戴手套的情况下单手操作。
　　有人把攀冰看作一种坚韧和勇气的磨练，有人把攀冰看作一次关于冰的游戏。但我觉得，与其说挑战大自然，不如说让自己变成自然奇观中的一部分。奋力攀登的奖赏，就是在冰瀑顶端停留的片刻，俯看这幅大自然的壁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其实攀冰时的姿势，不就是在拥抱一个纯净而静谧的世界吗？